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石頭還來──」魔影菌瘋狂的咆嘯在森林中迴盪,彷彿要將萬物撕裂一般。散發藍光的能量恣意蔓延,而終於擁有本體的魔影菌,卻沒有移動的能力,只能任由自己在能量的照射下逐漸冰凍,就在它完全變成冰雕的那一剎那,森林中的咆嘯聲嘎然而止,瘋狂的幽寂秘之森頓時歸於原本的寂靜。
但危機並沒有因為魔影菌變成冰雕而解除,這場風暴還在持續進行,帶著一種要將整座森林冰封的氣勢,以幽寂秘之森的空地為中心向外擴張。
從剛才聽到爆炸聲以後,菲洛就不清楚自己到底遭遇了什麼,他緩緩睜開眼,發現自己的手被海因斯緊緊抓住,且手中的鑽石星辰依舊在發光,閃耀的光輝令他眩目。菲洛意識到自己正貼著馬的側腹飄在半空中,周圍的景物迅速後退,原來是因為墨比在森林中急速馳騁,速度之快令他就像是飄揚的旗幟,不會掉落。
「菲洛。」海因斯的聲音喚回菲洛的注意,接著海因斯的手使勁一拉,菲洛感受到一股強大的牽引力,便順著這股力量跨上馬背。
菲洛坐上馬後,終於有餘裕可以觀察周遭形勢,當他回頭望向身後時,卻驚訝地發現他們的背後有一片藍光如千軍萬馬般呼嘯而來,可以看見能量所及之處皆結成冰晶,顏色單調冰冷、失去生機,形成一片被冰封的死寂之地。
「為什麼突然有結冰的現象?」菲洛錯愕地問。
「那是因為我施展了寒冰魔法,你知道原理嗎?」海因斯見菲洛搖頭,便繼續說下去:「幽寂秘之森的空氣中有大量的水氣,既然我們因此而無法點火,就反過來利用它來結冰,要讓水結冰的話,訣竅就是讓它放出熱量。」
「放出能量?」
「沒錯,你要施展能量,來迫使空氣中的水份把自身的熱量放出來,這就是我剛剛做的。本來想把空地冰封就好,但一個不小心沒有控制好力量,現在恐怕整座森林都要遭殃了,我們得趕快逃出去,你可要抓緊些。」海因斯毫無愧疚感,彷彿森林被他玩壞只是小事一般。
「那你就停止施術不就解決了?」菲洛問。
「那顆能量球已經離開我的手了,就和炸藥一樣,離開手就無法決定它要爆還是不爆。」
「我們逃得出去嗎?」菲洛有種被黑管追的既視感,緊追不捨的藍光近在咫尺,還有越來越近的趨勢,讓菲洛開始懷疑他們是否能夠成功逃離。
「墨比,你再不跑快一點,我們都要結冰囉。」在這種緊張時刻,海因斯還能帶著開玩笑的語氣說話,讓菲洛覺得有些煩躁。
「海因斯大人,你們兩個身體盡量壓得越低越好,最好貼到我的背上,降低阻力能跑的更快!」墨比倉促地說,接著繼續全神貫注地向前飛馳。
海因斯立即壓低身體,抱緊墨比的脖子並貼在他的背上。而菲洛的內心開始交戰,若要這麼做,等於他要直接貼在海因斯的背上,這是他極度不願意的,但若不這麼做,恐怕之後連後悔的機會也沒有,無奈之下,菲洛只能委屈自己了。
降低了阻力,墨比的速度明顯增快了不少,漸漸能與身後的藍光拉開一點距離。此時墨比看見眼前幽暗的樹林中央、小徑延伸的終點有一個泛著白光的出口,墨比便使出全身的力量做最後的衝刺。此時的墨比將所有注意都集中在提升速度上,而忽略了腳底有障礙物的可能。
忽然,墨比的腳踢到了樹根,海因斯和菲洛被慣性的力量甩出去,絆倒的墨比在半空中失去力量,縮回史萊姆的型態。而菲洛和海因斯在極端的情況下迅速反應,在空中翻了一圈之後落地繼續逃跑。
海因斯伸手抓住墨比,將他抱在自己的腋下,一邊奔跑一邊向身後的菲洛說:「加緊腳步,別變冰塊了。」
眼看離出口只剩二十米,背後的藍光窮追不捨,且離菲洛越來越近,菲洛在極度疲憊的狀況下將速度推至極限,每一步都在痛苦的極限中前進。
終於,菲洛來到幽寂秘之森的出口,前腳剛踏出去的同時,菲洛感到身形一頓,轉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是藍光觸及到自己的斗篷,使斗篷的邊緣開始結凍,菲洛心中一驚,奮力向前加速,試圖擺脫冰凍的束縛,不料能量順著邊緣開始擴散,斗篷逐漸開始結冰,菲洛感受到有一股力量要將他固定在原地,但他卻無法掙脫,頓時間腦袋一片空白,眼睜睜地看著能量蔓延。
