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洛舉著手半劍,用冰冷的劍尖指著對方蒼白的面龐,才剛結束一場兵刃相接的爭鬥,馬上又開始了另一場充滿火藥的交鋒。
菲洛的目光銳利且充滿警惕,厲聲說道:「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種地方?」菲洛說話的語氣中,隱忍的怒意清晰可辨。
「經過剛剛的事件,希露小姐和小丑艾奇可擔心了,一直在跟蹤查看我們的狀況。我知道你不想讓他們牽扯進來,因此我找了一個私人的場所,才不會被他們聽到談話內容。」海因斯坐在菲洛對面的沙發上,一派悠閒地說道。
「我可不敢再對你做什麼,我已經損失一棟別墅還有一堆藝術品了,我可不想連本家也賠掉。」劍尖在前,愛德華苦笑著說:「你們就在這邊慢慢聊吧,我先離開了。」說完,愛德華便匆忙離開現場。
「放心吧,我威脅過愛德華的,他不會再做任何傷害你的舉動。即便是魔物,只要它被物質、金錢、名譽所束縛,也會變得和人類一樣,容不下任何損失,做事綁手綁腳的。」海因斯意味深長的笑著說:「同時這些也是最好拿來威脅利誘的手段。」
菲洛不可置否,將手半劍收回劍鞘,不悅地回到沙發坐下:「所以你平常都是這樣治理你底下的魔物的?」
「如果魔王要靠威脅利誘來治理魔物,肯定是做不久的,因為那表示魔物並不是心甘情願地服從魔王。魔王的治理有兩種手段,第一,展現自身強大的力量,來讓手下懾服,這是利用外部力量來使他們臣服。不過很多魔物是屬於低智慧、野蠻、具有狂性的生物,光靠外部的力量去約束,恐怕它們到死都無法理解何謂臣服,所以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海因斯翹起他修長的腿,從容地說著,坐在對面的菲洛挑了挑眉,表示願聞其詳。
「也就是內部的驅使,讓它們的身體裡流著服從魔王的血液,如此就可以確保所有魔物都會乖乖聽話。」
菲洛聽完哼了一聲,顯然對海因斯言論的可行性有些質疑:「說得這麼頭頭是道,你要怎麼讓魔物的體內流著會聽話的血呢?」
「那就跟我要找的懷錶有關了,從外面看上去,只是一只老舊的懷錶,但把它拆開來,裡面藏著龍族紋章。」海因斯的表情開始有些嚴肅:「這枚紋章是古代的魔物與龍族的血契,為了維持世界的平衡,所有的魔物及其後代必須無條件接受紋章的持有者──龍族的治理。」
菲洛不禁感到心頭一顫,在親耳聽到之前,菲洛完全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竟然存在如此強大又危險的物品。
「了解這只懷錶的重要性了吧。」說完,海因斯的表情和緩下來,向後一躺,讓柔軟的沙發包覆他的身體。
「既然這麼重要,你為什麼會弄丟?」菲洛面無表情地朝海因斯丟了問題,海因斯聽到後身體變得有些僵硬。
「這個嗎……我當初到外地旅遊時把它忘在家了,直到要使用時才想起來,便叫墨比回去幫我拿。」承認了自己的健忘,海因斯不自在地撥了撥他柔順的藍髮,接著說:「沒想到墨比回來和我說,魔王城被外來者入侵了,等我趕回家時,城堡中的手下全數死亡、糧食被吃個精光、財寶也被搬得一乾二淨……」
聽到這裡,換成菲洛不自在了,不自然地將目光移到旁邊空白的牆壁上。
注意到菲洛的表情,海因斯展開壞笑:「所以呢,不管我們有沒有打賭,於情於理你都應該幫助我找到那只懷錶。」
菲洛自知理虧,但嘴裡還是吐出倔強的話語:「我們當時可是要去殺你的,作法強硬點也是正常的,而且你是要用懷錶做壞事吧?」
「這點你放心,我不是要做壞事的,要做什麼之後再告訴你,畢竟今天你接收的訊息量有點龐大了。更何況,這種能控制世界上所有魔物的物品落在其他人手中,可是會天下大亂的,可以告訴我懷錶的下落了吧?」
「懷錶目前在我之前的夥伴──伊利諾的身上,他是一名盜賊,對魔王城的寶物有興趣,便接受我的提議,一起來討伐魔王。不過後來你遲遲不回來,伊利諾也無法繼續待在那裡消耗時間,把所有寶物搬空後就離開了。」
「你們怎麼會有打贏我的自信。」海因斯無奈地扶著額搖頭:「那他人現在在哪裡?」
「你的運氣不錯,稍早希露才和伊利諾相遇,得知他接下來會前往盜賊之城塞奧尼亞,不知道他現在出發了沒有。」菲洛說。
「這種事情交給墨比和愛德華去查就好了。」海因斯說。
兩人站起身準備離開,此時菲洛說:「對了,我還有個問題。」
「說吧。」
「你有派手下攻擊過人類嗎?」菲洛的語氣突然變得陰沉。
關於菲洛提出的問題,事實就只有一種。
海因斯存活的這段期間,說過的謊言不計其數,玩弄他人於股掌之間已是家常便飯,海因斯此時大可說些花言巧語來解開菲洛的心結。
但海因斯有種感覺,如果這個時候說謊來蒙混過去,他和菲洛的關係將會萬劫不復。
「有。」海因斯直截了斷地回答。
菲洛聽了之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你難道沒有想過有人會因此不幸嗎?」
「我肯定是有所考量,才會決定是否要派魔物攻擊人類。魔王的職責是維護世界的『平衡』,如果沒有什麼大事情,什麼都不做亦是在維持平衡。所以這個時候就不免會出現一些閒到發慌的魔物,只要不鬧出什麼大事,它們想做什麼便去做,上位者是不會去管的。」
「你的意思是,因此而家破人亡、身體殘缺甚至是失去性命的那些人,都是活該倒楣,遇上這種魔物囉?」菲洛說話的聲音在顫抖著。
「人生無常,世事本來就難以預料,更何況……」海因斯似乎是想到什麼,眼神變得遙遠縹緲:「人類自己也何嘗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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