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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凝姑娘，這份禮單你看過了嗎？」
第二日午膳之後，天空開始飄起了烏雲，顧尊等人祝賀過千愁後準備打道回程，寧鳶和語凝提前來到門口，一一檢查包袱與盤纏是否準備充足，也將千府給的回禮再次核對檢查。
「都看過了，東西也都整理得差不多，是不是該起程了？」語凝看了眼天空，天色已經變得十分昏暗，濃稠的空氣悶的叫人窒息，他從馬車後頭拿出兩頂斗笠與蓑衣，讓寧鳶趕緊準備著。
「嗯，是該起程了，等等我會從前面那條小路走，再轉而從安樂街一路向南。」寧鳶接過蓑衣不慌不忙地穿上，邊穿邊說著他腦中預定的返程路線。
「安樂街？不從鳳囍巷走嗎？穿過樹林就可以直接上山了。」語凝有些不解寧鳶的捨近求遠。
「我就是想避開樹林，師尊不太願意看到那片林子。」聽見語凝的疑惑，寧鳶臉色有些尷尬，他別開眼神若有所思的說道。
「阿…是因為肅愁師兄的那件事嗎？」語凝思忖片刻，突然想起自己曾經聽過的傳聞，好像就是發生在這附近的樹林裏。
「是阿…所以還是不要讓師尊想起來，免得觸景傷情。」寧鳶點點頭，正要轉身拿取斗笠，卻被一抹紅影擋住了眼前。
「什麼事情觸景傷情啊？」花若卿臉上又戴起了面具，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寧鳶，身上不同尋常的氣質充滿壓迫感，一旁的語凝都有些害怕的退了一步。
「姑爺。」寧鳶倒是挺淡定，她拱拱手向花若卿行禮，但嘴上似乎沒有打算要回答對方剛才的問題。
「鐵鎖惡鬼司肅愁究竟有何故事？竟會讓敬玥兄觸景傷情？」花若卿多少知道司肅愁，知道他曾是屠盡百里村莊的地獄惡鬼，可他不知道原來這樣的人也曾是絕塵門派的一員。
「姑爺，師尊既不願提起您又何苦要問呢？」寧鳶不願回答，她低著頭，語氣裡除了無奈還有些許的苦澀。
「你只管說你的就是。」花若卿沒工夫和寧鳶拉扯，他強勢地說道
「是…」知道天下第一殺手組織頭頭的溫柔只留給顧尊，寧鳶不得不從，他抬起頭看著花若卿凱開使講述道：「肅愁師兄全名叫司崖，是我派第二屆親傳大賽的第二名，他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寧鳶邊說，臉上邊揚起一抹淡笑，那個眾人懼怕的惡鬼，於他而言卻是這世間最溫柔的男子。
「肅愁師兄九歲時全族遭江洋大盜所滅，他的父母被大盜以鎖鏈綁在柱上凌辱曝曬，死得面目全非，為了復仇他求師尊收他為徒，並將那條鎖鏈化為自己的武器，從入門弟子一路闖到關門弟子，他拚了命的想成為強者，就是為了能替家人報仇。」寧鳶說著，眼裡閃過一絲淚光，他曾看過肅愁的鐵鍊，每個枷鎖都有手指那般粗，上頭沾滿深淺不一的褐色髒汙，可想而知，這條鎖鏈曾禁錮多少靈魂。
「如若像你說的，肅愁又怎會有惡鬼這一封號呢？」花若卿又問，突然一陣閃電自天空划過，伴隨轟隆的雷鳴怒吼，陰霾的天終於下起了隆隆暴雨。
「是阿，他本就不是一個惡鬼。」雨水打在臉上，寧鳶也不顧衣服是否被雨水浸透，他說著，語氣逐漸激動：「若不是有人先於肅愁之前殺了那個江洋大盜，肅愁師兄也不至於失去理智屠盡百里村莊！三天三夜……多少人死於鎖鏈之下，鐵黑色的鎖鏈染的通體赤紅，這件事絕塵派必須負責。」
「所以，是敬玥兄出來負責的？」又一聲轟鳴自耳邊炸開，花若卿瞇起眼，眼中似有凶光。
「師尊沒有說什麼，只是命我們將失去理智的肅愁扣下，然後…然後…」話說到一半，寧鳶終究忍不住哽咽地哭了，雨水混雜著淚水，她強忍著胸口的悶痛，繼續說下去：「為了對百里村莊受害的居民以示負責，師尊在眾人面前…清理門戶，親手、了結了肅愁的生命。」
「他親手…」聽到這裡，花若卿心底也泛起一絲難受，雷電在遙遠的地方低聲怒吼，悶悶的聲音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是的，師尊說了，子不教…父之過…」寧鳶終於忍不下去，在大雨中痛哭起來。
花若卿緊抿著唇轉身離開，他緩緩走在雨中，想著寧鳶方才說的種種，顧尊這些年經歷的苦難，他為了孩子們、為了天下蒼生所背負的責任，他明明也是肉體凡胎，為何這些都要由他承擔？雨水順著面具淌過眼眶，花若卿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哭了，他只感覺心裡裝滿了情緒，一點一點的往下沉，彷彿被洋流淹沒，窒息的喘不過氣。
「敬玥兄…」不知不覺，花若卿走回了馬車旁，他掀開簾子，艱難的爬入馬車內，溼透的衣衫將地板弄得滿是水漬，可他絲毫不在乎，他輕聲呼喚著早已等在車內的男人，他正怡然自得的賞著雨，全然看不出揹負了那種過往。
「花若卿？你怎麼不打傘阿…！」見花若卿渾身濕透，顧尊有些錯愕，可他話還沒說完，花若卿便猛然將男人摟進懷裡，力道大的令他生痛，顧尊對花若卿如此反常的行為感到困惑，他正想開口詢問，卻聽到耳邊傳來花若卿輕聲呢喃：「對不起…對不起…要是那時候我在你身邊就好了…」
顧尊不明白花若卿怎麼了，但他也不想多問，只是任憑對方抱著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呢喃著歉意，聽著窗外雨聲與車輪轉動，花若卿總算和緩了下來，溼透的衣裳將兩人體溫平衡，花若卿就這麼抱著顧尊在馬車的晃蕩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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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我…可以相信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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