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農事後,夏央與謝常山回到家,一進家門就聽見夏敬的哭鬧聲。
「好好好!待會兒舅媽去找他們算帳,你別哭了好嗎?」何香蓮看著額頭上腫著一個包的夏敬。
夏央看見夏敬額頭上的瘀青,她趕忙衝到夏敬的身邊。「舅媽,怎麼回事兒,為何夏敬額頭上有這麼大一個瘀青?」夏央著急的問。
「還不是那群孩子,趁我不在家時,進來把夏敬騙出去,然後再拿石頭丟他。我回來時,那群孩子看見我就跑了!結果,夏敬就被砸成這樣!」何香蓮忿忿不平地說。
夏央將夏敬摟來自己身邊看,只見額頭上那個包還不小。「夏敬不哭,姊姊心疼!」她把夏敬擁在懷中。夏敬是夏央的弟弟,小夏央七歲,他已經是位十一歲大的孩子了,但是因為在夏央十歲時,諸暨縣這裡發生了嚴重的水患,當時他們的房子都淹水了,而夏央的父母親也是在那個時候不見的,那年有很多人都被大水沖走,所以夏央覺得她的父母親當時應該也是被沖走了。而在大水退去時,才三歲的夏敬便高燒不退,夏央背著夏敬投靠住在隔壁鄉的舅舅,舅舅收留了他們姐弟倆。雖然有了可以投靠的人,但是夏敬也因為沒有得到充份的醫療,所以在大病一場後,他的學習能力被發現跟不上其他同年齡的孩子,最後逐漸發現,夏敬是個智力不足的孩子。
夏敬依偎在夏央的懷裡,只有在夏央的懷裡,他才安心,漸漸的他停止了哭泣。
「那群野孩子,我去教訓教訓他們!」謝常山氣忿的拿起院子裡的掃帚,準備要去揍那群孩子,他知道是哪些孩子,因為老是固定那幾個孩子在欺負夏敬。
「舅舅,不用了!反正也沒多大的傷,擦擦藥就行了!」夏央阻止謝常山。
「都腫成這樣還沒多大的傷!」謝常山氣忿難耐的說。
「如果您去揍那些孩子,回頭那些孩子又來揍夏敬,這樣不就沒完沒了的。」夏央不想再把事鬧大。
「就算我不去揍那些野孩子,他們還是一樣會來找夏敬麻煩!」謝常山將掃帚扔到地上。沒錯,那些孩子就是故意來欺負夏敬的,他們就是看夏敬呆頭呆腦的,好欺負。
夏央聞言嘆了口氣。「夏敬,那些孩子來找你時,你能不能別理他們?」夏央鬆開懷裡的夏敬,將他面向自己。
「我想玩!跟他們玩!」夏敬說。
聽夏敬這麼說,驀地夏央眼眶濕潤,看來夏敬還是希望自己能和其他小孩一樣可以玩!「你自己玩不行嗎?」她問。
夏敬偏著頭想接著又說。「不好玩!」
「唉!反正我就注意點,別再讓那群孩子接近他了!」此時何香蓮開口。
「舅媽,謝謝您!」夏央站起身來。
「嗯!」何香蓮點頭,「咱們快進去吧!」她催促大家進去。
「舅媽,我先帶夏敬去鄉長那兒擦藥。」夏央說,因為她看夏敬這瘀青一時半會兒的是不會散掉,所以必須得擦藥。
「好!趁天還沒黑,快去快回!」謝常山要她快點動作。
於是夏央帶著夏敬去鄉長家。
他們這個鄉的鄉長除了是名鄉長外,還是位醫生,所以鄉裡頭村民大大小小的病,都來找他醫治。而整個鄉裡也只有夏央是唸醫護相關的學校,所以夏央有空時或者有較大的傷患需要人手時,她都會來幫忙鄉長。
來到了鄉長家,她在門外喊著。「張醫生!」她一直都稱呼鄉長為醫生。她見沒人回應,於是再喊一次。「張醫生!」
此時鄉長夫人走了出來,她看見了夏央。「夏央,妳怎麼來了?」
「羅嬸,我帶夏敬來擦藥,張醫生在不在?」夏央問。
「唉!他現在屋裡有客人,一時走不開!怎麼了嗎?夏敬哪兒受傷了?」羅嬸看往夏央旁邊的夏敬。「唉呀!怎麼搞成這樣呢!」她看見夏敬額頭上的瘀青。
「調皮,撞上的。」夏央並未提及夏敬是被其他孩子弄傷的。
「快!快進來!」羅嬸帶他們進去了一個房間,這個房間裡頭擺著一張床一張桌子,還有兩張椅子,更有許多瓶瓶罐罐擺在架子上。
這是鄉長家的醫務室,張醫生將自家清出一間房間來當看病的醫務室。
