夜晚,沃克拖著沉重的步伐前往魔奧馬戲團。今晚馬戲團的周遭一片死寂,只聽得到風吹微弱的草動聲,見不著一絲人煙,昏黃的燈光隔著馬戲團帳篷布透出來,顯得有些陰森詭譎。沃克的神色陰鬱,腦海思緒紊亂,沉浸在悲傷失落等負面情緒之中,完全沒有察覺到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就這樣步入馬戲團的入口。
沃克意識到自己進入馬戲團後,抬眼巡視,發現觀眾席上渺無人跡,場內也沒有任何馬戲團的團員,只有搭著鋼索的雙塔塔樓孤寂地矗立在舞臺上。
「難到威斯頓在戲弄我?」沃克困惑地思索著,腳輕鬆一瞪跳上舞台,來到舞臺正中央盤腿坐下,在這寬廣的馬戲團帳篷內,抬頭仰望高高在上的穹頂,沃克感受到自己有多渺小。今天克里斯說話時他有在聽,開始明白自己只是布麗絲最要好的朋友,嚴格來說,是最好的備胎,女人果然還是希望自己可以嫁給可靠的男人。不過還是忍不住幻想,如果以前鼓起勇氣告白,布麗絲是否會答應呢?如果威斯頓沒有來到這個鎮上,布麗絲是否遲早會嫁給他?
忽然一陣腳步聲從後方傳來,從雜沓的聲響來判斷,來者不只一人,沃克轉頭一看,看到威斯頓掀開舞臺後方的布幕,領著一群人走出來。
「沃克,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威斯頓的表情和語氣一如往常的溫和,與他身後那群粗野不馴的手下形成強烈的對比,讓沃克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看來布麗絲是個幌子,你把我叫來這裡的用意是?」沃克瞇起眼睛,警戒地問。
「就算布麗絲同意和你斷絕往來,你的存在還是很礙眼,所以我想私下把你解決掉。不過仔細想想你也是挺可憐的,因此我決定網開一面,把布麗絲最喜歡的魔奧馬戲團當成你的葬身之地。」威斯頓笑容可掬地說著殘酷的話語,微微側著頭往後方一瞥。
接收到命令後,貌似是首領的流氓帶領著手下來到沃克的面前,首領橫向發展,圓滾滾的身形,讓他看起來有旁邊手下的兩倍大,最引人注目的是下巴那團長到胸口的絡腮鬍,髒亂蜷曲的程度像被炸藥炸過一般,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後一秒便舉起手中的大刀,朝沃克腦袋劈下。
從小練到大的格鬥可不是白練的,沃克側身便閃過了開頭這一擊,但後面還有許多手下,揮刀蜂擁而上,這些都是不成氣候的小混混,沃克三兩下就解決了,所有威斯頓帶來的流氓全被沃克打暈在地,剩下威斯頓和沃克站在舞台上大眼瞪小眼。
「布麗絲既然要和我斷絕關係,我自然會尊重她的決定不和她往來,你根本不需要做這種事。」沃克嘆了口氣說。
威斯頓全部的手下被打敗也絲毫不慌張,仍一派從容地說:「好,跟你說實話吧,其實布麗絲根本不想和你斷絕往來,畢竟你們從小就是青梅竹馬,怎麼會輕易說斷就斷呢?所以我覺得你很礙眼。」威斯頓從大衣內袋拿出一只懷錶,看了下時間後勾起奇怪的笑容:「時間算的真剛好。」
正當沃克對威斯頓最後一句話感到納悶時,倒在地下的那名流氓首領身體忽然抽搐了一下,接著開始痛苦地痙攣,皮膚開始發青,臉上的鼻子和橫肉向下凹陷,像是被緊緊壓縮一樣,從額頭可以清楚看到腦袋的皺褶,頭上的毛髮開始脫落,但他下巴那團髒亂的鬍鬚彷彿有了生命一般,成束集結,變成一條條會動的觸手。身上的肥肉向內壓縮成緊實的青色硬皮,原本被肉撐得飽滿的衣物,由於身形忽然緊縮,現在變成怪物套著人類寬鬆衣物的滑稽模樣。
威斯頓饒有興致地看著手下的變異過程,沃克則是對眼前的一切感到不可置信。最後流氓首領的眼角滲出黑色的液體,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球被液體染黑,此時它停止扭動抽搐,用黑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珠子盯著沃克。
