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火車上的志淵、筠青及謝常山夫婦,他們一路上聽著火車裡的人口中不斷說著各地方的方言,雖然有些話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們知道,大家的心是一樣的,大家都想將日本人從自己的土地上趕走。
此時一群穿著制服的流亡學生們,他們口中突然唱起了一首歌,志淵他們聽著歌詞正悠悠的唱著要把日本鬼子趕出國土的歌,那歌詞充滿著豪情壯志、悲憤慷慨,將此刻所有中國人的憤怒之聲全化為旋律唱了出來!
當他們聽到那些歌詞時,他們的內心感慨萬千,因為如果他們手上有武器的話,他們人人都不會怕死,他們只恨不得立刻用著手上的武器,親手結束日本鬼子們的生命!
這些歌詞一直縈繞在志淵的心中,久久不能平復,他的思緒飄到了三個月多月前的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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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撤守南京的國民軍隊,在歷經6天來的奮戰,最終在南京衛戍司令部的命令下棄城撤退。
韓鈞坐在用著幾片門板綁起來當成船的上方,他們的隊伍利用了手邊僅有的東西做成船橫渡長江。當他們的船隨著江水漂流時,他回頭看著還在長江沿岸上的同袍與南京市民們,他們正被架設在沿岸周圍的機搶掃射著,那“躂躂躂”的聲音不絕於耳,就在那個瞬間,長江上的水流逐漸被染成紅色,韓鈞忍著悲痛別過頭去,他試著不去看那景象,可是那聲音還是不斷的傳進他的耳朵。如果說從抗戰以來對他來說什麼最痛,那絕對不會是自己身上的傷,而是他不斷的看著自己的同袍、同胞命喪在日本人的槍砲之下,這些對他來說才是最痛的傷。
在南京城也淪陷之後,日軍的鐵蹄開始長驅直入,為防日軍利用鐵路入侵,兆岩奉命帶人拆掉浙贛鐵路的部分支線。他來到諸暨,看著那座花費了自己心血和時間建造的鐵路橋,這條橋讓他認識了夏央,他們因為這座鐵路橋而結緣,但如今他卻又要親手毀掉這座橋,這對他來說是多麼諷刺的事。
但縱使多麼痛心,他還是必須拆掉這條鐵路,因為他們絕對不能讓日本人有機會利用這條鐵路侵入我內陸的土地。
兆岩他們的人馬日以繼夜不停的將鐵路拆掉,因為那拆下的材料,日後還要用在其他的鐵路建築上。而鐵路橋方面,他們在那兒埋下了炸藥,只要一壓下開關,這座橋便會瞬間消失。現在,他必須毫不遲疑的壓下開關,此時,他再多看了一眼橋,他想將這座橋深深的刻在他腦海之中。在心中送別了這座橋之後,他咬著牙閉上眼將手上的開關用力一壓,霎那間爆炸聲震耳欲聾,他眼前的橋立刻被炸成好幾節。
兆岩看著被炸得殘破不堪的橋,他哀慟的轉過身去,現在他還要立刻趕去別處將鐵路拆掉!兆岩希望,拆毀鐵路能幫國軍們爭取到更多重整軍隊的時間。
而在這場長期的抗戰中,所有被炸毀的鐵路、橋樑、公路,比比皆是,因為唯有這麼做,才能阻擋日本軍隊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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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淵此時背著謝常山,他們歷經多日終於來到了漢口。謝常山因不堪長途跋涉,他的下半身已無法再行走,因為每走一步路,他的腿就會疼痛,甚至於麻痺,他要志淵不要再管他了,因為他怕他會拖累他們,可志淵怎麼可能會扔下他呢!不管如何,他都必須將自己的父母送到安全的地方才行,於是他將謝常山背起,縱使他們的步伐會因此而變慢,但是他還是不會丟下他的。
在沿路上他所看到的逃難人潮,有些是將小娃兒放在竹籃裡扛著走,有些行動不便的人則是跪在地上用手撐著前進,更有些老人家被子女們丟棄在半路上,志淵看著在路上哭天喊地的老人家,他只能痛心的別過頭去,這樣的景象,更讓他堅持,他絕不能將自己的父母親丟下。
謝常山看著志淵鬢邊的汗,此刻他對於自己有這麼一個兒子而感到安慰!
到了漢口,要往西到重慶,他們必須先征服長江的險灘惡水再逆流而上,志淵看著那沒有盡頭的水流,再轉過頭去看看謝常山他們,不管如何,他們務必沿著長江到達重慶。
筠青經打聽後,她找到了民間的船務公司。
在這個時候,已經有很多民間工廠、公司,他們利用小型船隻經長江到達重慶,他們打算在那裡重新將工廠建立起來!
正當志淵他們準備上船之際,他聽見後方有人喊著他的名字以及叫著舅舅,這讓他不禁全身寒毛豎起。他轉過身一看,居然是二虎子與夏敬!
