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未央(下部)—相見難時別亦難 - 第8-1章反轉

志淵腳步輕緩地來到謝常山的房裡，他看見謝常山拿著一封信看。「爹！」他喚著他。

謝常山沒有抬眼看他。「你不是說你在上海嗎！做那個什麼報社的工作，怎麼現在又回來了呢？」他語氣依舊不悅。

「爹，我的確是在上海的報社工作，但是一個月前，我就被調至杭州了。」志淵說。

聽見志淵說被調至杭州，謝常山終於抬眼看了他一眼。「你是表現不好，所以被調走的嗎？」

「不！是社長說要給我機會磨練磨練！」志淵否認自己表現不好。

「啐！最好是這樣，你有多少本事，我會不清楚嗎！」謝常山將信往床邊的小矮桌丟。

「爹！其實我這次回來，是有要緊事要做的。」志淵小心翼翼的說。

「什麼要緊事？」謝常山疑惑的看他。

「就是我們老大……不是，是我們社長他要我報導一件和咱們這兒相關的新聞。」他說出了此次回來的目的。

「喔！那合著就是你是為了你的工作回來的，而不是為探望父母專程回來的！」謝常山懂了，原來他這個兒子，一點都不在乎他們。

「爹，您不能這麼分呀！我才剛調到杭州一個月而已，這屁股都還沒坐熱，我當然無法分身回來探望你們。這不，剛好有這個機會，我可以藉機回來看看，我一回到這兒後，就朝家裡直奔回來，可見我心裡有多麼牽掛您和娘。」志淵解釋著，也順便安撫他。

「哼！誰知你說的和想的是不是一樣的。」謝常山根本就不相信志淵的解釋。「你不用再搬出那些好聽的理由了，浪費唇舌。你還是說說這次回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吧！」

「爹，我此次回來真的是為了咱們諸暨的事！」

謝常山聞言看向志淵，志淵正用著相當認真且誠懇的眸子回應他。

★★

在院子裡的二虎子此刻正和夏敬玩得不亦樂乎，夏敬一直追著二虎子跑，二虎子故意被夏敬抓到後，便直往夏敬身上撓癢，夏敬被二虎子撓得咯咯笑。

夏央看夏敬玩得那麼開心，她也不自覺笑了起來。

「妳該多笑！」兆岩說，他在一旁看著夏央的笑容，那笑起來彎彎的眉及澄淨的瞳仁，似承載著點點繁星，尤其是那對臥蠶，每逢一笑，它們就會微微地隆起，彷彿用著那對眸子在說話，這讓兆岩更是無法移開目光。

聽兆岩這麼說，她又對他嫣然一笑。

「我喜歡看妳笑，因為妳笑起來很好看。」兆岩現在已藏不住對她的愛意，而且他也並不想藏。

「謝謝！」聽兆岩讚美她，夏央內心竊喜。

此時二虎子累得走到他們身邊。「不行了，我不能再跑了！」他氣喘噓噓的說。

「虎子哥，再玩、再玩！」夏敬拉著二虎子的褲子。

「夏敬，你讓虎子哥休息休息，好嗎？」夏央蹲下身說。

「不要！夏敬還要玩！」夏敬搖頭。

「夏敬，虎子哥會累的，你想想，如果你累了，你是不是也要休息？」兆岩也蹲下身對著夏敬說。

於是夏敬偏著頭想，他想著自己玩累時就想睡覺。「嗯！休息！」他點頭。

「那你讓虎子哥休息一下好嗎？」兆岩問。

「好！」夏敬一臉無邪的回答，他走到二虎子面前。「虎子哥，我帶你去休息！」他拉起二虎子的手，朝屋內走去。

兆岩和夏央看著夏敬牽著二虎子的手，紛紛泛起笑容。

「夏敬，小時候是遇見什麼事嗎？」兆岩問夏央，他對夏敬的事很是好奇。「妳千萬別誤會，我不是有意要打探這種隱私的，如果妳不想回答也沒關係。」他要夏央別誤會他，其實他也是出自於關心，因為他對於夏敬，已經有一種愛屋及屋的感情了，所以自然而然會想多瞭解。

「沒關係！我知道！」夏央並不覺得兆岩的提問有什麼不妥。於是她跟兆岩說起夏敬為何會變成這樣，以及她為何會投靠謝常山的原因。

兆岩聽著夏央說明自己的身世，他覺得心疼，他在心裡默默下定決心，他一定要對她好，並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