威斯頓退到塔樓旁,斜倚欄杆,帶著看戲的眼神,期待沃克被怪物生吞活剝的場景。怪物臉上的觸手不耐煩地蠕動著,飢渴地朝沃克伸出,沃克原本估計自己與怪物有一段距離,觸手的長度不足以碰到他,不料觸手竟然像橡膠一樣可伸縮,沃克急忙避開,觸手撲空沒有抓到獵物,怪物開始顯得有些急躁,捲起昏倒在地上的人類,仰起頭露出佈滿尖牙的口腔,將獵物的頭送入口中前,怪物發覺嘴巴不夠大,竭力擴張自己的嘴巴,直到能塞進一個人類為止。
沃克倒抽了一口氣,雖然他的格鬥技巧練的不錯,至今為止與很多對手對戰過,對付過魔物也不少,卻是頭一次遇到如此駭人的怪物。怪物吃不夠,將觸手伸向另一個倒臥在地的人,沃克見狀飛身上前,揮下手刀切斷伸長的觸手,怪物痛得哀嚎,將目光轉回沃克身上,憤怒地低吼。
怪物被沃克惹怒後,同時伸出所有的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擊,沃克左躲右閃,大部分的攻擊是避開了,卻還是被劃了幾道傷口。沃克一邊閃躲,一邊尋找機會來到怪物的身旁,沃克穩住重心蓄力後揮出一拳,怪物緊實堅硬的皮膚反彈了一半的力量,受到強力的直擊也不會被擊倒,僅向後滑行一段距離。
怪物的觸手幾乎傷不到沃克,而沃克的攻擊對怪物只是抓癢,戰鬥僵持不下,沃克覺得這樣下去不行,開始思考有什麼辦法可以突破僵局。在閃躲的過程中,那一直被沃克當成背景的雙塔塔樓,在視野中忽然清晰了起來,沃克靈光一閃,越過怪物奮力一躍,跳到塔樓一半高的位置,抓住欄杆。此時沃克感覺到背後傳來一陣風,急忙向上跳,身下傳來「鏘」的金屬撞擊聲,沃克往下瞥了一眼,看到剛剛他身處的位置被怪物的觸手穿了一個洞,趕緊收回目光繼續往上爬。
沃克爬到了塔樓的最上方,蹲伏蓄力向上一躍,上升至最高點時,雙腳朝空中一瞪,雙臂服貼身體兩側,呈流線型向下俯衝,怪物看到有物體朝它撲來,將自己所有觸手捲成一條又粗又堅韌的麻花捲,看似可笑,實則致命。沃克見狀沒有改變想法,筆直地落下與怪物正面交鋒,旁邊觀戰的威斯頓以為沃克的肉體會被觸手刺穿時,沃克在空中急速翻滾避開,伸出強而有力的右腿朝怪物的後腦勺劈下,怪物受到強烈的衝擊而飛出,撞上雙塔塔樓。
踢出了強力的一擊,沃克覺得右腿有些無力,看到怪物癱軟在塔前,暫時鬆了一口氣,若此時怪物還有還手之力,沃克恐怕沒有力氣再戰。
「嘰嘰嘰—」一陣異常的聲響不知從何處傳來,沃克總覺得眼前的塔樓似乎在移動,揉了揉眼睛後,發現高聳的塔樓正朝向自己倒塌,沃克趕緊拔腿狂奔,塔樓傾斜到一半時,撞上了另一個塔樓,金屬撞擊聲十分刺耳,沃克試著忽略那震耳欲聾的刺痛,最後在塔樓倒下前離開了倒塌範圍內。
沃克看著眼前的廢墟,怪物已經被壓在層層金屬架的底下,看起來無生還的可能。
「趁現在趕緊離開,否則很難和馬戲團解釋……」沃克本來要拍拍屁股逃跑的,但是聽到一股若有似無的哀號聲。
「來人阿……快把這該死的東西給我移開……」沃克循著聲音尋找,發現威斯頓趴在地上,下半身被壓在一條沉重的金屬架底下。
即使威斯頓剛才這麼對他,秉持著人類最基本的良善,沃克仍然願意救他。
「我的腳沒有知覺了,沃克,你做了什麼?我的腳沒有感覺了!」沃克把金屬架搬開後,看到威斯頓不自然扭曲的腿,想到這麼不可一世的人,從今以後缺條腿的模樣,心中不禁起了一絲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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