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未央(下部)—相見難時別亦難 - 第24-2章請君入甕

「兆岩哥，蘇先生說夏央姊去試驗場參觀了！」二虎子說著剛得到的消息。

兆岩原本低頭看著織機的說明書，在聽見二虎子的話後，他停頓了下來。「是嗎！」

二虎子點頭。「對！」

「好，我知道了！」語畢，他繼續看織機說明書。

「兆岩哥，你覺得夏央姊會來找你嗎？」二虎子問。

「不知道！」兆岩還是繼續看著說明書。

二虎子見兆岩一副蠻不在乎的模樣，他開始認為兆岩不知道又想要做什麼事了！

回到上海的夏央，一進辦公室後她看見自己的桌上又放著一大束的瓊花，她走向前看著那束花，過了半晌後她轉身朝門外走去。

「夏央，妳去哪兒呀？」丹麗見夏央走得急。

夏央沒有回答她，她徑直的走出工廠大門。

一出大門後，夏央叫了輛拉車，車夫按照她的吩咐將她帶到輝力紡織廠去。

夏央下了車，她躲在一旁樹叢裡看著工廠裡來來回回的人，她想找一個人，一個老者。

此時廖叔走出工廠外正等著一批技師來保養他們的織機，忽然間有個婉轉、綿柔的聲音從他側邊響起。

「請問……您是輝力紡織廠的廠長嗎？」夏央輕聲的問，她一見到廖叔出現便立馬上前詢問。

廖叔看見從一旁樹叢裡走出來了一個娉婷身影。「夏老闆！」他對於夏央的出現有點愕然！

夏央往工廠裡面瞧，在確定無人注意這裡後，她安心的走上前去。「您是廠長嗎？」夏央覺得這位老者肯定是輝力紡織的什麼人，否則兆岩不會讓他帶著喬治來找她的。

廖叔聞言點頭。「夏老闆今日不是來找陸先生的嗎？」廖叔問。

夏央一聽兆岩的名字，她垂下頭來。「不是！」

「不是！那……夏老闆是……」廖叔不懂！

「我是來找您的！」夏央看著他。

「找我！」

★★

夏央找到廖叔後，她約廖叔在雨花園茶館見面，此時戲台上正開始唱起“孔雀東南飛”的戲曲。

廖叔專心的看著舞台上那搖曳的身姿，嘴裡也跟著哼著曲調。

「廖叔！」夏央輕喊他一聲。

廖叔轉過頭來看她。「夏老闆喜歡聽戲嗎？」他問。

聽廖叔這麼問，夏央耳根子紅了起來。「我不懂戲！」夏央以前的生活，怎麼可能有機會和時間去聽這種東西呢！

「嗯！」廖叔指向戲台。「妳可知現在演的這齣戲叫什麼名字嗎？」

「孔雀東南飛！」夏央說，因為她剛才在茶館外就看見今日要唱的戲名。

「這齣戲唱的是一對恩愛的夫妻，身不由己被迫分開最後殉情的故事，我很喜歡這個故事。」廖叔說著這個故事彷彿在說自己。

「分開、殉情！」夏央聽見這幾個字，她覺得彷彿有把利刃劃開她的心，這使她隱隱作痛的。

「對了！夏老闆今日找我來是為了什麼事嗎？」廖叔問。

夏央看著面前雙眼佈滿皺摺的老人家，那蒼蒼的白髮似在訴說著他曾經歷經過的滄桑。「廖叔，我找您是想請問您……貴廠的棉花是否可撥出些賣給我呢？」夏央小心翼翼的問。

「夏老闆想買棉花，怎會找上我呢？」廖叔不解，他只是位廠長而已，為何夏央找他買棉花。

「這……我……」夏央開始想著各種理由，她總不能跟廖叔說，因為她不想和兆岩碰面吧！

「夏老闆，我可以教您一個方法！」忽地廖叔這麼說。

夏央張著她的盈盈秋水看他。

廖叔揚起笑容。「夏老闆不妨用他人名義向陸先生訂購呀！」

對呀！夏央經廖叔這麼一提點，她才猛然發現，她可以不要用滬江的名義訂購呀！「廖叔，謝謝您！」夏央向他道謝。

「夏老闆，那您將您的需求告訴我，我回去跟陸先生說，等我這邊有了消息我再聯繫您，如何？」廖叔問。

「行行！當然可以！」夏央沒想到廖叔做起事來居然這麼快速俐落。「那就麻煩廖叔了！」於是夏央將自己的需求告訴廖叔。

回到輝力的廖叔，他看見近日不斷研究織機的兆岩，他又像往常一樣看著說明書拆解織機了！「陸先生！」他走到兆岩的身旁喊著他。

原本蹲著身子的兆岩，他聞聲抬頭。「廖叔，有什麼事嗎？」他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布擦了擦滿是油漬的手。