經過昨晚被謝常山留下來吃飯後，兆岩終於弄清楚了，原來他拜託的杭州日報記者，居然是夏央的表哥，這讓他對於自己和夏央的緣分，更是直呼不可思議。

「陸先生，今天可能要再麻煩你了！」志淵此時脖子上掛著一台鏡箱，他今天跟著兆岩來到興建鐵路橋的江岸旁，他要得到更多的相關資料。

「叫我名字就行了，不用這麼見外。」兆岩不喜歡人家這麼稱呼他，更何況志淵是夏央的表哥，所以他想藉由和其他人的關係，和夏央拉近距離。

「也對！搞不好你將來還會是我表妹夫呢！」志淵打趣說，昨天他從兆岩和夏央之間的互動就看出來，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並不單純。

兆岩聽志淵的調侃，他也不否認，只是難為情的搔著脖子。

「陸先生！」此時來了一位工事師傅。「您來看看！」他要兆岩跟著他的腳步過去看。

兆岩跟了過去，志淵也跟上前去。

「陸先生，您看那兒！」師傅指向橋樑。

只見師傅所指的中間段靠諸暨的這一方，已經有毀壞的痕跡。

兆岩看著那毀損的地方，臉色即變得凝重。

「陸先生，這種情形，三天兩頭地就出現，我們都已經補到受不了了！」師傅抱怨著。

「不好意思，師傅！今日再麻煩你們了！」兆岩拜託著。

師傅看兆岩誠懇拜託的態度，他也不便再說什麼。「陸先生，這補肯定是要補的，可是……您總不能再這麼放任他們吧！」他還是要抱怨一下。

「我知道！我正想辦法解決這件事。總之，還是要再麻煩你們了！」兆岩依舊拜託著。

師傅無奈，揮揮手後便回去繼續做自己的工作。

「這是怎麼回事兒？」志淵指著橋樑毀壞的地方。

「就如同你所看到的，那毀壞的地方就是那些汽船造成的。」兆岩手插著腰說。

「原來這件事還在持續，並沒有結束。」志淵以為那些船在事發後應會收斂點，沒想到，那些船並沒有藉此得到教訓。於是他拿起鏡箱開始拍起那些毀損的地方。

此時二虎子領了一些人走來。「兆岩哥！」他喚著兆岩。

兆岩看看眼前有不下二十來人的人。

「這位是縣府派來執行委員會的人，還有這些是鄉委會和村委會派來的人。」二虎子跟兆岩介紹著眼前的人。

「你是杭江鐵路工程局專門負責這裡工程的人嗎？」縣府派來的人詢問兆岩。

「是的！」

「那我就跟你直說了！」那人並不廢話，他往前走並指著橋樑上毀損的地方。「這種情形你們工程局打算怎麼處理？我們縣府當初會同意你們建造，那是因為你們拍著胸脯對我們諸暨縣民承諾，會造條堅固的鐵路橋，而且這座橋並不會帶給我們任何麻煩，所以我們才同意讓你們興建。可是，這個樣子，你要如何讓我們諸暨的縣民信服。」

「對呀！這橋三天兩頭就受損，這樣橋建好後，會不會過沒多久就被撞爛了！」那些委員會裡的人有人這麼說。

一聽見有人這麼提，那些委員會的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起來。

兆岩聽得出這群人的用意。「各位，既然我們工程局向你們保證了，就一定會做到。但是我希望各位及諸暨的縣民們也能夠幫我們工程局一把。」

在場的人聽不懂兆岩的意思，連志淵也聽不懂。

「會造成這毀壞的原因，相信你們也知道了！想要阻止這些汽船衝撞橋樑，就必須規範他們遵守信號指示及行駛速度，但這樣光憑我們工程局是不足以對他們造成壓力的，你們也看到了！」兆岩再一次指向毀壞的地方。「所以我希望有更多的諸暨縣民，能夠集合起來擰成一條繩子，用這股力量去規範那些商輪公司。因為只有你們的言論，才能夠對他們造成約束。」

聽著兆岩的話，所有人均低頭思索。

志淵則是開始拿起他的小本子抄寫下來。

「你的意見，我會回去呈報給上頭的人知道，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們工程局對我們諸暨承諾的事能夠做到。」縣府的人希望工程局能照著當初的承諾，造出一座既堅固又輕便的橋樑來，因為這也關乎到他們諸暨這裡的交通問題。

「您放心，這是一定的！」兆岩要他放心。

於是一夥人在兆岩的承諾之下，又紛紛離去。

「你這樣做有用嗎？」志淵問兆岩。

「如果今日之事就這麼算了，的確沒用，但若你幫我的話，肯定有用！」兆岩說。

志淵張著眸子不明就理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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