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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下了馬車,眼前是一座古樸的客棧,雖說古樸卻依然花花綠綠的掛滿紅燈籠,喜慶的配色眼花撩亂,人來人往的煙塵令顧尊有些不舒服,同樣都是濃妝豔抹,花若卿可比這些個庸脂俗粉要來的風姿絕代,顧尊偷瞄了眼剛剛被他喚醒拉下馬車的花若卿,發現對方不知何時竟戴起了一只半幅面具,那面具遠看似乎是用軟甲製成,烏黑中透著凌厲,細節處更是雕刻了許多圖飾,整體做工華美精緻卻又不失威嚴狠絕,面具遮住了花若卿大半的臉,只露出了半張臉以及他那張聒噪的嘴,顧尊有些不解但此刻不是問話的時候,他轉回視線又看了眼面前的客棧,深深嘆了口氣。
千年以來他依然不喜歡這樣喧囂的地方,可他沒辦法,這已經是山下最清幽的客棧了,寧鳶和語凝兩人剛把馬栓在一旁,便有幾名小廝從門裡走出接過了兩人手中的韁繩,店掌櫃也滿懷笑意地親自出來迎接:「幾位道長是要往京城去吧?」
為首的顧尊點點頭,沒有答話。掌櫃見顧尊點頭,語氣更加歡快地說道:「這幾日千大人升官,各路英雄都預備前去賀喜,咱們客棧都快住不下了!」
「請問掌櫃的,您客棧還剩幾間房?」知道顧尊不願與之對話,寧鳶便接過了話題,問道。
「回這位道長,您們來的正巧還剩幾間房,我讓幾人給您安排一下,也好早些休息。」掌櫃手舞足蹈、擠眉弄眼,對顧尊等人說有多恭敬就有多恭敬,他雖設身處地的為眼前幾人著想,可劫風最煩狗腿拍馬屁的人,掌櫃的聲音弄得他渾身不舒服,臉色也開始有些不耐煩了起來。
「真是太好了,天色不早了,還是早些休息纔是,師兄也累了吧?」歸箜說著看向顧尊,可顧尊心思卻並不在此,他心魂游離的偷看著花若卿,周遭的聲音逐漸遠離,可能是太著迷抑或是被蠱惑,顧尊看的神思忘我,可花若卿並未發覺,他有些心不在焉,一雙眼睛懨懨的看著前方,似乎還沒睡醒。
「既然還有房那咱們就都要了,勞煩您帶路。」寧鳶一直觀察著眾人,見顧尊心思遠去,她便趕緊從懷中掏出當初備用的銀兩遞給掌櫃,陪著笑替顧尊做門面,掌櫃雖有些奇怪仍收下了寧鳶遞來的碎銀子,一個大嗓門喊來兩名小廝給幾人帶路。
寧鳶與語凝走前,劫風、花若卿等人隨後,歸箜正要走卻發現顧尊仍傻愣著,他拍了拍自家師兄的肩膀,男人這纔從中回過神來,他神色略顯尷尬,不明白自己為何陷入恍惚,縷了縷衣衫低著頭,跟隨眾人一同前往房間。
小廝領著眾人走在長廊上,幾人很快就抵達了客房,那房間雖然打掃整潔,可簡陋不堪,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席榻基本佔據了整個空間,擠的人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六人的房間彼此相隔面牆就在隔壁,到了門口,只見歸箜點點頭沒有言語,塞了一吊錢到小廝手裡後便打發人離開。
「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明日還要繼續趕路。」看了看六間房,顧尊沒有對房間表現出太多喜惡,他靜靜的說著,眾人也紛紛點頭表示沒有意見,各自向顧尊行了禮就回房去。目送著幾人離開,安靜與孤獨又回到顧尊身邊。
「敬玥兄…」就在顧尊準備轉身回自己房間時,一個溫暖的擁抱靠上了他的背脊,顧尊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某人,只有他敢對自己這麼放肆不羈。顧尊回過頭,看見花若卿正在靠在自己肩上,帶著面具的臉正不知羞恥的姍笑著,顧尊稍稍掙扎了下,可結果如他所想,束縛是那麼牢不可破。
「你做什麼?!放手。」顧尊本想吼男人兩句,可他猛然想起這是在外頭,相連的客房隨時都有被聽見聲音的風險,他忍著怒氣壓低聲量,狠狠的瞪了眼背後像牛皮糖一樣緊黏不放的男人。
「這附近聽說有條街很熱鬧,待天色暗了還會有花燈和雜技,敬玥兄去看麼?」花若卿感覺顧尊有些羞澀,反抗與拒絕都沒有往日來的激烈,想來是怕被人發現,他故意清了清嗓子使聲音更加性感低沉,句句搔在顧尊心尖。
「無聊。」花若卿幼稚壞心眼已不是一日兩日,顧尊雖心上萌動卻懶得與他爭執,別過頭冷聲拒絕。
「敬玥兄不去嗎?肯定很好玩的。」花若卿又開始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尾音都略帶哭腔,沾了點淚水的眼瞳從面具的眼孔顯露,格外楚楚動人,顧尊發覺自己實在受不了這個,滿心的柔情父愛都被男人所牽引,他使勁眨眼睛,慌張地躲避男人的攻勢。
「不去,你別鬧了。」顧尊又冷聲拒絕道,可花若卿聽出了話語中的不堅定,見顧尊將臉別道另一邊,他不氣餒地將頭也湊到那邊,繼續軟磨硬泡道:「敬玥兄~你就當陪陪我唄?」
「荒謬,我為何要陪你?」顧尊有些煩了,他拿肘狠狠撞了下花若卿的胸膛,懷抱是掙脫開了,可男人依然拉著自己的手,顧尊被抓著的右手突然被使勁一扯,他就像顆陀螺一樣轉過身跌進花若卿懷裡,「因為你是我媳婦兒呀!」花若卿熟練的摟住顧尊的腰,兩人胸膛相貼,顧尊感覺自己的心跳聲都要被花若卿悉數摸清,他慌忙推開男人。
「你!無恥…」顧尊狠狠瞪了眼男人,平靜的氣息此時竟有些紊亂,他別著頭不願再多看男人一眼,可沒想到花若卿又不顧廉恥的拉起了他的手貼到自己心口上,含情脈脈的看著顧尊說:「也只對你一個人。」
顧尊不傻,他知道花若卿是何心思,可他早已承擔不起任何人的感情,過往的存在成了心裡的習慣,他沒有勇氣離開、沒有勇氣接納更承擔不起告別的痛苦,那樣紅艷的夜晚,任誰都不想再經歷一次,空不出來的心房更別提再裝下一個人。顧尊看著花若卿被面具遮住的絕世容貌,有一剎那他竟想什麼都不管,隨心而動,他放不下便只好繼續折磨著自己。
「想什麼呢?走吧。」花若卿見顧尊有些發愣,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接著便拉起了顧尊的手,顧尊來不及反抗,兩人就這麼一同走出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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