「陸先生，有位小姐想向我們輝力進一些棉花！」廖叔說。

「小姐！」兆岩疑惑的看向廖叔。「什麼小姐？」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而她也不想讓您知道她是誰！」廖叔並不想直接明說，因為他答應夏央不能說出是滬江或是她想要訂棉花的，所以他只好說是一位小姐。

「廖叔，那位小姐可是一位長相清秀，眼睛會說話的女子？」兆岩刻意這麼問。

廖叔聞言笑了一下。「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瓊花香！」

兆岩聽廖叔這麼形容夏央，他內心竊喜。「廖叔，她還有說什麼嗎？」

「有！下一次的見面我和她約在雨花園茶館，她希望我下次能就她所需要的量回覆她！」廖叔說。

「我知道了！謝謝您，廖叔！」兆岩向他道謝，看來該是他的東西，怎麼樣都還是會回到他的身邊。於是他滿懷欣喜的繼續拆解織機。

★★

三日後兆岩來到了雨花園茶館，當他踩著愉悅的步伐準備進入時，忽聽見身後有人喊著他的名字。

「陸兆岩！」

他聞聲轉過身看，只見韓鈞正朝著他走過來。「韓鈞！」他訝異於在這兒見到韓鈞。

其實韓鈞遠遠的就看見了兆岩，他走到兆岩面前並指著梨花園的招牌。「真沒想到你現在也學會聽戲了！」韓鈞嘲諷他，因為他記得以前小時候陸崇輝要帶兆岩去聽戲時，兆岩總是想盡辦法逃離，有時還要他找理由帶開他。

兆岩聞言笑了笑。「你為何還在上海？不用回軍隊嗎？」他問。

「我才剛受訓結束，你就這麼想要我被不斷的折磨嗎！」韓鈞揶揄他。他所屬的88師及另兩個87師、36師，這三師皆為接受德國軍事顧問團訓練的軍隊，他們在南京接受了德式軍事訓練，由來自德國的軍事顧問負責訓練，連武器、配備也全是購自於德國，所以88、87、36師是革命軍隊裡最精銳，武器最先進的部隊，這三師又稱為“德械師”！

「原來如此！」兆岩點頭。

「你真的是來聽戲的？」韓鈞再問一次，因為打死他他都不信兆岩會聽戲。

兆岩聞言微勾起唇角。「我是來做生意的！」語畢他走了進去。

「做生意！做什麼生意呀？」韓鈞跟在他身後問。

兆岩一進去雨花園後，便開始尋找夏央的身影，不過他怎麼找都沒找到，他的目光四處梭巡著。

「怎麼，你在找什麼嗎？」韓鈞問他，因為他見兆岩的目光一直來回穿不停的穿梭。

驟然間兆岩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但是卻不是他要找的人，於是他眉頭微微蹙起。

韓鈞循著他的目光看去。「你究竟在找什麼呀？」

「韓鈞，幫我一個忙！」此時兆岩對著韓鈞這麼說。

韓鈞聞言轉過頭看他。「怎麼了？」

「你看見坐在那個座位的女子嗎？」兆岩指著右邊方向。

韓鈞循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他看見了一個頂著波浪短髮的女子坐在右邊的角落處。「那是……」韓鈞認出那個人是誰。

「幫我搞定那個人！」兆岩拍著他的肩膀說。

「等等！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是要和她談生意嗎？」韓鈞聽得一頭霧水的。

「我不和她談，所以你替我搞定她。」兆岩看著韓鈞。

「我……我怎麼搞定？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要我怎麼搞定！」韓鈞此時竟有點急了！因為他還沒做好任何準備就遇見那名女子。

「你幫我告訴她，輝力紡織廠的廖叔今日身體不適，所以特意派你前來告知！」兆岩說完便隨即往門外走。

「等等兆岩，可是……」韓鈞的手尚停留在半空中，兆岩的人影就不見了！「我都還沒說完呢！」他抱怨著。於是他再看向那右邊的角落處，他現在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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