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確定不在裡面用餐嗎? 外面熱呢!」老闆親切地說。奧爾頓點的餐點也穩穩降落在桌上。
好讓我錯過公車嗎?「不,我坐外面就好,我等車。」奧爾頓的回應帶著禮貌的笑容。
「熱呀!」老闆擺了個痛苦的表情,好像這天氣已經熱到完全不能進食一樣。
「真的沒關係,而且這裡有風呢。」奧爾頓又笑又說。
矮矮胖胖的老闆笑嘻嘻地點頭,微微鞠躬後便轉身離去,留奧爾頓一人坐在外面,就位於公車站旁的座位上。相比裡面,外面對奧爾頓來說反而涼多了,雖然還是夏季,但晚上仍然會吹來涼風,特別是當公車開過他時,那些是自然的風。奧爾頓看著眼前他點的一盤帶點辛辣的牛肉餡餅和冰的柳橙汁,他首先從餡餅開始下手,第一口咬下,香味立刻撲鼻而來,緊接著是老闆所說的辛辣。在第一口吞下後,他先是擦了擦手,然後又喝了一大口柳橙汁,牙齒細細咬著果肉和碎冰,雖然他的牙齒因此而酸痛,但是這仍然是享受。
享用美食的同時,他望著城鎮街道,黑夜沒有擊垮城鎮裡的人,離鐵鋼島最近的米珊達勒鎮(或許只有凱西多大道)此時仍然一片熱鬧,雖說不像大城市那樣有各種稀奇古怪的商品或各種音樂伴他用餐,相反某些街道還顯得有點冷清,但至少在主要大道和一些廣場上,夜市和各大商店都還未關門,而此時正是熱鬧的時候。夜市文化在普丹一直很受歡迎,因此現在大道上幾乎擠滿攤位。
在享用美食的同時,奧爾頓開始將心思拉回今晚組織召開的會議,上一次的會議就發生在大概半年前,被派往安徒斯的人一共有十三位,去尋找那本傳說中的古書,想到古書也讓他想起六年前的一場戰爭,那時他什麼也不是,也不是一個名叫「聖殿」的組織成員。而那場戰爭,它發生在遙遠的安魯巴達大陸,是一場不被多數人所知曉的戰爭,至少奧爾頓當時就從未聽說過,包含泰倫.德瑞利恩、解放陣線以及他們的革命等等,這些對當時的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個陌生的名字、陌生的人、遙遠的事件,當然他也不會知道這個人和這個組織對安魯巴達的影響是多巨大。據說現今那裡的狂熱分子都將泰倫稱為「利賽亞」,至少根據奧爾頓的理解,那是救世主的意思,是一個非常神聖的稱號。
這位救世主聽說利用自己家族的財力在各地演講,乍看之下只不過是一個反對政府的民眾在一旁聊天而已,因此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影響力就在政府的監督下擴散,這位泰倫就是靠著這感染力獲取民心,然後高呼著「推翻腐敗政府,建立新的魔法社會」的口號,聯合許多地區一起舉起反旗。
當時在安魯巴達大陸上的魔法社會對於這個新組織的了解很少,只知道他們是一個正直、積極的一群瘋狂青年,真心希望國家改變,只有少數人看出他們真正的野心,這些人也在後來成立了反抗軍與之對抗。然而他們的戰鬥卻非常艱辛,即使聖殿組織在暗中幫助,但是只憑幾個人要對抗整個國家,這估計對於一個小朋友來說都是一個不值得期待的事情。奧爾頓只知道在戰後,逐漸穩定的解放陣線開始派出許多刺客,追捕那些逃亡的反抗軍或政府官員,曾經目睹那場衝突的人都說活著的反抗軍至今大多都拒絕與人聯絡,拒絕承認自己有參與過這場戰役,有的甚至拒絕承認自己來自安魯巴達,他們用盡各種方式已改掉自己的口音和名字,然後在新國家組建家庭,讓時間慢慢地將這段歷史埋沒。唯獨少數仍然堅定與聖殿為伍,期待哪天可以藉著什麼機會,拯救自己家園,然而這些人一天比一天少,因為刺客無所不在。
隨著戰爭結束,泰倫猶如眾神幫助一樣在安魯巴達取得地位,他繼續在四處招收追隨者,幫助那些因為戰爭而一無所有的人,給予他們新的家園和承諾,而那些有實力的人則被一一收買或暗殺,活下來的人將效忠他們。在他的承諾中,那個家園始終讓奧爾頓難以相信,一個屬於魔法族群的世界,不是透過將凡人趕盡殺絕,而是大家熟知的那個被稱為「阿瑞休斯」──樹典中描述人類的起源之地。
「我一直以為那只是神話。」奧爾頓當時是這樣回答薩巴奇。
而在安魯巴達土生土長且參與過戰爭,了解解放陣線的薩巴奇.烏巴拉圖並沒有因為奧爾頓的懷疑而生氣,「在我的家鄉,人們理解神話為神的故事,有些人甚至將阿瑞休斯定義為歷史的一部分。」
