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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這是前幾日兜率上仙傳來的書信,信上說業火派似乎內部遭受重創,如今苗慈燕正趕回去坐鎮,淺一派沒有損耗兵力就成功解決了這次的侵擾。」若思觀內,顧尊正百無聊賴的翻著從四面八方寄來的信件,肖遙為了方便顧尊閱讀,特別用了四個大籮筐將信依照親疏關係分門別類地整理好,更甚者會直接唸給他聽,可即便如此,顧尊撐著臉頰的表情依然顯得十分不耐煩。肖遙從一旁將信遞給顧尊,習慣性的接過,看著紙上略顯潦草的字,大致上能想像出劫風寫信時的神采飛揚。
「內部遭受重創?業火派的人蛇鼠一窩竟也內鬥嗎?」將信紙疊好交還給肖遙,顧尊問。
「這個弟子也不知曉,不過江湖有言,說此事是一名叫修羅君的人做的。」肖遙又隨手拆開一封信,看了幾眼後放到面前最左邊的籮筐內,手上動作俐落嘴上也沒閒著。
「罷了,淺一派無事就好。」顧尊懶得去追究業火派的毀滅到底是何原因,這樣齊聚江湖宵小四處作惡的組織,消失了也是江湖之幸吧!顧尊想起三百年前自己救的那個被海盜搶擄的苗姑娘,愣誰也沒想到當初的隨手相救,竟會演變成如今業火派掌門苗慈燕上天入地的追求,那時苗慈燕送來的禮物一樣樣都被他當場退回,夜半三更的騷擾更是讓他寢食難安,誰能想像自己睡意正濃時,房裡突然多出一名陌生人!而最讓顧尊害怕難忘的便是苗慈燕香味濃厚的吻,雖說只有烙在他的手背上,可那濕漉漉的感覺如今仍記憶猶新,縈散不去的罌粟花香纏著顧尊整整三天三夜,想到此顧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師尊,捕頭大人來信。」沒有注意到顧尊神色游移,肖遙持續認真拆信,突然一封朱紅色的信紙吸引了他的目光,信封上的名字讓肖遙趕忙將信遞給顧尊。
「許久未見,墨盈怎地如今倒想起來給我寫信了?」顧尊邊喃喃自語邊接過那豔如朱唇的信紙,上頭端正的字體顯現其筆者剛正不阿、堅忍不拔的性格,起草與落款的名字更是透露出一股正氣凜然,當朝六扇門大捕頭千愁便是民間人人稱許的少年英雄。
「捕頭大人可是說了什麼?」站在一旁的肖遙見顧尊看的認真,一時間竟也無心去管其餘的信件,探頭探腦的想偷看信內容。
「他升官了,說是皇上提拔他做了大理寺少卿,想要邀請各路朋友設宴慶祝。」顧尊將信塞到肖遙手裡,換隻手繼續倚著腦袋,他閉上眼面上似有疲態,從晨起他便感覺精神不好,腦袋昏沉沉的。
「信上邀請了您和兩位長老一同前往,可是左長老……」肖遙替顧尊將內文又仔細讀了幾回,他正要開口卻被紙拉門的聲音給硬生生打斷。
「師尊!我回來啦!」若思觀寢室的門被大力拉開,一名身材妖嬈、容貌嫵媚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她一入門便撲進顧尊的懷裡,一個勁的蹭。
肖遙有些驚詫,但臉上顯露得更多是喜悅,他走到門邊將紙拉門緩緩關上,邊關嘴上邊念叨著:「真是,回來也不知道把門關好,沒個規矩。」
「阿遙你真囉嗦!我這才剛回來你就念個不停!師尊你看他~」少女坐在顧尊腿上,一雙手慵懶地掛在顧尊脖子後頭,絲毫不顧忌師徒倫理、男女分際,少女蹭著顧尊的衣領,那撒嬌的語氣就算是告狀也俏皮惹人愛。
「好好好,兩人都別吵了,下來吧苔安。」
「我不,我好容易回來一趟,師尊再讓我抱一抱嘛!」顧尊摸了摸懷中少女的頭,寵溺的笑道,少女卻不領情,別過頭死也不肯撒手,顧尊也拿他沒轍只好任由自己的愛徒吃盡豆腐。
少女名叫苔安,絕塵派的大弟子與肖遙並列,跟隨顧尊六百年修得一身好輕功,雖然平日裡好善樂施,可惜本性頑皮刁蠻,對世俗禮節看淡非常,也因為貪玩性格,時常雲遊不肯回來,苔安最大的樂趣便是到山下偷買春宮圖回來禍害入室弟子,又或者在酒樓調戲小姑娘,江湖都笑稱其為安然公子。
「再抱下去師尊衣服都要給你揉爛拉。」肖遙見她不肯下來,也和顧尊一般由著她,低下頭繼續分類手中大大小小的信件,嘴裡念念叨叨著。
「呵,無妨。此次雲遊可有收穫?」或許是許久沒有這樣眾人團聚,顧尊的眼角都笑彎了,他輕輕撫摸著苔安淺棕色的長髮,眼神裡滿是寵溺。
「挺有收穫的!我還給您和弟子們帶了禮物,師尊看嗎?」說到這裡,苔安猛地從顧尊身上跳起,蹦噠到自己甩在門邊的包袱旁,正要打開包袱時卻被肖遙冷不防的嘲諷。
「八成又是和上次相同的春山景,我可沒興趣。」肖遙斜睨一眼苔安的包袱,一塊方方正正書本似的痕跡隱約透出,就你那點小心思誰還看不出來呀?肖遙得意地想。
「你…哼!什麼人想什麼事,何況也不是給你的。」被猜中自己的禮物不純,苔安表情有些僵硬,但很快又變回去那副自信且不可一世的模樣,兩人鬥嘴鬥的歡快,若思觀內充滿歡樂的氣氛。
