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利亞園,對西蒙斯來說是一種概念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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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國王」這個詞彙對於一般人來說,只不過是和他人閒話家常時會聽見的字眼,但可能一輩子都看不到國王的半點影子。甚至連太陽都比國王還要平易近人,畢竟太陽每天都能見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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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利亞園也是如此。它是哈瓦拉大陸裡的宗教核心區域,教皇所在的城市,同時也是哈瓦拉所有權力的頂點。裡面隨便一名教職人員所說的話,都能夠輕易撼動一個國家的政治基礎。除此之外,也沒人敢挑戰法利亞園的權威,它對於魂術以及煉金術的造詣比其他國家還要高出十個世代也不為過。甚至有人說過,只要一名法利亞園的主教動了一根手指,就能抵擋百萬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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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樞機主教為何要指名找上他?而且他還指名要找西蒙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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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感覺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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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走進房間內,裡面是一間大型的圓形房間,光線昏暗,唯一的光源來自房間中央的巨大圓球。它飄浮在空中,散發著幽冷的藍光。樞機主教背對他們,專注仰望著圓球,沒有因為西蒙斯進門而有所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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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先生,」主教開口說,「您先找個位置坐吧,請稍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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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西蒙斯靠著微光找了個椅子坐下,而墨菲則是坐在地上,雙腿抱膝,活像個被欺負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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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看著圓球,上面顯示著整個世界的地圖,哈瓦拉、岡瓦那、勞亞,以及夾在中間的拉鐸斯。各個大陸上遍布著光點。西蒙斯很快地找到龐拜魯的所在地,就在哈瓦拉大陸的西南邊,上面同樣閃著亮光,不曉得那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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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陣子,主教突然彈指,光球隨著聲音消失,房間裡恢復光明。此時西蒙斯才看清主教的樣貌,個子細長高瘦,身穿貴族常穿的禮裝,就像是根披著絲綢的木桿。除此之外,他眼神空洞,給人的感覺簡直讓人不寒而慄。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主教,可能會以為他是個毒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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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您久等了,西蒙斯先生。」主教和西蒙斯握手,「據喬福雷教士,您是負責神儀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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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神儀祭的負責人是龐拜魯的市長,而我只是主任秘書,說我負責可能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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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阿爾維斯沒有替你做任何事,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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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愣住,感覺這時候說任何話都會引導到不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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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注意到您對我感到戒備,我可以理解您會有這種感受。先是您的養父被聖堂帶走,接著是阿爾維斯上任,導致您對聖堂有所疑慮,但這些事情不應該造成您的困擾,我對此深感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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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主教向西蒙斯低頭致歉,頓時讓西蒙斯腦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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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主教,我對聖堂沒有不滿,還請您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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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您的諒解。如果您在工作上有遭遇到什麼困難,還請您跟我說一聲,我會盡我所能幫助您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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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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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很想跟主教抱怨自己工作繁忙,因為阿爾維斯不做事,害得他需要一人擔兩人份的事情,就連市長不去開會這種事,也在會議上被人冷嘲熱諷,說市政廳已經淪落到成為聖堂的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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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說:「阿爾維斯沒有出席會議,這讓其他人會質疑市政廳現在的行政效率是不是出問題,甚至會讓人對於市政廳採取不信任的態度,導致市政廳的信譽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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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很遺憾的是,阿爾維斯現在替我處理一些棘手的事情,可能也抽不開身。但我會再想些辦法,讓您不會因為他人的眼光而受到不停等的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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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感謝您的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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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嘴巴上是這樣說,但他也知道事情大概也不會好轉。職場上的老毛病了。寧可相信自己被告知繼承遠房親戚的遺產,也不要信上司給予的任何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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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據我所知,您今天是要和主祭長討論神儀祭的事吧?我想看一下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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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點頭,將手上的資料遞給主教。他不曉得主教是為了挑他毛病,又或者是想要在裡面增加一些活動。一般來說,神儀祭是地區性的祭典,遠在北方的法利亞園基本上是不干涉各地神廟的行政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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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拿在手上翻閱,深邃的眼珠掃視著內容,「裡面的流程麻煩您再更動一些細節,這次鬥獸祭神的部分,原本是派三名術師對抗魔獸,請把他們撤換掉。表演者改成由神廟這邊派遣,至於協會就要您跟會長再商談。當然,違約金的部分由我們聖堂負擔,再請協會拿憑據交給我們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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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冒昧說一句話。我們市政廳已經有事先跟民眾告知這場祭神儀式會邀請王都的術師,如果隨意撤換儀式的人選,可能會引起民眾不滿,到時他們可能會在當天引起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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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民眾都想要看嗜血的表演,我能理解。」主教抬起頭看著西蒙斯,表情冷漠,「不過神廟也有駐守的術師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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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慣例,神廟術師的主要任務是在觀眾席架設防護網,以免使用魂術波及到一般民眾。這次協會進口的魔獸屬於生命力旺盛的類型,如果神廟再派術師去對付表演,可能會因為人力短缺而影響防護網的強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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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先生,我很滿意您能想到這個程度。」主教露出微笑,「不過請您放心,這次會由我下場執行儀式,神廟的術師不會更動職責,還請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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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沒想到樞機主教竟然要下場屠宰魔獸,他按耐住驚訝的口氣,「了解,我會再和會長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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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現在我有些在意,您似乎不怎麼擔憂帕索斯爵士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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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愣了一下,他沒想到主教竟然提起帕索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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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告訴過我,凡事必有代價,要是他真的做錯了什麼,導致他被聖堂抓去異端審判,我也無法,甚至不能替他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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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端審判……西蒙斯先生,看來我有必要向您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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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我不懂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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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外宣稱帕索斯爵士被帶去異端審判,是爵士的主意,而我們聖堂只是配合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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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一時之間難以理解他的回答。