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吵鬧一片,但大多聲音都是來自國民兵的呼喊,還有警察的吹哨聲。賀瑞斯是第一位爬上運兵車的,然後把碧翠絲也給拉了上去,特洛伊則剛好坐在最外面,但他坐下後就安靜不動,直直盯著地板。車內漆黑無比,特別是越到裡面,幾乎連人都看不見。在他們三人上去之後就是彼得一行人,就坐在他們三人對面,然後巴德也被拉上車,他一坐下後就開始繼續剛才在餐桌上的話題──在戰場上投降會不會被殺。
「唉,這是不道德的行為,大家都有簽公約啊。」彼得堅持。
「而且對方都投降了,也沒有能力攻擊你吧?」一位叫做哈萊.布雷肯的男孩說道,巴德說他們是在五天前的餐桌上認識對方的。哈萊一頭棕色蓬鬆的亂髮如今又翹來翹去,身材瘦弱,像是好幾天沒吃東西。
「詐降呀! 你沒聽過嗎?」巴德笑道,「搞不好對方口袋裡就藏了一把匕首呢!」
那如果我是西斯曼人呢? 他們會殺我嗎? 碧翠絲一開始還覺得整天談這個很沒意義,但現在她自己也在擔心。
當車隊上路後,碧翠絲注意起人行道上的人群,他們有幾位會向他們揮手,但碧翠絲猜這些揮手的人或許只是因為他們有認識的人在車上而已。至於其他人,他們始終都沒有動作,有的人直接轉身走開,有的人或許都沒有出現,就在他們離開以前,碧翠絲還聽見有人抱怨起接下來一定會人手不夠。注意完行人後她的眼神飄向特洛伊的臉龐,今天好多人在談論他早上的事情,碧翠絲很肯定他現在一定很尷尬。
但你到底夢到什麼? 碧翠絲好想知道,平常你都會說的。
今天碧翠絲找了好多機會跟他獨處,像是提個水的時候叫上他一起,或著是處裡垃圾場時也帶上他,雖然他今天可以不用工作,但是他跟在旁邊的時候仍然會幫忙。碧翠絲看得出他為這件事感到多丟臉,因此也不好問他,但事實上她很像知道特洛伊到底夢到什麼,或著應該問問到底什麼夢可以讓他變成這副模樣。難道你夢到黑靈? 這件事碧翠絲光想都感到害怕。
車隊一路開出廣場,離開了紅人的營地。首都的街道上已經清空,但是今晚的警報聲才剛開始,軍方對此的說法很多,有時候是要進行演練,有時是真的遇到攻擊,因為據說普丹現在正被包圍,神真的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還是這是祂們一手策畫的?
現在巴德、彼得還有賀瑞斯正在聽哈萊.布雷肯講述關於自己去西斯曼旅遊的經歷,他去了法斯坦堡,它位於西斯曼的西境,在魔法世界,瓦爾沙就在它旁邊,而瓦爾沙正是西斯曼魔法世界西境的主城,在藍營叛亂後,西境就被分給克蘭家族來統治,一直到現在都是。至於法斯坦堡,碧翠絲記得那是座觀光城市,聽哈萊說得如此興奮,估計是座大城市,我沒去過。碧翠絲很清楚,但這點基礎歷史碧翠絲還是記得的。
「妳去過嗎?」特洛伊突然問道。
「沒去過,我從未踏入西境的領土。」碧翠絲回答,你到底夢到什麼?