「不是給我的?你又想禍害誰啊苔姑娘?」肖遙嘆。
「跟你有什麼關係啊!師尊你看,這是我特意給你帶回來的!」苔安邊狠狠懟著肖遙,邊用她最溫柔俏皮的聲調向顧尊獻寶,只見她從包袱中拿出一面銀鏡,鏡面光滑平整,能夠清楚映照出人的模樣,銀框鑲邊雕滿天上奇花,正中間還鑲嵌了一顆小小的東珠。
「鏡子?你當師尊和你一樣天天照鏡子吶?」看見苔安手上的禮物,肖遙沒好氣地啐了她一口,就彷彿六百年前還未悟道的少年,兩人嘻笑打鬧好不快活。
「你懂什麼,那商人說了這鏡子是用上好的銀子打的,上頭的東珠也是貨真價實的真貨!最主要的功能是可以化魔避邪、驅趕百病,是居家必備良品!」苔安興奮的向顧尊展示那銀燦燦的鏡子,華麗的裝飾折射窗外透進來的光一閃一閃的,更顯美麗珍貴,苔安邊說還邊將鏡子塞到顧尊手裡,圓滾的大眼似乎在期待師尊能夠給她一個誇獎。
「那都是噱頭,商人的鬼話你也信!」肖遙實在聽不下去,苔安這不識貨的眼睛啥時才能治好,老是買一些沒用的垃圾回來,還得麻煩自己打掃,想想就煩。
「這是真的!那老闆不會騙我!」「你怎麼知道他不會騙你吶!你是他爹呀?」
「好了你們兩個,都別吵了。」就在苔安和肖遙越吵越熱烈、都快吵上天時,顧尊即時出聲阻止了兩人,他捧著苔安給的鏡子,臉上依舊漾著淺淡的笑容,可出口的話語卻是那麼嚴肅又莊重,聽到顧尊的話肖遙也不敢再多說半句,低下頭繼續整理著信,苔安則坐在顧尊腳邊趴在顧尊腿上,噘著嘴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
「苔安的禮物為師很喜歡。雖說這銀子並非上乘…厄、魚目混珠,但終究也精緻小巧,為師等等就將這鏡子換上,不辜負你一翻好意。」顧尊摸了摸苔安趴在自己腿上的腦袋,儘管知道徒弟給自己帶回來的禮物並非上品他卻也開心地不行,笑吟吟的欣賞著臉上都是喜悅。
「師、師尊……弟子真以為那是好東西……」聽到顧尊的話,苔安有些羞愧,她低著頭不敢與之相視。
「無妨,為師明白你一片心意。」顧尊含笑將鏡子交給肖遙,肖遙也十分體貼地替顧尊將鏡子放在梳化桌上,好供他每日晨起梳理更衣時可用。
「對了,你此次回來可遞了消息至斷橋會?上回接任大典,刃餘似乎想你想的緊。」沉默片刻,顧尊似乎想起了什麼,低頭看向趴在腿上的苔安問。
「不、不用了吧…我我我明日就啟程,讓千幫主再等等也不要緊。」不知為何,顧尊一提起千笑,苔安的表情就變得尷尬僵硬,眼神也心虛地飄來飄去,她躲著這個話題似乎不願多說。
「恐怕不行,剛剛為師才和肖遙討論到,墨盈大人升官,我和門中長老自當前往道賀,這一時半刻也回不來,恐怕要你們兩人共同坐鎮,才能穩固絕塵派不出亂子。」顧尊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苔安的心思亦或是裝的,他手上依然溫柔的輕撫苔安髮梢,臉上也笑得燦爛,可在苔安眼裡竟有些不容拒絕的意味。
「什麼?!能不能不要啊!阿遙一個人坐鎮就行啦,無須帶上我阿!」苔安哀號道。
「你說這什麼話呀,你好歹也是絕塵派大弟子,這種時候不待著你還想去哪?」肖遙站在一旁聽不下去的賞了苔安小腦袋一拳,眼裡都是失望與不滿。
苔安知道顧尊的命令向來不容拒絕,她也知道自己必須留著,可她偏偏不信邪,想著心裡最掛念的那個人,捨不得,就想著能賭一把,可不論她裝的多可憐可愛,顧尊依舊笑得那樣溫柔,不發一語。
「我……」「怎麼?沒有天魔上仙就不肯留了?」不給苔安任何辯解的機會,肖遙一改平日的溫和親切,連珠炮似的懟著苔安,就連撇過苔安的眼神都帶有些許不滿,他不滿對方總是忘卻職責四處遊蕩、不滿對方有了私情便忘了大義。
顧尊也不是不曉得自家徒弟的心思,不願兩人為此爭吵便開口打斷:「好了,此事便這樣說定了,肖遙你和苔安好好去準備一下,我們此去要小半個月才會回來,可不要出什麼亂子。」話畢,顧尊又想起了什麼趕忙補充道,「喔還有,你記得向你虛天師叔說一下此事,省的他還要再辛苦上來一趟。」
「是,那弟子就先退下了。」領命,肖遙心裡氣惱卻硬裝成平日裡盡職盡責的模樣,淡淡地回應顧尊,對於苔安他一點辦法也沒有,虛長了幾歲只好呵護著這任性的師妹,無奈地苦笑,肖遙長嘆一聲拉門而去。
「那苔安也告退了。」意識到肖遙的不悅,苔安也不敢再多提什麼,收斂了平日的頑性,乖巧領命退下,一轉身拎起丟在門邊的包袱,三步併作兩步追上肖遙的身影,走廊盡頭又能看見兩人打打鬧鬧了起來,聲音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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