配合演出?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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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繼續說:「這段期間,您把龐拜魯經營的很好,況且還有神儀祭要處理,我個人非常敬佩您的專業程度。當時我們其他人有些擔憂,看來是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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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我無法理解。在這麼重要的時刻,爵士他為何要把工作拋給我做,甚至要人間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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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將報告擺到一邊,「詳情我就不能說了。我只能說他現在正在替我們解決事情,所以得讓他暫時抽離市長的位置。儘管對您的身心狀況有些負擔,但眼看現下情況急迫,實在是無奈之舉,還請您多多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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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急迫是指神儀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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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頭,「您知道神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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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神警告世間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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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而且神諭只報憂不報喜。哪裡有災難將要發生,神諭就會下達給主教,我們就會前往該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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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意思是說龐拜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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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點頭,「龐拜魯是演出舞台。不過真正的原爆點是馬藻港,當馬藻港淪陷之時,龐拜魯就陷入災厄的陰霾下。這點城內應該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十幾年前戰火延燒到龐拜魯時,馬藻港就是第一波受到攻擊的地點。也因為這一點,帕索斯爵士主動和我們取得聯繫,我們才能進一步展開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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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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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把話語給吞回去,他自己就是那一場戰火之中的受害者,他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神儀祭能不能順利舉行都已經是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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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著說:「我能做些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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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您的內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主教露出微笑,「不用緊張,眾神會幫助您。另外如果遇到危險,儘管呼喚墨菲,她會提供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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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看著一旁保持沉默的墨菲,她聳肩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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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主教,感謝您的告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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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記得,人生來自由。別因為規則或戒律去限制住您的思維,此後會有重重阻礙擋住您想去的方向,但只要您發揮創意,您就會在阻礙與阻礙之間找出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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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這句話真不像神職人員會說出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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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微笑,「也許吧。對了,我最後還要給您一個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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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說完便走到旁邊的書桌前,拿著紙筆快速地寫下一些字句,然後示意西蒙斯到他旁邊看他的字跡。上面寫著如果墨菲吵鬧,不要給予她回應;如果她做對了事情,請務必記得請她吃花生做的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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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西蒙斯還一頭霧水時,主教手指一搓,紙張立刻引燃,轉眼間就成為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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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西蒙斯先生,祝您今日工作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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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談完後,西蒙斯便和墨菲回到馬車處,原本要遞交給主祭長的文件就全數給樞機主教處理。畢竟樞機主教是主祭長的上司,全丟給他處理應該也不會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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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趟出差最大的收穫,還是得知帕索斯並非有罪而被帶走,而是因為協助神廟而暫時隱匿行蹤。想到這,西蒙斯內心又是鬆了一口氣,另外又是對帕索斯感到一股憤怒。如果他真的有離開的必要,他至少也事先說一聲吧?還把一堆雜事全拋給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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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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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龐拜魯有可能再次陷入戰火之中,但聖堂還是要求舉行神儀祭,西蒙斯就感到納悶。難道祭典比戰爭還要重要?又或者是他們在計畫些什麼?而他自己是局內人,卻沒人願意跟他說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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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越想越氣,只好把注意力轉移到一路上都保持沉默的墨菲,西蒙斯開口:「我以為妳會在我們說話的時候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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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幹嘛用嘴巴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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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妳要用什麼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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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啊。」墨菲捧著胸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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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是魂術吧……」西蒙斯皺眉,「等等,妳怎麼能用魂術?這裡不是禁止帶忒盧斯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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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較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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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妳哪裡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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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一半,他們已經來到停車的地方,西蒙斯注意到一群人聚在那邊交談,氣氛十分緊張。而車夫見到西蒙斯,便小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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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西蒙斯先生,」車夫開口說,「我們現在只能繼續待在山上,不能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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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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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回答:「紅堡區發生暴動,現在衛隊阻止任何人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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