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這了。」在他們繞了一圈萬樹林後賀瑞斯說。
「那他會去哪?」碧翠絲問道。
「我不知道,說不定早就上船了。」賀瑞斯聳聳肩。
碧翠絲一聽便自責地低下頭,現在賀瑞斯只要提到船就讓她渾身不舒服,因為她很清楚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但這又不能全怪我,叔叔一定是發生什麼事。有一部分的她這樣抱怨,但她沒有讓這句話從嘴裡出來。
「沒事,船會來的。」特洛伊揉了揉她的肩膀安慰道,然後接著說:「他人一定被帶走了,現在應該在船上休息,所以我們別擔心他了。」
「你怎麼知道?」碧翠絲說這句話時格外小聲,她很清楚賀瑞斯已經在爆炸邊緣。
「他們搜遍整座島,他一定會被找到。」特洛伊不知為何這樣講,因為她很清楚這根本不是事實。戒士就沒有找到我。
「他們就沒有找到我。」幸好面對特洛伊,她總能安心把自己想法說出來。
「但是我們找到了。」於是特洛伊說。
「然後害你們上不了船。」這句話估計也讓賀瑞斯聽見了,於是她說完便看向草地,讓自己不再感覺想哭。我不能哭。
他走過來,「我不信安娜他們會這樣讓船開走。」
「他們一定有幫忙說什麼,只是戒士不聽。」特洛伊堅信。
「如果他們不回來我們要去哪?」賀瑞斯坐到岩石上。
特洛伊很明顯一點也不想煩惱這問題,於是碧翠絲只好代替回答:「就等到早上吧。」
「那假如早上也沒有人呢?」賀瑞斯又接著問。
這問題就沒有人能回答了。首先他們誰也不知道鐵鋼島連接普丹大陸的石橋是怎樣喚醒的,換句話說要三個學生在這種情況下離開鐵鋼島根本就不可能。這大概是碧翠絲第一次懷疑這所學校,難道都沒有人擔心過受困這個問題嗎? 還是他們從未發生過這種事?
她望向天空的紅色光球,那是特洛伊幾分鐘前發射的信號,它在天空中已經漂浮了一段時間,其光芒早已不如最一開始,但即便如此它還是在空中劃出一條軌道,而且在黑夜中仍然顯眼。只是這景象沒有讓碧翠絲感到放鬆,因為她很清楚現在普丹各處估計也是這種火光,有的可能更大,更值得搜救隊優先搶救。戰火。碧翠絲絕望地想,然後感到無比難受。
「嗯,我們可以到港口找找,搞不好有船。」在一段沉默後特洛伊終於開口,但坐船對碧翠絲來說也很不安穩,她曾經翻過船,在和家人去湖邊玩的時候,即便導遊說不會翻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船就會翻,那次她吃了不少水,以為自己就要這樣淹死在那,但隨後又發現自己原來可以站起來。「大陸和鐵鋼島的距離不遠,我想我們可以滑過去。呃,等到天亮就出發。」
賀瑞斯點點頭,「那不如我們現在就去找吧。」然後他回望天空中的火球,「我不想一直坐在這啥也不做。」
「如果有人來呢?」碧翠絲問。
賀瑞斯起立時又回望火球,「他們現在正忙於救人,人手鐵定不夠,應該不會理會這火光。」
三人就這樣離開南港,朝萬樹林走去,此時的黑夜已經讓這裡的每一棵樹看上去都是一道道黑影,有些黑影甚至越看越有其他動物甚至是人的樣子,三人似乎都這樣覺得,因此行進速度放慢不少。雖然這座樹林已經在他們生命中占去六年的時間,但是晚上的它與白天的它似乎是不同人,他們多次透過發光的魔杖在地上發現新的道路,他們從未走過的道路,只有雙面神才知道它通向哪。
「別理那些道路,後操場就在那。」特洛伊最後指向前方的黑暗說。
等到他們從黑暗中隱約瞧見一面灰白色的粗糙石牆後,碧翠絲才感到些許放鬆,畢竟走在學校的走道或著是後操場總比走在漆黑的森林還要來的好。回到學校,他們先是在宿舍裡換了件適合的衣服,然後在自己的櫃子裡翻找,試圖尋找任何一個可以在接下來派上用場的東西,然而最終結果是,他們房裡的東西除了衣物和水壺還有一些錢以外,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在他們被遺忘在島上後的第一個笑容這時才從賀瑞斯的嘴裡發出。
「看來我們得揹空背包。」賀瑞斯無奈但卻帶著笑意地說。
「那就揹著吧,」特洛伊說並將背包揹上,「搞不好路上可以找到什麼。」
出去宿舍以前他們將鞋子也穿上,然後將水壺裝滿水。宿舍外頭的花園並沒有因為他們發射在南港的火球而被照亮,相反的這裡異常黑暗。碧翠絲本能地抓住特洛伊的手,後者也將手搭在帶頭的賀瑞斯肩上,形成一座橋梁。他們順著路經過主大廳的條條走廊,下了樓梯,最後來到學術廣場,這段路程只能根據記憶,眼睛在這裡已經完全沒了用處。學術廣場看過去只有黑色這一個顏色,就連建築的黑影都看不見,原本黑夜的暗紫色現在看去也是黑色一片,黑的像炭。
「小心階梯。」在他們朝著通往山下的階梯走去前賀瑞斯這樣說,然後指向對面,一顆顆火光就在漆黑的夜晚中,「那裡是雅格達對吧?」
「對。」特洛伊說。
從這裡看去雅格達只不過是一座熱鬧的港口城鎮,但是當她將視線往上一點,她可以看見火光照亮的黑煙,隨之而來的是讓她不安的想法。難道那座城鎮被炸毀了嗎? 會不會他們到了那裡時發現城裡什麼都沒有,只剩下一具具屍骨?
別再亂想了! 碧翠絲心中這樣告訴自己。
「說真的,晚上真的是這樣黑嗎?」賀瑞斯邊走邊問。
「或許是因為沒有燈光。」特洛伊說。
「那剛才在後操場呢? 操場有這麼黑嗎?」賀瑞斯繼續質疑,「而且我從那裡根本看不見我發射的信號──」
「晚上就是這樣。」碧翠絲插過話,希望他們不要再說任何會讓她往壞的地方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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