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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好冷啊!這不是快要春天了嗎?怎麼這麼冷阿……」
天色尚早還未完全擦黑,劫風趁著宴會空檔跑出來小解,他孤身一人走在雪地裡,因為不是要長時間在外劫風沒多穿衣服,哆嗦著身子就想趕緊回到大廳內,就在此時眼前的涼亭一個白色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那白色的身影能隱約看出是個人,那人撐著一把白色油紙傘,傘上似乎畫著些什麼,他仰望著天空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會是誰啊?」劫風不常來絕塵派,每次來都是直接上絕塵山頂找顧尊談話,除了顧尊以及他的七名入室弟子,其餘的劫風一個都不認識,但是這裡是絕塵山頂,除了這些人還會有誰呢?劫風慢慢靠近那個白色的身影,不待他上前拍拍那人肩膀,撐著傘的身影已經緩緩回過身,一張精緻溫潤如玉的臉映入劫風眼簾,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彷彿靜止了一般。
劫風自認看過無數精緻的容貌,顧尊的英俊清秀、千笑得嫵媚妖嬈、梓嵐的活潑單純都是世間少有的絕色,就連他自己雖然豪邁不羈但好歹也是生的風流倜儻,照理來說他不會也不該對好看的人有所動心,但偏偏眼前的男人眉清目秀、書生似的樣貌深深吸引著他,是因為自己門中皆是粗莽大漢甚少有此類書生?還是自己本就心悅此類人?劫風慌亂的又是抓頭又是整理衣襬,男人微笑的面容好似能游刃有餘的將他剖析,他感覺自己在對方眼裡簡直無所遁形。
「你…還好嗎?」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人用著溫暖的嗓音呼喚著劫風,那張溫柔的臉龐不難看出他是個溫和的男人,關切的表情讓人難以挪開視線,劫風頻繁的眨著眼心情不知所措
「你、我…我沒事…」劫風感覺自己的行為慌亂的不合禮節,可他又無法控制自己冷靜下來,他突然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在這個男人面前自己格外手足無措?
「在下名叫歸箜,字虛天,敢問先生如何稱呼?」歸箜撐著傘看著劫風,眼神暖的彷彿能融進千山萬雪,他微微歪頭看著眼前手舞足蹈、慌亂不已的劫風。
「我、厄…我名解啟,字劫風。」好不容易定下神,劫風勉強維持著自己以往的形象,向歸箜介紹道
「看您的穿著打扮,您不是我派門中弟子吧?」歸箜謙虛有禮的態度以及話語中的客氣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敵意,他看了看劫風的衣著問道。
「厄、我…我剛來!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是受到敬玥兄的邀請來的。」劫風好不容易鎮靜下來的模樣又因為歸箜的一句話而慌亂了起來,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呢?是因為眼前的男人溫柔的讓人動心?還是自己生病了?
「原來如此。既是師兄的客人,此刻應在宴席之上怎麼跑到外面來了?這大雪初融當心涼了身子。」歸箜的眼神帶著些許好笑又有點調戲,他輕輕笑著,聲音不斷迴盪在劫風心上。
「美酒甜醉,初融之雪更好叫人醒醒神…」劫風話音虛浮,平日與小姑娘攀談都可以說的臉不紅氣不喘,可他如今卻在一個男人面前扭扭捏捏,劫風實在為自己感到汗顏。
「也是。」兩人不再多言,劫風緩緩走進一旁的涼亭,歸箜又仰起頭望著又飄起片片雪花的天空,任憑晶瑩的雪花沾在臉頰上,劫風看著歸箜站在雪中,被青白色大氅攏著的單弱身子隨風搖曳,輕輕閉上的睫毛沾著點點雪光,那個畫面美麗的令人神往,劫風那雙飽含對方的眼睛不曾移轉,他偷瞄著歸箜的上上下下,看見了歸箜手中的傘面上似乎寫了些什麼字。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幾行小字在劫風腦中掠過,他也沒有那麼真切地看到就是這首詩,但體會著內心的悸動,劫風覺得再沒有什麼詩能比得過此情此景,他看得那樣出神絲毫沒發現自己的眼神多麼赤裸,歸箜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何一直看著自己,難道是喜歡上自己手中這把師兄贈送的傘了?歸箜側過臉與劫風四目相對,他清澈的灰色眼眸中映出劫風的模樣,而劫風也正在看著他,接觸的那一瞬間,劫風感覺自己近乎暈厥。
「閣下是看上了我手中這把傘嗎?」突然,歸箜眉眼含笑地開口,劫風這才回過神,正要否認時他卻看見歸箜收起紙傘遞予自己。「這場雪怕是一時三刻停不了,閣下衣著單薄這把傘就借給您,權當是結交善緣了。」
歸箜微笑的將傘遞到劫風手上,而此時的劫風沒有意識到自己伸出手接過了傘,他抱著傘呆愣在原地,目送著歸箜離去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大雪中,站在大雪中劫風久久難以言語,歸箜那雙好看的眼睛、溫柔的臉令他難以忘卻,胸口從未有過的悸動又是怎麼回事呢?