「唰—」海因斯丟出一道風刃,及時將菲洛斗篷結凍的部位割除,阻止了寒冰繼續蔓延,接著海因斯抓住菲洛的手向後一拉,將他拉到外界安全的範圍。
菲洛跌坐在地,看著眼前幽寂秘之森的最後一片綠葉被冰凍,同時間那股寒冰的能量也隨之用罄,不再向外擴張。菲洛不禁深深地嘆了口氣,除了有鬆一口氣的感覺外,也對於幽寂秘之森就這樣變成一片冰封的死寂之地而感到惆悵。
菲洛抬起頭望著露出魚肚白的天空,回想起昨日傍晚才進入森林,經過一連串心驚膽顫的事件後,離開森林竟然已經是隔日清晨了。
「還沒有時間休息哦,我們得趕緊離這座森林遠一點。」海因斯說。
海因斯帶著菲洛走到遠處一座小山丘上,這裡可以清楚眺望幽寂秘之森,但距離又不會太過接近,菲洛說:「這些冰還是會融化吧,那魔影菌還是沒有真正被鏟除。」
「在沒有外力的狀況下,我的寒冰魔法可以維持大約半個月而不會融化,但處於結凍狀態下的話,冰晶只要遇到任何衝擊,都會變成碎片而無法復原。你還記得我剛剛和你說過寒冰魔法的原理嗎?」海因斯說。
「你說是施展能量來迫使空氣中的水分把自身的熱量放出來......」菲洛回答,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對勁:「那釋放出來的能量去哪裡了?」
「這就是我正要說的。」海因斯展顏一笑:「一般情況下,水所釋放出的熱量會被施術者所吸收,所以施術者除了消耗能量來產生冰以外,還要忍受反噬能量的折磨,是所有元素魔法中最棘手,也是最困難的。」
海因斯這麼說的同時,菲洛想起幾個月前,使用寒冰魔法擊倒艾茨翠紋蟒的安奇爾,不禁開始佩服起對方。
「但我這次用的是更高階的法術,匯聚成能量球施放於外界,所以能量不會反噬自身,而是會返回原本能量球的位置。這麼做聽起來很棒,但有一個致命的缺陷。」海因斯望著幽寂秘之森,嘴邊喃喃自語:「應該差不多了。」
此時的幽寂秘之森裡,原本散發藍光的能量球已消逝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顆相等大小的能量球,四周的能量正迅速湧入其中,球內的能量如漩渦般洶湧,散發橘紅色的光芒,猶如一座蠢蠢欲動的火山,隨時都有可能會爆發。
就在最後一絲能量鑽入球中的同時,能量球隨之爆開,放射出耀眼的光芒,火山般的能量漩渦迅速擴散,能量所帶來的衝擊波將幽寂秘之森中的冰晶震成無數碎片,在空氣中四散亂舞,曾經存在過的魔物、植物和魔影菌,轉瞬間便化為塵埃。
菲洛站在山丘上,看著原本好端端的一座森林,在短短的時間內經歷了冰封和毀滅,最終變成一片混沌之地,不禁倒抽一口氣。
「哈哈哈......就是會有這樣的缺點!」海因斯放聲大笑,語氣裡沒有絲毫愧疚,彷彿毀滅整座森林是稀鬆平常的事。
「聽起來,你似乎挺常做這種事的。」菲洛的語氣雖然平淡,但其中的不滿還是被海因斯察覺到了。
「我可沒有用這樣的能力去破壞人類的城鎮哦。」海因斯挑起眉,用無辜的語氣說著。
菲洛冷冷看著海因斯:「不論目標是什麼,任意毀滅就是罪惡的行為。」
「如果我今天破壞的是一座蟻窩,你不會有這麼多的情緒,你會這麼不滿,僅僅是因為我破壞的是一座巨大的森林。」面對菲洛的冷嘲熱諷,海因斯淡然處之:「有毀滅才會有新生,幽寂秘之森對於人類來說一直以來都是阻礙不是嗎?今天我藉這個機會剷除它,不覺得反而是在造福人類嗎?」
聽到海因斯合理正當化自己的行為,菲洛冷哼一聲:「我不會容忍無謂的破壞,若你再繼續這麼做,我絕不會坐視不管。」
旭日初升,溫暖的曙光照亮了整片大地,海因斯逆著光面向菲洛,高大的身影阻擋了光的前進,在兩人之間留下一道陰影,陰影讓他的表情便得更加神秘莫測。海因斯凝視著菲洛,眼神閃爍,嘴角止不住愉悅地上揚:「那就要看你有什麼本事阻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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