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頓和艾瑞卡兩人就坐在家中,電視正撥放著脫口秀節目,那位家喻戶曉的年輕主持人伊尼恩.佛瑞爾就坐在他專屬的座位上,與兩位新生代明星聊著天,現在他們正在玩一個猜謎的小遊戲,兩位明星玩得很爛,幾乎每一題都答錯不然就是答不出來,但他們這樣更讓觀眾喜歡,他們因此贏得了不少笑聲,包含奧爾頓的笑聲。他看向坐在一旁的艾瑞卡,他沒有期望她也會跟著笑,因為這樣就太不像她了。此時的艾瑞卡就像座石像一樣,雙眼盯著木桌看。
此時施密特戒士估計已經在威斯科港等待歸來的成員,據說他這幾天都沒離開港口,奧爾頓他們偶而會收到戒士回報威斯科港的情形,像是那艘預計在港口停靠三天的郵輪,雖然奧爾頓希望他不要有太大動作,但是他還是以抓捕毒犯為由帶人分別在第一天和最後一天各搜查一遍整艘郵輪。接著是兩艘分別來自楊州和蘇汗的貨船,這次是薩巴奇建議的,幾乎每次見到他時他都會說解放陣線曾將武器拆解並藏在貨船裡,或著是派遣刺客扮演成服務人員混進船上,然後刺殺某人。然而最後結果是那兩艘船很安全,其中一位船長甚至說他們普丹人只會大驚小怪。
這些來自威斯科港的消息會由柔伊或薩巴奇轉達,而這兩個人的話都特別多。柔伊是一位開朗又喜歡說笑的女孩,彷彿不找人說話就渾身不對勁,而且談的話題永遠與任務無關,她那張嘴一旦張開了就不會閉上,一下講起她工作上遇到的人,然後又說起穿搭,什麼都想聊,每次都要有人提醒她才懂得安靜。至於薩巴奇,他說出來的話全是懷疑,像是懷疑大家的行動已經被發現,又或著是懷疑解放陣線已經潛伏於普丹境內,前幾天他還因為懷疑組織有內鬼而跟艾瑞卡發生爭執。
現在艾瑞卡也繼承了他這份懷疑,在這幾個小時中她幾乎沒說什麼話,奧爾頓能夠理解她的想法,他似乎可以理解任何人,能夠和任何人溝通,這也是為什麼他的戒士同袍總稱他「橋梁」。
奧爾頓承認自己在那次會議後沒有受到多少衝擊,彷彿一切還離自己很遙遠,但此時此刻,他內心的感覺十分矛盾,他既感覺興奮但又失望。他們從小就知道這本書只存在於傳說、歌謠或著是某些小說家的創作,但如今卻被找到,這將是一個重大發現,然而他們卻不打算將它公諸於世,而是要摧毀它,以免被解放陣線的人獲取。以後不會有人知道這本書的存在,也不會有人知道阿瑞休斯到底是不是真的,曾經到底有沒有發生過風暴。這想法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如果世人知道阿瑞休斯的存在會怎樣? 這個陪伴著所有人至少千年的傳說。歷史上有一堆人都在想盡辦法證明它的存在,而相反的,也有人想盡辦法證明它不過就是一則配合宗教的故事罷了,就連現在,兩方都還爭論不休。沒有人知道真相此時正在橫渡普尼洋,不久就會在大家的眼皮底下登陸於威斯科港,那些在港口上的人估計死也不會知道他們這一生竟有一段時間是如此接近真相。為了不讓下一個解放陣線再度嘗試奪取它。橋梁這樣告訴自己,伴隨著電視撥放的電影和那聲狼嚎。
「你聽到了嗎?」艾瑞卡直起身子,狼嚎聲也隨之變大,好大,幾乎快要震破他們的耳聾,是警報。「怎麼回事? 這是演習嗎?」
「可能是,我不知道。」奧爾頓說,此時防空警報的聲響大到他甚至懷疑艾瑞卡是否能聽見他說話。
接著艾瑞卡擺出了一個她每次遇到難題都會有的表情,她皺起眉頭,眉毛像是兩條濃濃的黑線,然後就在他們問出下一個問題以前,來自遠處的爆炸便提前回答了他們的問題,整座城市彷彿在震動,如同一場世界性災難,伴隨著仍然在變大的狼嚎。
「警告,普丹現在正遭受攻擊,這不是演習。重複,普丹此時正受到攻擊,這不是演習,請立刻前往避難場所,聽從指揮人員的指示,靜待通知。」電視節目直接被插掉,換成一個帶有普丹白藍國旗的國家通知。
奧爾頓和艾瑞卡幾乎是同時間跳起來跑到窗邊,他們瞧見街道上的人四處跑,有一區的燈光甚至在一瞬間消失無蹤,如同有人拔掉插頭一般。當他再次注意起街上的人,他驚訝地發現這些人不是在逃亡,而是在找更好的角度看清楚位於遠處的烈焰。那是哪裡? 心臟地帶嗎? 刺耳的防空警報幾乎搞得他無法思考,接著他感覺到一隻手伸了過來,是艾瑞卡,手上拿著電話,但是電話那頭的人說的話卻小到不行。