***
此時,大廳中的宴會仍在進行,大家伙兒已經喝的爛醉,顧尊睡在自己的位置上,劫風抱著剛得到的白色油紙傘猛灌酒,而千笑則躺在自家兩名弟子身上自顧自的睡覺,夏冥冥夏冉冉兩兄妹也醉的胡鬧了起來,絲毫不管肖遙跟顧尊還在場,就看梓嵐家的弟子朱露跟郝軒因為被潑到摻了墨汁的酒而變成大花臉,劫風的弟子李瀛跟林語凝也被喝醉的薛挽城拉著打架,暮煙因為被寧鳶、青淚灌酒而睡倒在地,寧鳶、青淚、羽雲三人互相划著酒拳,場面十分混亂。
「朱露我跟你說阿,上次我跟郝軒去一個村夫家裡…哈哈哈哈……那個村夫、農夫…阿隨便啦!反正他居然說要把孩子送到我門裡,我告訴你!…我當場就拒絕了!」在另一邊,梓嵐拉著肖遙說起了那些陳年往事,不著邊際又不重要,但被拉著的肖遙倒是聽得很開心。
「上仙,您慢點…當心摔著!」肖遙扶著梓嵐,眼裡滿是關切。
「他怎麼可以把孩子送來嘛!這樣孩子可是會很孤單的…嗝!我門裡已經有一堆沒有爹媽的孩子了,我一定不能再讓他們這樣做了!」昏昏沉沉的梓嵐把肖遙當成自家徒弟,纖細的手臂勾著肖遙的脖子,男女份際縮短到咫尺距離,肖遙不過半醉對於眼前放肆的梓嵐感到心上慌亂。
「上、上仙!您快放手阿、男女…噗厄!男女授受…不親…」梓嵐說著話,勾著肖遙的脖子,隨著情緒激動手上的力道之大只差沒把對方掐死,肖遙痛苦掙扎著卻面露喜悅。
自打四百年前跟隨顧尊認識了梓嵐,肖遙心上總是空著對方的位置,戀上那人的天真單純卻也敗在那人的天真單純,肖遙無數次的表白在對方面前絲毫沒有功用,那雙水靈的眼睛無辜地模樣,總讓肖遙對自己的淫穢邪念深感自責,夢裡千百回的朝思暮念是肖遙從來不敢多有的奢望,看著女子搖頭晃腦的將身子逐漸往肖遙懷裡蹭去,那失態的樣子直教人難以忍耐。
「朱露…我睏了…晚點回去我想吃你做的甜肥鴨…」在肖遙懷中逐漸憨沉睡去,梓嵐口中喃喃自語著想吃的東西,嘴裡喊的跟抱著的不是同一人,梓嵐安心的睡著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倒在男人懷中,絲毫沒有看見男人對自己富含情慾的眼神。
「這樣…也好。」肖遙承認自己有私心,他偷偷伸手摟住懷中纖弱的腰肢,夢中日思夜想的觸感是如此真實,只能在酒醉之餘觸碰的禁忌是他此生少有的貪戀,肖遙沒有為此哭過,他知道這一生他只能郎有情妹無意,但即便如此他仍無法控制自己四百年來的情感,哪怕被誤認也好、哪怕只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接觸也好,只要能一直陪伴、只要還能笑著相見就好。
燈火通明,今夜的若思觀格外沉默,就連屋外雪融之聲也不曾激起漣漪,大廳內燈火通明但眾人卻酣醉不已,溢滿酒香的廳堂只有此起彼落的呼吸聲均勻的響著,此時此刻兩個黑色的身影卻一動不動的站在屋外,兩人的呼吸微弱的幾乎不可聞,他們一高一矮,蒙著臉只露出眼睛,身著一身黑衣刻意的隱藏在夜色中窺視著所有人,堅定的眼神彷彿要將眾人看穿一般。
「做得很好。」身形較為高大的身影率先開口,雖被口巾蒙住但仍然可以聽出他的嗓音低沉中帶有一絲性感與磁性,他的目光直勾勾看著睡倒在中央的顧尊,深邃的眼瞳裡看不出愛恨。
「謝師父。」較為矮小的人影恭敬的回答,嗓音乾淨透明卻不高亢,他的眼神並沒有固定在誰身上,他只是看著所有人上下打量著,那雙血紅色的眼瞳彷彿來自地獄的詛咒,讓人不寒而慄。
這兩個人沒有過多的對話,只是依舊盯著廳堂內的眾人,彷彿這些人身上有什麼值得他們一看再看,高大身影的目光自始至終就不曾離開過顧尊身上,眼神裡的情感不知是喜是悲,兩人又待了一刻鐘,直到山下子時鐘聲響起兩人才轉身離開,矮小的身影率先消失,而那高大的背影又多看了兩眼才肯罷休,他們輕巧地跳上一旁的樹梢上,隨著樹的錯落跳下山巔,絕頂的輕功讓他們安靜地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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