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見劉紹傳達杜局長的意思後,兆岩一整個下午,心思起伏不定的,他一邊整理著杭州這裡要交接的工作,一邊將王鎮河在諸暨的工作做個瞭解。
下班後他踩著無比欣悅的步伐經過了豐橋,當他經過時,他下意識的往橋底看過去,只見那裡貧困的孩子還是張著絕望的眼神到處瞧,可猛然間他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好奇的往那個身影再看一眼,看完後只見他蹙起眉頭,接著他踩著沉重的步伐往那個身影走去。
二虎子此時正垂著頭,他發現眼前有個影子由背後罩住自己,他轉過頭看,猛然看見了那雙滿載光輝的眼眸。「陸大哥!」他驚訝的喊出聲。
兆岩帶著二虎子來到一個麵攤,他叫了碗麵給二虎子吃。
二虎子一看見麵來了,他馬上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慢點吃,別噎著了!」兆岩憂心的說。
不一會兒功夫,那碗麵便被吃得精光,二虎子用袖子擦了擦嘴。
「還想吃嗎?我再叫一碗。」兆岩欲要老闆再煮一碗麵來。
「不用了,陸大哥,我吃飽了!」二虎子連忙阻止兆岩。
於是兆岩放下手來。「能告訴我,你為何在那兒嗎?」兆岩輕聲問他。
二虎子聞言攥緊拳頭、眼眶泛紅。「陸大哥,我娘……我娘……她過世了!」二虎子哭了起來。
兆岩看著二虎子抖動的身子,他不知該說什麼。怎麼不久前才剛見過面,再聽時卻已是過世。「你娘……你娘是發生什麼事嗎?」他小心翼翼的問。
「不知道!五天前的晚上,我看她半夜醒來喊著肚子痛,那時我不以為意,她也說用不著看醫生,於是我們也就沒在意,可是兩天後,她居然開始吐起血來,我要她去看醫生,她說沒錢,所以不願意去看,結果隔天她……她……她居然一覺不醒!我怎麼喚她,她都沒有反應……嗚嗚嗚嗚!」二虎子說完隨即放聲大哭。
兆岩拍著二虎子的背,他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因為他沒有感受過母愛,所以他不懂和母親牽絆的感覺。他記得從他有記憶以來,他的身邊就沒有叫母親的人。他的父親告訴他,他的母親生下他後沒多久就去世了,所以他對他母親一點印象也沒有,他頂多只能從為數不多的相片裡,找尋他母親存在的痕跡。
兆岩帶著二虎子走在已經點亮街燈的街道上。
大哭過後的二虎子,心情變得比較輕鬆。
「那今後你有什麼打算呢?」兆岩問他。
二虎子搖頭,他就是不知道他現在該怎麼辦,他的家已經被房東收回了,所以他沒地方可去,他只能跑去豐橋底下,和那些孤苦無依的孩子聚在一起,等人來救濟。
忽地走到一半,兆岩停下腳步,他看見眼前的豐橋,因為不知不覺中,他跟著二虎子又走回到這裡。
二虎子向兆岩道謝。「陸大哥,謝謝你!我先回去了!」他說完便往豐橋底下走。
「二虎子!」兆岩喊著他。
二虎子轉身看著兆岩。
「跟我走,我帶你回家!」兆岩說。
二虎子聞言一愣。
兆岩走上前拍著他的肩膀。「先住我那兒吧!」兆岩不忍見他淒風苦雨的模樣。於是他抓住二虎子的手臂往他家的方向走去。
「陸大哥,這不行!不用了,我住豐橋也只是暫時的,等我找到事做,我就有地方住了!」二虎子琢磨著,他要去找個可以供吃供住的工作,這樣他就能養活自己了。
可兆岩不理會他的話,他還是硬將他拽回家去。
二虎子抵不過他的力氣,只能由著他拉。
他們走到一棟有三層樓高的建築物旁,二虎子看見眼前是一棟象牙白的建築物。「陸大哥,你住這兒呀!」他問。
「對!」兆岩走上了樓梯,但是他發現二虎子沒跟上來,於是他又走回去拽起二虎子的手臂。
「行了行了!陸大哥,我自己走。」二虎子不想他的手臂再次被他拽住,因為兆岩雖看著一臉斯文樣,但力氣卻是不小。
爬上二樓後,兆岩看著自家的鐵門上夾著一封信,於是他取下信後再將門打開。
二虎子進入後,他見兆岩打開了一盞盞的燈。瞬時間整個房子裡變得相當明亮。
兆岩拿了自己的一套衣服要他去洗澡順便換上。
「陸大哥,這……好像太大件了!」二虎子看著衣服,一臉難為的說,因為兆岩身高挺高的,所以這衣服尺寸對他來說,太大了!
「你先將就一下,我再帶你去買!」兆岩往客廳的椅子坐下,他將剛才拿到的那封信打開。
二虎子看兆岩已經將專注力放在那封信上,於是他只好無奈的去洗澡。
兆岩看著信,這封信是他父親寫的,因為信封上的住址,就是他在上海住家的住址。他看信上寫的內容,還是老生常談,他父親依舊希望兆岩能夠放棄鐵路工作,回去經營自家的印刷廠,兆岩在看完信後將信往旁邊的椅子上扔。他已對他父親每個月來一封這樣的信麻痺了!自他大學畢業來到杭州做著鐵路的工作後,他父親就不斷的寫信給他,勸他放棄這個工作,他說自家是開工廠的,怎麼賺都比替政府工作還要多錢,更何況他認為兆岩應該是因為覺得能為國家建設是一種無上的光榮,他說這種光榮,其實商人也做得到,現在的愛國商人比比皆是,所以兆岩若回去幫他經營印刷廠,他還是有機會報效國家的。可是兆岩會做這建造鐵路的工作,並非是因為他想要這種榮耀,而是他是真真切切喜歡火車,喜歡建造鐵路這個工作。他很難過他的父親居然無法理解他,更何況他們父子還相依為命了二十幾年。他往扔在一旁的信看去,只見信的最後署名“父 陸崇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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