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未央(下部)—相見難時別亦難 - 第13-3章心如死灰

走在家鄉的鄉間小路上，心情理應會無比興奮，可志淵此刻的心情卻是相反，他一路看著兆岩與筠青、二虎子有說有笑的，他就難過到想逃離，他真害怕兆岩知道夏央的事情之後，會難以承受。

沒多久後他們走到了志淵的家。

「喂！謝志淵，這你家呀！」筠青看著眼前的房子，她問志淵，可是志淵卻沒回答她。「謝志淵！謝志淵！」她大聲喊著他，他依然沒反應，只見志淵愁著一張臉且別過臉去。

「志淵哥！」二虎子碰碰志淵的手臂。

此時志淵才回過神來。「啊！怎麼了？」他看著二虎子。

「志淵，你怎麼了，是近鄉情怯嗎？」兆岩看他好像一臉難為的樣子。

志淵尷尬的點點頭！「進……進去吧！」志淵想推開大門，但無奈大門鎖起來，推不開。

「怎麼，鎖起來了嗎？」筠青問。

志淵又一次尷尬的點頭，不過他心中倒是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志淵，你回來啦！」忽有人這麼問，志淵轉過身去，他看見住在附近的鄰居。

「對！潮伯！」他回答。「潮伯，我娘呢？」他問潮伯，何香蓮去哪兒了？因為按道理，何香蓮這個時候應該在家。

「喔！你娘現在都跟著你爹下地去了，現在夏央也不在了，少了人手，她當然也要去幫忙。」潮伯說。

聽見潮伯的話，志淵此刻真後悔自己多嘴問他他娘去哪兒了！

而兆岩在聽見潮伯的話後，他心頭一顫。「抱歉，請問您剛才的意思是說夏央現在不住這裡嗎？」兆岩想再問清楚一點。

「那個潮伯，謝謝您呀！您孫子好像在叫您，我聽見了！」志淵趕緊打岔，他不能讓潮伯再說下去了！

「我孫子！」一聽說他孫子叫他，潮伯急忙走回家去。

見潮伯離開了，志淵登時又鬆一口氣。

「志淵，你知道夏央現在不在這裡對不對？」此時兆岩開口問志淵。

一聽兆岩仍然不死心的問，這下志淵從頭冷至腳底。「兆岩……我……我其實也……」

「志淵，你回來了！」此時傳來何香蓮的聲音，她一見自家房子前站了一群人，就急得加快腳步走回去，沒想到那些人居然是志淵與兆岩他們。她走到志淵的面前。

「娘！」志淵喚著她，同時他也看見不遠處的謝常山。「爹！」他向謝常山招手。

謝常山一看見兆岩，他的眉心即刻擰在一塊兒，但剎那後又立馬恢復往昔。「兆岩，你來了！」他走到他的面前。

兆岩看向謝常山，此刻他發現，謝常山似乎有話要跟他說的模樣。

忽然間一個轟隆巨響打斷他們，在一眼望去的無邊天際中，連續出現好幾道閃電。

「先進去吧！」謝常山要大家先進屋裡。

「對對對！我們剛剛就發現要下雨了，所以提前回來，快進去！」何香蓮催促著大家進去。

一進去屋裡後，二虎子找尋不到夏敬的蹤跡。「蓮嬸，夏敬呢？」二虎子問。

原本正在倒茶的謝常山愣了一下，但隨即又接著繼續倒。

謝常山的動作可沒逃過兆岩的眼。

而何香蓮則是看向謝常山，因為二虎子還在等著她回答。

「夏央和夏敬……已經不住這兒了！」謝常山喟然道。

「不住這兒！那他們到哪兒去了？」二虎子問。

兆岩盯著謝常山，他也很想知道夏央去哪兒了！

此時外面已下起雨來！

「夏央她……她……她嫁人了！」謝常山費了好大的勁兒說出來！他不敢看向兆岩，因為他覺得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夏央姊嫁人了！」二虎子不可置信的大聲說。

筠青聽謝常山這麼說，她一時也滿頭霧水，不是說這個夏央是兆岩的情人嗎！怎麼突然間就嫁人了呢！

「山叔！您說夏央嫁人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兆岩按耐住自己起伏的情緒，他攥緊自己的雙手問。

「去年……十月！」謝常山說。

此時外頭的雨下得又急又快，突然一個轟隆巨響又落了下來。

去年十月，夏央也就是那段時間起不再回信給他的！兆岩閉上雙眸。「可以告訴我，她為何嫁人？」

「她是為了保住我們大家的房子，所以她只好犧牲自己，嫁給杭州的徐家大戶。」謝常山此時內心柔腸寸斷，他到現在還是無法原諒自己，縱使夏央來信告訴他，她過得很好！

「保住大家的房子！」兆岩不懂。

「兆岩，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於是志淵和兆岩說起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兆岩，你也別怨夏央，她是逼不得已的！」謝常山不想兆岩責怪夏央。

兆岩聽完志淵的敘述後，他像失了魂一樣，踉踉蹌蹌的站起身來。

「兆岩！」志淵也跟著站起身來。

兆岩走到門口，他用手撐在門框上，他看向門外的滂沱大雨，此刻他竟像無意識般，朝門外走出去。

「兆岩哥！」二虎子喊著他。

筠青看到這樣的兆岩，她一時也愣住了，因為她從未見過兆岩如此失意的一面。

兆岩走在雨中，他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此刻他的前方看不見未來，有的也只是滿滿的絕望，他步履蹣跚的走出院子大門。

志淵擔心他，他穿著蓑衣跟在兆岩的身後。

兆岩漫無目的地走到鐵路橋，他看見了鐵路橋旁的那棵瓊花樹，它的白色花朵此時正被大雨無情的肆虐著，那白色的花有一半以上盡數被打落下來。他朝著瓊花樹走過去，他的手撫著樹幹，他摸著那粗糙的紋路，現在他的臉上早已分不清淚水與雨水，因為這些東西對他來說，都不足以表達他的內心有多痛苦。他沿著樹紋撫摸，他回想起他和夏央所經歷的每個時光，那些日子是他這輩子以來最開心的時刻了！但此刻呢！他覺得他的五臟六腑都被割裂著，尤其是他的心，就像有人從他的胸口血淋淋的生剝開來，並將他的心剮了下來，他按住他的心口，因為他的心又開始劇烈疼痛起來！他低著頭一手扶著樹，並試著讓自己好過些，正當他低著頭時，他看見眼前的樹幹上，清晰的刻畫著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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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兆岩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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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岩一看見這幾個字，他立馬崩潰！他抬起頭來對著天空嘶吼著！

此時遠處又傳來一道閃電，在不遠處的志淵，他趕忙衝上前將兆岩拉離開樹底下。他們倆人跌倒在地，就在那麼一瞬間一聲巨響，無情的雷擊直往瓊花樹劈了下去，瓊花樹瞬間燃起熊熊大火。

兆岩看著瓊花樹陷在火海之中，他內心更是萬念俱灰，他雙手緊緊的攥緊並朝地面重重的擊去。

「兆岩！你別這樣！」志淵求他不要傷害自己。

可兆岩聽不進去，他的手此刻就像不是他自己的，他拼命的搥著地。

見兆岩像不要那雙手似的，志淵用力的抓住他的手。「陸兆岩，你還要用這雙手築鐵路呢！如果你的手毀了，你對得起對鐵路有著期待的人嗎！」志淵說，他知道，現在唯有用鐵路才能讓他清醒。

聽志淵這麼說，兆岩終於放棄了折磨自己，他閉上雙眸，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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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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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