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落 - 4-9 所謂的不安

在王都中心，一棟外觀豪華的房屋內，兩名氣質高雅，容貌俊美的男子對立而坐，在寬敞的客廳裡面對面喝茶。綁著黑色小馬尾的男子嗅著襲人的茶香，輕啜著杯中的茶水，慢慢享受其中的美味；另一位藍灰色長髮的男子，拿起茶杯一口氣全部喝下，接著身體往後一靠，陷入柔軟的沙發，一隻手撐在椅背後，姿態輕挑傲慢。

　　「你要在我這邊住多久？」愛德華一邊喝茶，一邊平靜地說著：「把我的藝術品、別墅全毀了，巨像也被你弄壞了，還寄生在我這裡，臉皮真的很厚。」

　　「我只不過是讓他暫時停止不動而已，不用太驚慌。」海因斯戲謔地說著。海因斯知道巨像運作的原理，那天冒險者們陷入苦戰時，他施展了一點法術讓巨像停止，也讓抓狂的愛德華得以冷靜下來。

「護國巨像是用來保衛國家的，而不是讓你用來發脾氣用的，說不定在不久的將來，庫理亞王國會需要它們。」海因斯意味深長地說著，但此時的愛德華腦袋裡都在計算自己的損失，根本無法去思考海因斯說這句話有什麼含意。

　　「夠了，我不想再和跟你有關的人扯上關係了，我的損失已經夠慘重了。」愛德華講這句話的同時，臉部微微抽搐，能明顯感受出他的不悅。

　　「最後警告你一次，不要動菲洛。」海因斯對愛德華投向一個冰冷的視線，隨後一眨眼，換回輕浮的神情：「不過其他人就沒差。」

　　「我都不知道你對自己的玩具有這麼強的保護欲。」

　　「我也不知道你抓狂起來比瘋子還瘋。」

　　「你今天就離開這裡吧，你不是得趕快找到那個東西，再這樣拖下去時間來不及了吧？」愛德華說。

　　「唉……」海因斯深深地嘆了口氣：「看來距離我變瘋子的時刻也不遠了。」

　　海因斯晃著晃著，來到了旅館門口。距離上次的事件，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月了，菲洛傷的不輕，這段時間一直被希露強迫待在旅館裡靜養。

　　「不知道他有沒有吵著要來打倒我。」海因斯仰著頭看著二樓的窗戶，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一點裡面的景象，不知看了多久，海因斯最終還是離開了。

　　「看來我還是收集情報，自己去找好了。」海因斯正思考著接下來的計畫。突然間，他聽到降落聲，似乎有人從二樓跳下來。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海因斯根本沒有預先做好心理準備，遲遲不敢回頭。

　　來者往前走了幾步，海因斯覺得對方越靠近，自己的身體就越緊繃、呼吸也越困難。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不安嗎？」海因斯從出生以來，第一次體驗到這種陌生的情緒。但他也很快地想到，自己身為魔王，怎麼能有這種軟弱人類的情緒產生？深深吐了口氣後，海因斯毅然轉身，準備面對一切。

　　「拉米歐，菲洛叫你過去。」小丑艾奇正要拍海因斯的肩膀，沒想到他突然轉頭，讓他嚇了一跳。

　　海因斯有種瞬間冷掉的感覺。

　　海因斯隨著艾奇的引領，來到二樓的房門前。其實在這一個月內，海因斯在心裡思考了幾百種菲洛見到他可能會有的反應，以及該怎麼應對，但他遲遲不敢過來，甚至在最後一刻，他還想著要一走了之。

　　隨著房門開啟，海因斯已經做好戰鬥一觸即發的準備，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幅和樂融融的場景。

　　「菲洛，我剛才在街上遇到伊利諾了。」希露語氣興奮地對著半躺在床上的菲洛說道。

　　「我們好久沒有見到他了，他過的好嗎？」菲洛顯得有些驚訝。

　　「我和他聊了一陣子，他說他已經收集很多財寶了，接下來去盜賊之鎮塞奧尼亞，收集最後一批財寶後，就要返回家鄉了。」

　　「是嗎。」菲洛綻開溫暖的笑容：「能知道他過得不錯，真是太好了。」說完，菲洛維持著淡淡的笑容，緩慢地將目光移至海因斯身上。

　　海因斯在心裡想了幾百種相遇可能會發生的情況，卻唯獨沒料到菲洛再見到他時會是這樣的平靜。海因斯輕輕將身體斜倚在門邊，雙手抱胸，臉上掛著輕浮的笑容，就和平常的他一樣，但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心中的不安。

　　「希露、艾奇，你們先出去吧，我有話想和拉米歐說。」菲洛溫和地說著。

　　希露和艾奇點頭後便離開了房間，原本和樂融融的氣氛，從門關上的那一刻，變得沉重窒息。

　　兩人四目相交，相視不語，宛如時間在此刻定格。

　　「我還以為你會死纏爛打地貼過來。」菲洛率先打破沉默，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

　　「你沒有和希露小姐還有艾奇說明我的身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還以為你一醒來就要大張旗鼓地來討伐我。」海因斯調侃地說。

　　「所以你留在王都這一個月的時間，是在等我過去殺你囉？」菲洛挑眉。

　　「可以這麼說吧。」海因斯挑釁般地回應。

　　菲洛聽到這種開戰般的回應，竟然沒被挑動，毫無波瀾的眼神，讓海因斯猜不透他的想法。

　　「有個問題，你為什麼要隱瞞身分跟在我身邊？」

　　「難道初次見面就告訴你我叫海因斯？這樣多無趣。」

　　菲洛不可置否：「你有什麼目的？」

　　海因斯沒有馬上回應，思索了一會兒才說：「既然你都知道我的身分了，我就告訴你吧，我正在找一個懷錶。」

　　菲洛蹙眉，眼神有些困惑。

　　「你在魔王城時，有看到一個懷錶嗎？」

　　菲洛搖頭。

　　海因斯見菲洛的反應像是真的不知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唉！到底會在哪裡呢？」

　　菲洛的腦袋也在運轉著，搜索自己的記憶。忽然間，他豁然開朗，頭微微頓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

　　「我好像知道懷錶會在哪裡了。」

　　海因斯聞言，湛藍的眼睛一亮，等待菲洛繼續說。

　　「懷錶的下落。」話音剛落，菲落抓起棉被，手一掀，發出「唰」的聲響，棉被落下之際，菲落已經出現在海因斯面前。

　　「打贏我再告訴你。」菲落的聲音充滿了戲謔和挑釁。

　　「結果你還是想打嘛！」海因斯失聲笑道，他的血液開始沸騰，身上彷彿被電流竄過，每一個細胞都興奮地跳動著，原本他對與菲洛見面感到緊張不已，然而眼下這樣的局面卻出乎意料地有趣：「我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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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所謂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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