而對於阿瑞休斯,在原神信仰中曾多次提到人類因為好戰和殘忍,最終眾神決定將人類帶離這片土地,來到他們現在所居住的地方──地球。然而眾神始終都相信人類的內心是善良的,因此祂們的使者在離開人類以前為人類種下了世界之樹,據說樹上的通道可以帶領人類返家,當人類世界再也沒有戰爭和仇恨,通道就會再度開啟,當初與我們分開的兄弟姊妹也將再次迎接我們。這個宗教故事幾乎存在於每一位巫師的童年,奧爾頓.瑞奇亞這位不怎麼信神的普丹巫師也不例外。
奧爾頓伸手抓起餡餅,但卻撲了個空,因此他就將剩下的柳橙汁給喝下。接著他主動將空杯子和盤子拿到櫃台,這讓一位年輕的服務生哈哈大笑,然後感謝奧爾頓的舉動。走出餐廳後,前往鐵鋼島的校車剛好抵達這裡,裡面下來了一整車的學生,他們提著行李,話語中充滿著對暑假的期待,有的要出國玩,有的在對彼此承諾這個暑假不會搞失聯,有的則在與對方講述自己的讀書計畫,即使對方根本沒在聽。奧爾頓也好懷念暑假,他記得在他畢業以後,他就很少在像以前學生那樣,可以連續好幾天放鬆不做事,戒士的事務繁忙,有時甚至會在休假期間被臨時呼喚。
等到校車淨空,這才輪到奧爾頓和身邊幾個人上車,他選了一樓靠窗的位子,接下來就是聽著位於他隔壁桌三位老先生大談政治,他們每一位都站在不同立場,有的支持年輕人從政,有的則認為年輕人太過於衝動,根本不可能理解政治上的博弈,更不可能理解如何治理國家,第三位則兩邊都不同意,誰講話他就反對誰。
「我跟你說啦,現在這位領導人也沒說好到哪去,正的副的都一樣。」一位老先生粗聲說,此時他們正談論著普丹在國際魔法社會的地位,「軟弱! 他們是怎樣出國開會的? 笑死人啦,我到現在都未曾看過有人發言還會被插嘴。」
「哎呀! 說到底那是歷史問題啦! 跟阿帕坎議長有什麼關係?」另一位攤開雙手問道。
「態度問題。」第三位原本口氣冷靜,給出不同的答案,但隨後立刻大聲說話,「獨裁政府現在可以說是被各種唾罵,但是你看艾瓦爾還有西斯曼,他們獨裁歸獨裁,但你看過有人敢公開罵他們嗎? 這一切都是態度問題! 國家領導,連個應有的態度都沒辦法拿出,哪來治理國家的本事?」
「普丹就是要獨立,不要跟那群凡人政府有任何瓜葛。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第一位說。
「有可能嗎?」第二位反問:「凡人政府的野心可比那群小孩還要大! 他們可以藉此滲透進格雷斯汀的政治圈,這大餅誰會放開?」
「一旦陷進去就別想他們出來。」第三位贊同地說。
奧爾頓聽了輕笑幾聲,普丹人最愛的就是談論政治,這大概是凡人和魔法世界最明顯的共同點。自從聯合宣言被發表,普丹巫師就不斷希望議會可以重新獨立出去,但這是不可能的事。奧爾頓曾聽說在外國巫師面前,普丹魔法議會終究就是一個和凡人合作的機構而非國家,他甚至還聽說過有人將普丹巫師稱為種族叛徒。
路牌快速閃過,奧爾頓甚至沒有時間去看上頭寫的東西,幾分鐘之後他發現校車已經駛上通往鐵鋼島的石橋,這座石橋在平常是不會出現的,它只為學校開放,而當石橋現身時,周圍便會圍繞著更加濃厚的霧氣,畢竟凡人根本不知道這裡還有座石橋,甚至不知道鳥不生蛋的鐵鋼島上還有座叫「聖普瑞斯」的魔法學校,對他們來說,或許這只是座小而且沒有價值的小島,當然,凡人之所以不來這裡也跟凡人政府的政令有關,當議會跟政府合作以後,現在的普丹政府便知道了聖普瑞斯的位置,因此禁止了凡人擅自進入此地。我想這就是跟凡人合作的一大好處吧。
隨著校車登島,燈火通明的學術鎮映入眼簾,山頂的聖普瑞斯城堡從這裡看去是一團尖尖的黑影。奧爾頓下車後,踩著凹凸不平的石頭地,港口擠滿了學生,隊伍一路排到停車場,他們提著行李與他擦身而過,沒幾分鐘時間,原本沒人的校車現在又擠滿了人。隨後校車駛向停車場,在空地繞了個大圈,出來停車場後便直直朝石橋開回去,駛離鐵鋼島。
14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JJ2E5MrDv
安徒斯 : 位於普尼洋以東的國家。
安魯巴達 : 位於普尼洋東部的大陸。
防護領 : 一種用來保護魔法社區不被外人看見的法術。
阿瑞休斯 : 原神信仰中萬物的起源之地。
樹典 : 原神教的經書。
聯合宣言 : 普丹於風暴曆1777年發表的宣言,代表普丹魔法議會將與凡人政府合作治理普丹。
ns 15.158.61.2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