志淵一看見他們便立即朝他們飛奔而去。他看著眼前的夏敬,他一時熱淚盈眶。「夏敬,你果真沒死!」他激動的抱住夏敬。
筠青也不可思議的看著夏敬!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為何二虎子你會與夏敬在一起呢?」志淵問。
「志淵哥,這些話等上船之後我再慢慢的跟你說,我們先上船要緊!」二虎子認為現在是片刻不得延遲,不過在這裡讓他遇見了熟悉的人,這讓他瞬時有了主心骨,於是他更有信心完成兆岩交代他的事。
當船航行在長江上,二虎子向志淵娓娓道來他們是如何遇見夏敬的。
「沒想到夏敬居然在鬼門關徘徊一遭!」志淵摸摸夏敬的頭。
「夏敬,你真厲害,筠青姊佩服你!」筠青對夏敬比了一個讚許的手勢。
夏敬此時將花花遞給筠青。「姊姊摸!」他要筠青摸摸花花。
於是筠青只好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可花花對她的撫摸充滿敵意,牠對她露出猙獰的聲音。
筠青見狀馬上將手縮回!
大伙看筠青臉色發白的模樣皆笑了起來,連謝常山也發笑。
當船隻行駛一段時間之後,他們聽見轟轟的聲音,此時開始有人喊著,天空上有日本的戰機。
才剛一喊完,那砲彈便傾巢而出,全往江上投放。一時間江面上水花四濺、火花飛濺,有些船不幸被擊中,當場爆炸起火,有些船則是翻覆滅頂。
而此刻志淵他們,因為江面上波濤四起,因此他們的船也無法平穩的行進,他們每個人全身都在冒冷汗,因為他們已經做好了船隻可能隨時會被炸沉的準備,但是這艘船的船長可不這麼輕易認命,他硬是將船行駛到沿岸有峭壁的地方做掩護,在峭壁的掩護之下,他們等待日本的戰機放棄轟炸而離去。
而利用這種方式躲避日機轟炸的船隻並非只有他們這艘船而已,有經驗的舵手,他們皆會利用這種方式將人們平安的運往目的地–重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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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二十七年(西元1938年)一月,此刻夏央已經頂著一個有點凸出的肚子,幫忙照顧從戰場上退下的傷患!
夏央跟著軍隊,在野戰醫院裡沿路救治傷兵與民眾,但是就在她忙得不可開交之際,她發現自己懷孕了,經過檢查,她才知道,她和兆岩的孩子,早在日本侵略上海之前就已經悄悄的存在她體內。當她知道自己懷有身孕的那一刻,她欣喜若狂,因為這個生命代替了兆岩陪伴她,她看著自己的肚子,現在這個小生命已經四個多月了,她想著,如果兆岩知道了,不知會有多高興!
「夏央!」丹麗喚著她,她將夏央手上的紗布及剪刀接過。「妳去休息,這我來就行了!」現在的丹麗已經很會替人換藥了!
「沒關係的,麗姊!我不會累呀!」夏央覺得丹麗太大驚小怪了,自從知道她懷孕後,有很多事,丹麗都是搶過來做,這讓夏央很是過意不去,因為一開始是她提議要加入醫療後勤的,怎現在變成自己在拖累別人。
「聽我的話,去休息!等我累了,妳再來接手!快去!」丹麗每一次都這麼跟夏央說,但是只要她一接手,就不會有換手的可能。
於是夏央只好再另外找事做。可是全醫院內的護士皆不讓她做太多事,她們都說著,夏央肚子裡的生命是這個國家的未來,所以必須好好的照顧,這讓夏央很無所適從。
接替了夏央換藥的工作,丹麗動作輕柔的幫眼前這名士兵換藥。
士兵看著丹麗,他滿懷感激。「謝謝妳!」他向丹麗道謝。
「不客氣!」此時丹麗將紗布剪斷準備綁好。「國軍同志,我想請問你一件事,不知道你認不認識88師292旅581團的韓鈞?」這是丹麗每逢遇上受傷的官兵一定會問的問題。
「韓鈞!他是我們團長呀!」士兵說。
一聽眼前的士兵認識韓鈞,這讓丹麗激動起來。「那你知道,他現在究竟如何?他……他是否安好?」丹麗忐忑不安的問。
「我們從南京撤退後,我就沒見過他了!不過我知道他當時也很幸運的撤出南京!」士兵說。
一聽士兵這麼說,丹麗眼前瞬間模糊,看來韓鈞應該還活著!「國軍同志,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一件事?」丹麗說。
士兵看著丹麗,他猜測眼前這位一定是韓鈞的另一半。「護士小姐請說,如果我能幫忙妳的話,我一定幫忙!」
此時丹麗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這封信是她寫了很久的信,她一直在找機會,希望有人可以幫她把這封信捎給韓鈞。「你能幫我把這封信交給他嗎?」
士兵毫不猶豫的接過信。「妳放心,如果我能遇見他,我一定幫妳將這封信給他!」士兵跟她保證。
「謝謝!」此刻丹麗感謝上蒼憐憫,讓她知道了她心中的那個人還活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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