秤上的銀月 - 31

「那個藥是我做的。」墨菲邊走邊說：「本來我以為是我的鼻子被煙霧給燻壞了，因為你身上也散發同樣的味道。但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就不會錯了。」

西蒙斯投以懷疑的目光，「妳會煉金？」

「去你的，我是認真的。」

「說不定是巧合，他剛好用了相同成分的藥草還是化學成分。我不懂煉金術，但說不定有這種可能。」

「不可能，我敢跟你保證，那種成分不是什麼東弄西湊就能擠出來的東西。那是——」

墨菲話說到一半，突然又閉緊嘴巴。

「所以是什麼？」

「我不能說。」

「為什麼？」

「保密契約。如果我跟你說了，聖堂會把我的靈門給炸爛。」

靈門，也就是人腦內運作乙太的核心。

「你是指聖堂在妳的腦袋內裝了炸藥？這會不會太誇張了？」

「原因我不能說，反正就是我說了就會死翹翹，懂嗎？」

「好吧。所以那個人身上怎麼會有那種藥味？」

「還能怎樣？他們用了那個東西做出藥來，而那個東西本來就是我的。」墨菲咋舌，「說那麼多幹嘛，我要去找他算帳。」

墨菲越走越快，幾乎是以跑步的速度前往西廳，讓西蒙斯在後方不停追趕。

「等等，墨菲！妳是想直接找對方幹架嗎？冷靜一點！」

「冷靜？你要叫我怎麼冷靜？」墨菲轉過頭來，西蒙斯完全沒預料到她的情緒被憤怒所蒙蔽，「我大半輩子都被他們那群人害慘了，害我得被聖堂綁住，你要我怎麼冷靜？」

話一說完，墨菲繼續前進。西蒙斯隨即抓住她的手臂，試圖拉住她，但墨菲立刻甩開他的手腕，「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啊？幹嘛攔我？」

