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奧馬戲團和納里奧鎮西方出入口有條步道連接,村民們肯定會在出入口等待菲洛一行人出現,這條步道不能走了,小丑艾奇帶路,沿著納里奧鎮外圍草原繞了半圈,從一條隱蔽的小徑回到鎮上。目前鎮上絕大多數的居民都聚集在西方出入口,鎮上反而空蕩蕩的,菲洛一行人順利地穿過街道,悄無聲息的進入一間外觀陳舊、牆面斑駁,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屋子。
屋子的窗戶處於完全封閉的狀態,進屋後便伸手不見五指,在一片黑暗之中,小丑艾奇熟門熟路地走到一張桌子前,打開抽屜拿出火柴,划火柴後點亮掛在壁上的燭台,有了光源之後,屋內狀況一覽無遺,菲洛才發現周遭擺了許多畫作,幾乎占了整間屋子一半的空間。
「聽到威斯頓在鎮裡放話之後,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這裡。」語聲乍然響起,菲洛才看到屋內的角落坐著一名男子,手中的畫筆在畫布上馳騁,精細線條勾勒出一個面目猙獰的小丑,拉著繩子牽引各種畸形的怪物,左半身是人類,右半身是魔物的模樣,能在黑暗中完成這幅扭曲抽象的畫作,雖然菲洛是外行人,也感覺到了男子作畫能力非常精湛。
此時畫作已差不多完成,男子在畫布右下角熟練地留下極富藝術感的簽名,放下畫筆起身說:「我叫做克里斯‧瓊斯,是一名畫家,除了艾奇之外,沒有別人知道這裡是我的工作室,你們可以安心在這裡待著。」
「打擾了,真的非常感謝你。」菲洛誠懇地向克里斯致謝。
「威斯頓在鎮里大肆宣傳,小丑艾奇就是沃克‧勒西曼,為了復仇帶了一群兇惡的魔物回到納里奧鎮,和我說剛才究竟發生什麼事,以及你的身分是如何穿幫的吧。」
小丑艾奇簡單地描述事情發生的經過,克里斯感嘆:「布麗絲終究還是發現你的身分了,而且現在威斯頓又把你塑造成大壞蛋的形象,看來這次你是真的無法繼續待在納里奧鎮了。」
小丑艾奇沒有回應,陷入沉思,沉默讓整間屋子的空氣頓時凝重起來,為了緩解氣氛,菲洛便提出問題:「威斯頓是用什麼方法來把自己手下變成怪物的?」
「我不知道,威斯頓來到納里奧鎮後,怪物化的事件只有發生兩次,都是用在對付艾奇身上,除了我們以外,鎮上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怪物化的事情,之前我有去調查過威斯頓的手下,他們全都一無所知,看來知情的只有那些被怪物化的手下,不過現在都被殺死了,也沒辦法問出結果了。」克里斯手一攤,無奈地說。
將人類變成怪物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既然有這樣的方法,表示世界各地一定會有人因此而受害,搞不好會有人在非自願的情況下被變成怪物,或是被怪物所謀害。菲洛想擊敗海因斯,就是為了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而現在發現世界潛藏著這樣的危機,菲洛無法說服自己不去理會他,要讓世界和平,這件事情就必須去解決。
「雖然很想查清楚這件事,但現在被威斯頓通緝,必須想個辦法待在納里奧鎮。」菲洛雙手抱胸,低著頭絞盡腦汁思考,一旁的拉米歐看著他認真的模樣,勾起嘴角輕輕笑著說:「我覺得如果想調查這件事情,可以到格蘭大陸的帕諾利城。」
菲洛倏地看向拉米歐:「為什麼會這麼說?」
「之前我在各地遊歷時,就有遇過人類怪物化的事件,雖然目前遇到的次數不多,但每次都和梅薩羅斯家族有關,梅薩羅斯的分家遍布世界各地,與其一個個調查,不如直接前往本家。」
「帕諾利城,正好與目的地相同。」菲洛的個性比較謹慎,會往比較多方面去思考,拉米歐的來歷不明,對他也不夠了解,在這樣的癥結點提出如此美妙的消息,不清楚他的意圖是什麼,也不知道這條消息的正確性。不過依目前的形勢來看,也只能利用這條消息,反正目的地相同,去帕諾利城能夠找到海因斯,也能夠追查怪物化的事情,一舉兩得。