羅嬸在瓶瓶罐罐裡翻找消腫的藥膏。「欸!找到了!」她找到那瓶藥膏,遞給夏央。
「謝謝!」夏央小心翼翼地幫夏敬擦藥,她一邊擦一邊問。「疼嗎?」
夏敬抬眼看著夏央的手並搖頭。
「又是那群孩子對不對?」羅嬸在背後問,她知道鄉裡有哪些孩子特別愛找夏敬的麻煩。
夏央沒回答,她蓋起了藥膏的蓋子。「羅嬸,謝謝!」她將藥膏還給羅嬸。
「妳不說也知道!」她看著夏央,眼前的姑娘有雙彎曲如山峰般的蛾眉,那對晶瑩透亮的眸子彷彿會說話,還有對如翠羽般濃而上揚的睫毛,尤其她笑起來時,那飽滿的臥蠶,不知羨煞多少女孩,羅嬸看著如此秀麗的姑娘,也不忍再逼問她,於是她走來夏敬面前並蹲下身。「小敬,你要吃團圓餅嗎?今天嬸嬸做很多團圓餅給客人吃,你要不要也嚐嚐呀?」羅嬸問。
「要!」夏敬猛點頭。
「羅嬸,不用了,他現在吃一吃,等會兒又吃不下晚飯。」夏央婉拒。
「妳又不是小敬,妳替他回答什麼!」於是羅嬸牽起夏敬。「小敬,走,嬸嬸帶你去吃餅。」她帶著夏敬往廚房去。
夏央跟在後頭。
此時張醫生正和今日來拜訪他的人談論事情。
「陸先生,這件事我一個人做不了主,這是我們諸暨縣的大事,所以我還是比較希望由縣政府作主,讓全縣的人都能來聽你們說明。」張醫生說。他看著眼前的人,眼前這兩個人是杭江鐵路工程局的人,他們今日就是來和他討論在浦陽江“尖山”這裡興建鐵路橋的事。
尖山這裡是工程局勘查後確定要興建鐵路橋的地方。
兆岩聽著鄉長這麼說,看來今天來這裡是無功而返了!他原本想試著說服這位最接近興建鐵路橋位址的鄉長,無奈對方還是推給諸暨縣政府,顯然他並不想擔這個責任。正當兆岩要開口之時,一名婦人端了東西進來。
原來是羅嬸,她將團圓餅端了進來。「打擾了!」她把那盤餅放到桌上。「這是團圓餅,是我們諸暨這裡很有名的點心,你們試試。」她向兆岩及王鎮河介紹。
王鎮河一見到有東西吃,他立馬不客氣的拿一塊咬了起來。
「怎樣,好吃吧!這可是我做的。」羅嬸說。
「好吃好吃!」王鎮河邊吃邊點頭。
「那你們繼續呀!」羅嬸說完後立即離開。
坐在門口對面的兆岩看著羅嬸掀起簾子往外走去,當簾子掀起的那一剎那,他瞥見外頭似乎有位姑娘,他看見了姑娘的側臉還有她那及肩的辮子垂在她的右肩上。隨著簾子放下,那姑娘的身影也消失了。接著他又聽見外頭的羅嬸開口說話。
「夏央,我見小敬好像很喜歡吃這餅,這些你們拿回去,他晚點肚子餓了還可以吃。」羅嬸包了一些餅讓夏央帶回去。
「行了,羅嬸!這些就夠了,夏敬吃不了這麼多的。」夏央覺得羅嬸拿太多餅給她了。
「這又不只要給小敬吃的,妳拿回去順便給妳舅舅他們吃。」羅嬸將餅拿給夏央。
夏央覺得一陣溫暖,她伸手接過。「謝謝羅嬸!」
坐在裡面的兆岩他聽著外頭那溫婉、輕柔的聲音,一時間他禁不住的又往簾子看去。
「陸先生,你要不要也嚐嚐這個餅?」張醫生詢問兆岩,但兆岩沒有回應。
「兆岩!」王鎮河推推他,因為兆岩似乎失神了!
兆岩被王鎮河這麼一推,他這才回過神來,並一臉錯愕的看著張醫生。
「兆岩,人家問你要不要吃餅。」王鎮河在他耳旁低聲說。
「喔!吃、吃、吃!」他這時才伸手去拿餅,可是此刻的他腦中不斷回想著剛才那姑娘的身影。是怎麼了,為何那姑娘的身影在他腦中揮之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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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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