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丹麗帶著徐祚年親簽的切結書給夏央。「夏央小姐,這是妳要的東西!」她將切結書給夏央。
夏央打開切結書看,上面果然有徐祚年的簽名及手印,而且除了他的簽名之外,徐祚年還特意請來杭州的士紳當作證人並簽上名蓋上手印,他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讓夏央安心。因為徐祚年覺得他對於用這種手法逼迫夏央嫁給武生,這讓他於心不安,因為當初其實他已經沒有把地抵押給銀行的需要了,因為他和陸崇輝的合作終止,也代表著他自己無法獨立開設一家紡織廠,若又要拉其他人合資,在這個動盪不安的時局,也沒人敢嘗試,所以他只好放棄開新廠。既然沒有了借貸的需求,按理說這塊諸暨的地也就不用抵押出去,所以住在那塊土地上的人也就不用搬走了,可是他為了武生,他還是必須耍點手段,因為他答應武生要幫他將夏央帶回徐家。所以為了自己的兒子,他就算是埋沒良心,也必須這麼做。
夏央看完切結書後,她將切結書交給謝常山。「舅舅,徐老爺不會再打這塊地的主意了,你們可以安心了!」
「夏央!」謝常山心如刀割的看著她,這些日子以來,他勸夏央不要理會徐家的條件,他要她不要犧牲自己,可是夏央卻告訴他,如果犧牲她一個人,可以換得大家的安居樂業,這未嘗不是件好事。
「舅舅,有件事我希望您能幫我。」夏央說。
「什麼事?」
「如果……如果他回來找我,您幫我告訴他,請他……請他……忘了我吧!」夏央此時雙眸中一片水澤。
丹麗聽夏央這麼說,她愕然的看著夏央。
「夏央!」謝常山心痛的看著她。
「幫我把這些東西給他!」夏央將那盒裝滿兆岩寫給她信的鐵盒遞給謝常山。「請他也不用來找我了!」
丹麗看著那個鐵盒,那是個老舊的餅乾盒。
夏央走到丹麗的面前。「在離開前,我想去一個地方,可能要麻煩妳等我一下。」
丹麗點頭,她看著夏央心事重重的走了出去。
夏央來到了瓊花樹下,她看著眼前的鐵路橋,她想起了她和兆岩第一次相見的情景,她無法忘懷她第一次見到兆岩時那思緒紛亂、悲喜交加的心情,她不知道為何當時會有這種感覺,那感覺告訴她,她和兆岩已經認識很久了,久到他們不用向對方開口也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想說什麼。她轉過身看著樹上的瓊花果還有掉落到地上的果實,一時間她悲痛萬分,她的心此刻就像被千刀萬剮般,一直被撕扯著。她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刀子,她將刀尖對準了樹幹後便開始在樹上刻起字來,她用大力道一個字一個字的刻著,她一邊刻一邊落下她如雨豆般的淚珠,她看著上面的字就這樣一筆一畫漸漸的浮現出來,她看著刀尖直入樹幹的模樣,就像是那刀尖對準自己的心臟直直沒入,直至看不見刀鋒。她撫摸著樹幹上的字,她悲痛地哭泣著。「對不起、對不起!」她的淚水滴滴落在泥土裡,落在那已是裂開的鮮紅果實上,她看著自己刻上的字,這是她此刻唯一能對他說的話,她看了最後一眼字後便哀痛欲絕的轉過身離開,她的腳步踏過了那與淚水混雜在一起的果實,那鮮紅的汁液就像血滴一般,正無聲的泣訴著。
整理好自己與夏敬的行李後,夏央拜別謝常山及何香蓮。她向他們磕頭,感謝他們這十幾年來對他們姊弟倆的照顧。
「夏央!」謝常山縱有千言萬語但此刻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他覺得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無能,才會讓夏央不得不這麼做。
夏央見謝常山愁容不展的眉間,她對他微笑。「舅舅,您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夏敬的,請您別為我擔心!」她不想要謝常山替她難過。
謝常山痛心的別過頭去。
丹麗看著夏央,她並未換上她為她帶來的喜服。因為這件婚事並非夏央所願,所以她不想穿上喜服,她用著她那微薄的力量表達抗議。
丹麗從夏央的臉上看見了她的堅韌不屈及倔強執拗的性格,這令她不自覺動容起來,她的目眶竟也不聽使喚地微熱著。
早已坐在車上的夏敬,他招手喊著夏央。「姊姊、姊姊,快一點,我們去玩!」夏敬以為他們是要搭這部車子去玩,殊不知他們這一離去,大家要等至何年何月才能相見。
看著車子逐漸隱沒在鄉間小路上,謝常山抓住自己的胸口。
「常山!」何香蓮又何嘗會好過,她會這麼逼夏央,無非也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家呀!
謝常山沒有理會何香蓮,他落寞的走回屋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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