「現在納里奧鎮的港口被威斯頓封鎖,你們去那邊搭船也只是自投羅網,我會準備一艘通往格蘭大陸的船,但我希望你們答應我一個條件。」克里斯看著菲洛和拉米歐說。
克里斯可能以為菲洛和拉米歐是夥伴,不過現在的話題不適合爭論這個,菲洛說:「什麼條件?」
「我希望你們能帶著艾奇離開,帶著他四處旅行,尋找一個新的棲身處。」克里斯說。
這個條件對菲洛來說是合理可接受的,當他正要答應時,小丑艾奇已搶先開口:「你有先問過我的意見嗎?我沒有要離開納里奧鎮。」
「你有選擇的餘地嗎,你留在這裡,威斯頓遲早會把你揪出來,你要怎麼和他對抗,直接當面打他一拳嗎?你一旦出手,納里奧鎮的居民都看在眼裡,屆時你在納里奧鎮才是真的沒有容身之處。」克里斯皺眉喝斥。
「你只要再幫我紋身一次。」小丑艾奇平靜地說。
「艾奇,你現在身分已經曝光,即使再幫你紋身一次,你也無法再繼續扮演小丑,我是紋身師,沒有辦法幫你改變五官,你脫下小丑的面具之後,記得你面貌的人還是認的出你的。」
艾奇低下頭,沒有再回應。
克里斯起身走到門口,手扶著門把說:「艾奇……不,沃克,你和一般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不同,你是個強者,本來就不適合被束縛在這種小鎮裡,趁這個機會,去探索廣大未知的世界,會找到更適合你的容身之處的。」
克里斯離開後,拉米歐低聲對墨比說了幾句話,墨比便跳到門口,讓自己變成一攤黑水,從門底下的縫隙流了出去。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請墨比去幫你把希露小姐帶過來了。」拉米歐笑瞇瞇地說,剛才菲洛的確是有在苦惱如何和希露聯繫,雖然現在問題解決了,但是看到拉米歐得意洋洋的樣子,心理很不是滋味。
「上次你問了一堆和我有關的問題,現在輪到我來問你了,你到底是誰?」菲洛沉著眉,冰冷地盯著拉米歐的雙眼,與他四目相交,從眼神來判斷拉米歐是否有說謊。
菲洛問了『你到底是誰』的這個問題,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拉米歐只需要回答名字就好,不過拉米歐是個聰明人,稍微思考就知道菲洛究竟想了解的是哪些事情。
「我的全名是拉米歐·艾力克斯,是住在鎮上的貴族之一,興趣是旅遊,經常在世界各地遊歷,最近才回到納里奧鎮上。家父是墨比的恩人,在某次有性命危險的時候救了他,為了報恩,墨比便發誓要一輩子侍奉家父,無奈家父的壽命也會有盡頭,便在臨終前將我託付給墨比。」拉米歐說到這裡,眼神黯淡了下來,眼神中夾雜著悲傷,讓菲洛原本強硬的態度頓時軟化一些。
「之前到格蘭大陸的幾個小鎮遊歷時,鎮上有發生人類怪物化的事件,會覺得和梅薩羅斯家族有關,是因為怪物化的通常都是和梅薩羅斯有爭執的人,事情演變到最後,都是梅薩羅斯家族在善後,所以我才會覺得兩者間有關聯。」
「既然你這麼覺得,你為什麼沒有去解決這些怪物化的問題?」菲洛質問。
拉米歐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容帶著輕蔑:「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熱心的,我只是去旅遊放鬆的,為什麼要插手,與我有什麼關係嗎?」
菲洛愕然,從他有意識以來,身邊的人們都是互相幫助的,在利斯特村中,有能力的人都會向有困難的人伸出援手,在菲洛的認知中,一直都是能者多勞,別人陷入困境,就必須去幫忙。現在聽到拉米歐這種自私冷情的話語,顛覆了他的三觀,菲洛忽然瞭解,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挺身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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