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闆,您來找我有事嗎?」光禾紡織廠的廠長問,今日胡復元特意來到了自家的紡織廠。
「郭廠長!」胡復元熱情的走向前向郭廠長打招呼。
「小老闆不必如此!」郭廠長見胡復元熱切的模樣,他受寵若驚。「不知小老闆今日來找我有什麼事?」他又問了一次。
胡復元尷尬的用兩隻手掌互搓著。「是這樣的,郭廠長,目前我們廠裡40支和60支棉的庫存量用到年底,夠嗎?」
「小老闆為何這麼問呢?」郭廠長覺得奇怪,因為眼前這位小老闆是從不過問廠裡的事,而且他在光禾也只是掛名而已,並無實權,再者他們老闆也不讓他這個兒子碰工廠的事。
「喔!沒什麼,我只是想瞭解一下,幫我爸多少分擔一些事。」他心虛的說。
「小老闆,目前我們的庫存充足,況且與我們長期合作的紗廠在供貨部分也沒問題,所以應該沒有原料短缺的疑慮。」郭廠長說。
「是這樣嗎!」聽郭廠長這麼說,胡復元有些失望。「郭廠長,其實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她手上正好有筆40支和60支的貨需要找人承接,要不你下一季的貨先暫停不要進,就先進我朋友這些貨如何?」胡復元希望先將滬江那些貨買下來並存在倉庫裡,然後後頭原本要訂的貨就先暫停下來。
「這怎麼行呢!小老闆,我們和人家叫貨那是按合約走的,怎麼能說暫停就暫停呢!這是違約的!」郭廠長面有難色的說。
「唉呀!郭廠長,也就停這麼一次而已,依您與對方的交情,只要您出馬安撫,然後告訴他們,我們下期加倍補回來這樣不就好了!」胡復元是鐵了心要他這麼做。
「小老闆,這不行的!這萬一被胡老闆知道了,這……」郭廠長很是為難,他怎能背著當家的做這種事呢!萬一被查到了,他可就吃不完兜著走。
「郭廠長,您放心,如果真被我父親知道了,您就把事情全推給我,我一定不會牽連您的!」胡復元拍拍自己的胸脯。
「這……」此時郭廠長無可奈何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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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先生,這是這季我們進出貨的帳,您過目一下。」廖叔將帳冊交給兆岩,兆岩接過,他看兆岩專心的翻閱著。「陸先生,還有件事,我覺得應該告知於您!」驀地廖叔這麼說著。
兆岩抬頭看他。「廖叔請說!」
「我從光禾紡織廠的郭廠長那裡知道了一些事。」廖叔說。
兆岩一聽是胡復元他家的紡織廠,於是他興趣來了。「什麼事?」
「光禾的小老闆要郭廠長暫停下兩季40支與60支棉紗的進貨,然後將滬江的貨全部吃下!」這是廖叔和郭廠長閒聊之際聽來的。
「是嗎!」此時兆岩心中暗忖。「我知道了!」兆岩繼續低下頭翻著帳冊。
「還有一件事,我聽說光禾的胡老闆,每晚都會在百樂門!」這也是他從郭廠長那兒聽來的。
聽廖叔這麼說,兆岩再次抬起頭來,他看著廖叔。「您為何跟我說這些?」
「陸先生,我曾經和我的妻子因為誤會而分隔數十年,所以我不想有人也步入我的後塵!」原來廖叔早看出來兆岩與夏央的事。
聽廖叔這麼說,兆岩內心一顫。「那您現在與您的妻子是否安好?」他問。
廖叔搖頭。「她早已不在了!雖然我們最後冰釋前嫌,但是過沒多久,她便離我而去。所以我不希望陸先生重蹈我的覆轍,等到後悔時也為時已晚。」廖叔說完後便踩著蹣跚的步伐離去。
兆岩看向他那孤獨的背影,一時覺得百感交集。所以他一直在往令自己後悔的路前進嗎!他看著手中廖叔所做的帳冊,忽陷入無法自拔的深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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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岩哥,為何我們要到百樂門來,你不是最討厭這種地方了嗎!」二虎子不明白為何兆岩忽然帶他到百樂門。
兆岩沒有回答二虎子的話,他專心的在百樂門裡梭巡著,倏地他拉住一位正從他面前經過的服務員。「請問一下,光禾紡織廠的胡嶽山胡老闆今日是否有前來?」
服務員沒回答,他斜睨著兆岩。
二虎子見服務員睥睨的態度,他無奈的從口袋裡摸出了幾枚銀圓。「回答我大哥的問題,這東西就歸你。」他將銀圓在掌心中玩弄著。
一看見二虎子手裡的銀圓,服務員態度驟變。「老闆,胡老闆目前在那裡!」服務員用手示意裡面的位置。「我們小蟬姊正陪著他!」服務員一說完,馬上就將那幾枚銀圓收走。