「唉,丟臉的一天。」特洛伊幾秒鐘後才小聲說。
「你夢到鐵鋼島嗎?」碧翠絲稍微靠近他,即使他們已經很近了,都要親到了。
然而特洛伊卻搖頭,「我夢到……」他看了眼巴德還有其他人,「算了。我夢到自己在沙漠中,在像是神殿一樣的建築內。」
「金字塔啊?」巴德突然接話,原本碧翠絲還以為他們會繼續講自己的。
「沙漠裡面最好就只有金字塔啦。」哈萊笑道,他可不清楚今天早上的事。
「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金字塔……它很大,很像大城堡。」特洛伊解釋,「然後我夢到我跟一個人來到一座神殿,神殿裡面擠滿人。」
「你認識他們嗎?」彼得態度認真地詢問道,特洛伊聽了則搖頭。
「我甚至搞不懂他們在講什麼,什麼『利刃,革命的利刃。』」特洛伊說道,然後無奈地搖搖頭,接著尷尬地笑了幾聲,「只不過是夢啦,真是奇怪。」
「但是你當時那樣子很……」巴德認真地說,「恕我直言,但很像是被鬼附身。」
被鬼附身……碧翠絲心裡跟著重複,全身毛了起來。
「我有個女性朋友之前也做過噩夢,然後也是像他一樣被嚇醒。」哈萊說,這個人彷彿有一堆故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她國中時有被……嗯,你們都懂啊。」
「那這跟沙漠有什麼關係?」賀瑞斯反問。
「可能只是巧合。」彼得推斷,「夢這東西本來就是一個謎,有時候噩夢並不是你一定要經歷過什麼才能夢見。反正你醒來了,護士也說你沒啥問題,那就沒事啦。」
「對啊對啊! 沒事啦!」巴德揮揮手附和道,然後繼續剛才的話題。
「只是夢。」碧翠絲挽著特洛伊的手說道。
接下來的時間換哈萊拋出話題,現在正在聊關於各國的一些特別或奇怪的習俗,雖然他們都沒有出過國,但是車上倒是有一位楊州男孩是移民者的後代,自己本身也去過楊州,於是便跟大家聊起楊州的東西,他說楊州山林居多,他去的地方接近南洋,因此夏季的時候潮濕悶熱,有時候醒來時甚至滿身大汗。
「那裡根本不需要被子,我就沒用過。」男孩說。
「你去那裡講什麼語言呀?」這問題彼得已經問了第三次,但是每次都被別人插話,而他的口氣仍然像第一次那樣好奇。
「楊州語啊,那語言其實不難,雖然發音很多,但是真正難的是他們的文字,很難寫,超級難寫。我會講,但是我不會寫。」男孩說道。
「啊對,每一個字都超級複雜。」彼得盯著上方點頭,好像他可以看見一樣。
「那你講一句看看,你說……我想想……你說『我們要去尼斯城。』說吧。」巴德說,而男孩就真的講了一遍,只是車上沒人知道他有沒有講錯。
距離他們離開營地已經過去半個小時,碧翠絲原本還以為現在應該會在公路上,但是放眼望去仍然可見各種住宅,甚至是高樓和一些商場,有幾家店到現在都還在營業,裡面還真不少人。但是也有一整條街幾乎都是黑的,只有少數幾個人還在街道中逗留。注意完這些細節後碧翠絲又望向特洛伊,他大多時候都蠻安靜的,頂多在剛才聊到楊州的時候有配合大家笑了幾聲,隨後就和碧翠絲一樣,一直盯著外頭看。
「我們這樣像不像犯人?」碧翠絲靠近他耳邊問道。
「像軍人。」特洛伊微微笑道。
「我不要當兵。」碧翠絲也笑了。
「國家的堅盾,妳不感到榮譽嗎?」特洛伊開玩笑地說。
「堅個頭,要不是強制的,我們根本不用上這車。」碧翠絲帶著笑意罵道。
「有點好笑。」特洛伊說,「往北方不就更接近戰場嗎?」
「問首相呀,幹嘛把我們送到那。」碧翠絲說,然後突然想到安娜,「他們不知道過的怎樣。」我好像天天都會這樣問吶!
「他們過得很好啦,現在應該由他們為我們擔心才對。」特洛伊以幾乎沒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碧翠絲以笑容作為回應,但事實上她擔心的更多,亞特伍德叔叔呢? 安全了嗎? 爸、媽,你們知道我要回家嗎?
原本碧翠絲打算一直看著外頭的景色,就這樣一路看到尼斯城去,但是當車隊駛上公路後,車上的說話聲就漸漸變小,巴德更是直接睡著,特洛伊則動也沒動,不知道是睡著還是醒著。賀瑞斯則跟彼得、哈萊還有那位楊州男孩繼續聊天,現在話題圍繞在有沒有交過女朋友。除了賀瑞斯以外其他人的聲音都非常輕柔,輕柔到碧翠絲聽著聽著睡意就來,她原本還以為自己可以硬撐過去,但是當她下一次睜開眼睛時,她的頭正靠在特洛伊的肩膀上,而原本睡著的巴德現在正在玩指甲,換賀瑞斯等人睡著。
ns 15.158.61.2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