「你說什麼?」奧爾頓大聲說話,彷彿聽不到聲音的人是對方。
對方安靜了一會,「橋梁,奧爾頓.瑞奇亞戒士。」這次他的聲音清楚無比。
「我是。」奧爾頓說。
「我們就長話短說吧。王國現在已經陷入戰火,你已被徵用,作為戒士在國防軍裡的人員,但你的命令仍然來自於魔法議會。」男子平靜地說,這句話奧爾頓聽過,就在他還在受訓的時候。人們都說國家遇到戰事和災難時,這命令將響遍全普丹,但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親耳聽見。
「我,奧爾頓.瑞奇亞,普丹議會戒士,此時此刻任議會差遣。」幸好他還知道怎麼回答。
「首都現在正在被空襲,保護魔法社區是首要目標。溫登王廣場還有自由商場那需要戒士,那理的防護領抵擋不了轟炸。」男子說。
「我會立刻過去。」橋梁保證,然後男子便掛斷電話。
「你被派到哪?」艾瑞卡問道。
「國王廣場,那裡的防護領可能擋不過──」奧爾頓說,緊接著砰的一聲,這次的爆炸離的非常近,「趴下!」奧爾頓對艾瑞卡喊道,連忙將她撲倒。
他的猜測是對的,第二響比第一響還要近,他感覺窗戶被震碎,整座公寓因此震了一下,伴隨著民眾的尖叫。當兩人爬起來,奧爾頓檢查窗戶,但它們沒有受損,接著他趕緊著裝,艾瑞卡也穿上外套,他知道接下來的事情艾瑞卡會在身旁,奧爾頓不打算阻止她,那種感覺彷彿就像是回到她還是戒士的時光。她是很好的夥伴。奧爾頓心想。
防空警報響遍整座城市,文迪麥爾街雖然一片漆黑,但百姓仍然在街道上,爭先恐後地想走到最前方,好好觀賞那遙遠的戰場。當兩人經過人群時,他們還看見位於自家屋頂的人那高舉著啤酒,大喊著世界末日的來臨。街道上的人則對這次攻擊給出各種猜測,奧爾頓聽到許多答案,例如攻擊方是西斯曼人。
等到他們遠離人群,來到一處暗巷,兩人閃形時所發出的閃光和聲響對於空襲警報、爆炸和大家的呼喊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們就這樣在一道閃光後消失在暗巷,接著他們先是經歷了短暫的身體分離,他在虛空中彷彿看見了艾瑞卡的臉頰,有時還會看見一面暗紅色的磚頭牆壁,雖然當初教導他們施展閃形術的老師堅持在閃形術所看見的一切景象絕對都是大腦想像出來的。接著是快速穿梭,彷彿是通過細長的管道來到其他地方。等到他們的雙腳再次踏在地面時,這裡的烈焰已照亮了周圍的一切,遠處還有無數光點不斷從地面起飛,直直衝進黑暗,追擊那些躲藏在雲海裡的轟炸機。這裡剛剛好。奧爾頓心想。現在他們已經抵達市中心,這是一條他每次到鬧區前都會經過的地方,就位於廣場的幾個街區外。
街上的人不再想看清楚這場空襲,而是想遠離它。當奧爾頓和艾瑞卡順著街道往下走,他們來到一條被轟炸過的住宅區,這裡有幾棟房子被火焰包覆,消防隊也才剛抵達現場。醫護人員則是對那些被救出來的傷患做最初步的傷口處理,但是人手顯然不夠。整條街混亂一片,即使是沒有受傷的人也因為爆炸而受驚嚇,他們誤以為自己也受傷了,因此始終都停在原地不敢動,其中艾瑞卡曾想拉一位小朋友到安全的地方,但是對方卻打死不走,這讓她感到惱火。最後是一位醫護人員,他將鑰匙圈上的吊飾拿給小朋友,那是一隻圍著紅色圍巾的棕熊,小朋友沒有因此放鬆,但至少他能安靜聽醫護人員說話。
另一聲爆炸是在他們即將走出這條街時發生的,就在奧爾頓回頭確定艾瑞卡是否跟在身後時。爆炸聲響起時,整條街的人幾乎是同時間趴下,然後有好多慘叫聲,彷彿炸彈是落在他們身上似的。至於那聲爆炸,它所召喚出來的烈焰離這裡至少相隔好幾十條街,但是聲音卻如此大。1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6vgf6wmX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