看著服務員離去的背影,二虎子忍不住啐了一聲。「勢力眼!」
兆岩往裡邊走去,果不然他看見季小蟬正在為一位蓄著八字鬍的男子倒酒,於是他不假思索的走了過去。「胡老闆!」他在他身後叫著。
胡嶽山聞聲轉過身去。「你是……」他上下打量兆岩。
「陸老闆,你今天怎麼來了!」許久不見兆岩的小蟬,一見到兆岩,她開心的站了起來。
「胡老闆,我叫陸兆岩,是輝力紡織廠當家的。」兆岩伸出手來。
「哦!你就是陸崇輝的兒子呀!幸會、幸會!」他也伸出手回握。
「胡老闆,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與您同桌嗎?」兆岩禮貌詢問。
「請、請!」胡老闆要他坐下。
此時小蟬開心的喚來服務員,要他再多準備個酒杯來。
「胡老闆,今日我還真是幸運在這兒遇見您!」兆岩說。
「哈哈!要遇見我還不簡單,只要小蟬在,我絕對在!」胡嶽山牽起小蟬的手。
小蟬笑了笑,她輕輕推開他的手。「胡老闆喝醉了吧!」
此時服務員將酒杯放到兆岩面前,小蟬順勢為他倒上一杯酒,倒滿後她拿起自己的酒杯。「陸老闆,賞臉嗎?」她軟聲軟語的問。
兆岩看了一眼小蟬,他微勾起唇角。「小蟬小姐,妳可是胡老闆欽點的人,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兆岩將酒杯端起向著胡嶽山。「胡老闆,晚輩老早就對您的名氣十分仰慕,今日機緣巧合之下在這裡遇見您,不知我有否這個榮幸邀您共飲呢?」
「哈哈哈!你果然有你父親的風範,當時你父親剛踏入我們紡織界時,沒人看好他,可是他竟然只花一年的時間,就讓輝力在上海佔有一席之地,可見他手腕了得,如今看來,你盡得他真傳呀!」胡嶽山端起酒杯。「賢侄,來!」他與兆岩碰杯。
兆岩當著他的面將整杯酒一飲而盡。
「好酒量!」胡嶽山喜歡兆岩的乾淨俐落。
小蟬開心的再為他們滿上酒。
「胡老闆,其實今日能夠遇見您,我真的很開心,因為近期我才剛投入期貨市場而已,而市場上大家都盛傳著胡老闆是期貨界的高手,不管做何買賣,您都賺錢,所以今日我一見到您,就覺得無論如何都要前來向您取經!」兆岩說,其實他老早就打聽到胡嶽山喜歡玩期貨。
「欸!那只是大家對我的吹捧而已,我也只是很幸運的不管怎麼買都賺錢。」胡嶽山背靠椅子上,他被兆岩捧得飄飄然的。
「所以我希望胡老闆能指點我一些迷津。」兆岩現在的目的就是要胡嶽山對他卸下心防,所以他盡可能的哄他開心。
「說指點迷津就言重了,不過我倒是很願意給你們年輕人意見。」這話匣子一開,胡嶽山便開始天花亂墜的講了一堆。
二虎子在一旁聽得都快睡著了,因為胡嶽山這些話,他在華商紗布交易所裡聽得都快長繭了!因為兆岩將那些在河南所購得的棉花,在交易所裡賣,所以如果說兆岩不懂得期貨交易的話,那那些棉花就會到現在還堆在輝力的倉庫裡。
聽著胡嶽山講了許多關於期貨交易的事,兆岩也漸漸與他熟絡起來。他看著他邊說邊喝著酒,於是兆岩趁他放下戒心時說出了他今日的目的。「對了,胡老闆,和你們光禾紡織合作的紗廠,他們的品質是出了什麼問題嗎?為何您取消了給他們的第三、四季的訂單呢?」兆岩問。
原本笑得開心的胡嶽山忽聽兆岩這麼問,他的笑容凝結住。「你剛說什麼?」他要兆岩再說一次。
「喔!是這樣的!這家紗廠也有和我們輝力合作,近日他們向我抱怨,說什麼光禾紡織廠停了他們第三、四季的訂單,然後說這些貨會在明年再補訂上。所以我就起了疑心,不知是不是胡老闆您認為這家紗廠的產品品質有問題呢?」兆岩小心翼翼的問。
胡嶽山聽了兆岩說的話,他臉色大變。「陸老闆,謝謝你提醒我這件事,我……差點忘了!的確是……他們家的貨出現了一些問題,所以我才……臨時這麼決定的。」胡嶽山此時為了面子問題,所以只能假裝自己知道此事。「陸老闆,我想起我家中還有點事,就先告辭了!」於是胡嶽山鐵青著臉離去。
看著胡嶽山離去時的臉色相當難看,此時兆岩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他今日的目的達到了,於是他也滿意的準備離去。
見兆岩站起身來,小蟬抓住他的手臂。「陸老闆,你都坐了這麼久的時間了,要不我唱首歌給你聽好嗎?」小蟬不想要他離開。
兆岩將自己的手從她手裡抽出。「二虎子!」他喚了一聲二虎子,示意他要離開了!
就這樣小蟬又眼睜睜的看著兆岩從自己的面前走掉,她氣憤的扭頭轉身瞪向台上正在唱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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