「要是對方嚇到的話，妳又要怎麼辦？」

「嚇到？你在說什麼蠢話？」

「馬雷說過，這座城市裡，沒人打得贏妳。」

「對，那又如何？」

「妳覺得對方看到妳衝到他面前，他覺得打不贏妳，他會怎麼做？」

墨菲垮下肩膀，噘起嘴唇，「他會逃跑。」

「更糟糕的情況下，他會自殺。如果你說的東西那麼重要，我想對方肯定不會帶在身上。也就是說，我們需要他活著。」

墨菲瞪視著西蒙斯，不發一語。

「還有，想要抓到獵物，不是只有一直追趕對方這個辦法而已，就算是經驗老到的獵人，也不可能從頭跑到尾，那對結果沒有好處。」

「所以呢？既然你那麼厲害，要做什麼？」

「在我回答這個問題前，我想先知道對方是誰。」

「我不知道。」

「我以為妳知道是誰，才急著回去。」

「那個人剛才還在西廳，我很確定！因為離開的時候，我在門口還是有聞到味道。」

「算算時間，阿米娜也已經把沒事的人分配到崗位上去，西廳大概也只剩傷患了。」

「那我現在去會館裡跑一圈，我就不信那個人已經溜了。」

「省點力氣先回到西廳吧，我想可以請阿米娜幫忙。」

當他們返回西廳時，阿米娜正在清點患者所需要的物資。當她一見到西蒙斯他們回來時，目光遲疑了半晌，彷彿她看走了眼。而西蒙斯向她說明來意後，她點頭表示同意。

「你的判斷是對的，幸好你有制止她。」

墨菲在一旁嘟嚷，「阿米娜姊姊，怎麼連妳都這樣說？」

「上次在餐廳的時候，就跟妳說過做事要冷靜，但很顯然妳沒聽進去，我就只好說得更直接了。所以呢？西蒙斯，我猜你應該有一些計畫了吧？」

「我希望妳能召集所有員工到這個宴會廳，隨便什麼理由都好，像是災後重建或是作業流程改變都行，只要讓我和墨菲先有機會鎖定對方就好。」

「以你的訊息作為前提，如果對方知道你的打算，可能會引起反彈。」

「不，大家會信任你。按照墨菲意思，既然對方已經混進員工之中，就不可能不回應妳的要求——」

阿米娜阻止西蒙斯繼續說下去，「我不是說那個層級的問題。對方身上有忒盧斯，沒錯吧？那等同你要求我把所有人聚在炸彈旁邊，你是瘋了嗎？」

「但現在員工散落在各處，我總不能一個一個去找，這樣太花時間了。」

儘管西蒙斯試圖說服，但阿米娜邊聽邊搖頭，「抱歉，這與我無關。早在火災發生之後，我唯一首要的任務就是照顧好傷患，讓其他人去做其他未完成的事情罷了。我能夠幫助你的事情只有一個，那就是我不會疏散所有人，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可是……」

阿米娜搖頭，「就像我剛才所說的，我很缺人手，倒是我還要拜託你替我剷除這個麻煩。但要增加人員傷亡的風險，抱歉，我真的沒辦法。」她一說完，便回頭去工作。

「西蒙斯先生，」墨菲一手搭在西蒙斯的肩上，「既然你沒輒了，就該用我的方法了吧？」

「你是說在會館裡繞一圈嗎？會不會太浪費時間了？」

「反正沒辦法把人聚在一起，乾脆我一個一個去找，總比你待在這發呆快。」

西蒙斯繃著一張臉盯著墨菲，「別跟我說妳要一個一個去聞。」

「等等，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可是有尊嚴和美色的女士喔，我怎麼可能去幹這種失禮的行為？」

「但妳吃東西——」

「那不一樣！好了，你到底要不要做事，還是要一直諷刺我？」

「不然妳有什麼方法找人？」

「這還不簡單？用魂術找。間諜身上應該會有忒盧思吧？就算沒有，光是煉金藥水自然散發的乙太也會留下痕跡。」

「魂術？你該不會是說用乙太強化眼睛的方法？」

「不然呢？這麼簡單的事情你應該也會吧？」

「不是簡單的問題，是根本辦不到。現在是早上耶！妳知道乙太在陽光底下，就像是透過用火炬去找北極星一樣愚蠢嗎？而且在我看到乙太之前，我的眼睛早就被陽光給閃瞎。」

「所以我才說你不行嘛，西蒙斯老弟，我就辦得到。」

西蒙斯白了她一眼。

他們啟程離開西廳，按照阿米娜的說詞，除了付之一炬的東廳外，多數人集中在正廳和西廳。儘管縮小了範圍，但光是這兩個區域，就算用跑的繞一圈也要十幾分鐘。他們沿途走過曝曬陽光的走道，煙燻的氣味依舊徘徊在空氣中。為了讓館內的味道散去，僕從們讓門窗敞開，正好方便他們尋找乙太的痕跡。

墨菲走在西蒙斯前方，對著每一扇門探頭探腦。不知為何，她的行為在西蒙斯眼裡就像隻好奇的松鼠。他忽然想起阿米娜之前所說的話，墨菲個性活潑直爽，就算把她視作妹妹來看待也不為過。但一想到她剛才所提到的「東西」，還有她和聖堂所訂下的契約，完全無法聯想到她會有這種個性。再加上能讓他手臂好轉的煉金藥劑，不禁讓西蒙斯有些好奇，墨菲究竟是什麼來歷。

「西蒙斯先生！」墨菲蹲在一個敞開的房間外，對著西蒙斯噓聲說：「我找到了！」

西蒙斯湊過去看，房間內確實有幾個人在打掃。女僕們在房間內來回走動，人數只有寥寥幾人。很好，如果出現狀況，人數少至少比較好壓抑。

墨菲指著一對說著話的女僕，「就是那一個，有著雀斑的女孩子，就是她。」

西蒙斯觀察著對方，這人的確他沒有印象，可能是最近招募來的新員工。

但與她說話的另外一人西蒙斯就非常熟悉。

卡菈正在和那名女子聊著天，說得有說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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