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中】恒安禁宮之太子妃那麼乖 - 第三十三章正因雪梅切實地開過花

終於，首先敗下陣來的，仍是任世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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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殿下的話，嬅兒對皇后尊位，並沒有太大渴求。」如果她有志一爭這皇后之位，那她當初該嫁的，就不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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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想當皇后？」承一的眼瞇得更緊，竟又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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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垂眸，輕壓下一聲歎息。她的回答是甚麼，重要嗎？就為那永不可能屬於她的后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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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太子既一再追問了，她今天若不能給出一個答案，他怕是不會死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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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嬅兒敢問殿下，鳳德宮內的雪梅是否仍盛開如昔？」她抬頭，直視著他。「嬅兒小時候曾有幸去過鳳德宮，見識過雪梅散落如絮的美景。但如今，那些雪梅怕是不復當年了吧？故此殿下才會不惜千里，讓人把那節雪梅運到京裡，而聖上在見到那折枝時，才會如此震驚，愛不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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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挑起左眉，卻沒有出言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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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嬅兒斗膽直言，」然後她就真的斗膽直言了：「就算雪梅在鳳德宮落地生根了，就代表她們能躲過今日的凋零嗎？」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OZo0irD7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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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哼了聲，「太子妃言下之意是妳看不起皇后尊位嗎？妳知道宮中有多少人心心念念的皆是那鳳印？」像她那嫡親姨母，可從沒放棄過晉位的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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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嬅兒怎麼敢呢？」世嬅聲調一軟，討饒地道：「皇后尊位又豈是我可以妄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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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若承一願意讓世嬅隨便打發掉，今晚就不會開口問她這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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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子妃可得解釋清楚，妳究竟想說甚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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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默想片刻，終於淺淺一笑，鼓起勇氣回道：「雪梅在凋萎之前，並不知道自己在下個花期來臨時，是否還有機會再盛開一遍。她可以把握的，就只有當下仍能盛放的瞬間，拚盡全力，留下最美的姿態⋯⋯聖上和殿下至今依然難忘鳳德宮曾有過的盛景，正因雪梅切實地開過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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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靜看著他的表情，「嬅兒心中所想的，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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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承一聽完這番話，只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回望著她，良久良久，叫世嬅不禁有些動搖，怕自己終究是說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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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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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這樣想法的人，在宮裡不會活得長久。」他用一種無比認真的語氣，慢慢說著：「甚麼沒有下次花期呢？在宮中的人，求的是千秋萬代，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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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反駁，只又端出那溫順的姿態，弱聲道：「殿下教訓得是，嬅兒會銘記在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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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次，她的溫順卻沒有安撫到他，只令他倍感不快。然後，他又為這股無端上湧的情緒感到莫名氣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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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何要管她能在這宮裡頭活上多久？只要她沒有做出任何辱沒東宮名譽之事，或偷挖牆角，把他的事情洩漏出去，他並不在乎她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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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她若早點死了，對他來說更為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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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偏偏就因為她的話而感到不快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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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盡了便是盡了，她以為還會有賞花者日夜牽掛嗎？甚麼磨不滅的回憶和惦念，僅是人們口中的故事，並不真存在這吃人的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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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母后，若非他使計用雪梅折枝勾起父皇的思念，程惜芙今晚仍會留在龍翔宮侍寢，充當後宮的主子，過她春風得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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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只會如燈滅，唯獨活人才能繼續鬥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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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想和她說這些，不想讓任世嬅察覺他起伏的情緒。所以承一沒有再說甚麼，只別過臉，再挾了塊瑤柱釀節瓜甫到碗中，沉默地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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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錯。不該和任世嬅談論鳳位，且一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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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倦了，放鬆了防備，突然想知道這個女子的內心是否和他一樣自私貪婪，對權位志在必得，才魯莽地開口問了。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zz9i8wb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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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世嬅說她不貪。他並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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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早料到眼前人不會對他坦承自己的野心，也沒想到她會以那麼真誠的語氣，說出那麼天真的一段話來，好像她真的相信曇花一現的美麗能夠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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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承一失去了食慾，挾菜入口的速度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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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見狀，適時地開口勸道：「嬅兒讓人備了熱水，殿下若累了，梳洗一下便安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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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或者他真該去睡一下，近二十個時辰沒有沾枕，使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甚麼事情都想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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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沒有反抗地跟著世嬅回到寢殿，放鬆下來，讓她幫自己更衣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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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何時開始，任世嬅已經熟習了為他洗潄的步驟，如今再不需要福全在旁提示，她已經能獨自打理好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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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用心，他看得出來。但承一無法確定的是，在她的用心背後，究竟包藏著怎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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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告訴他：不能信她。這個女子是細作，是被派來擾亂他心志的紅顏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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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晚他思慮的東西已經夠多了，不想再開始去思考那溫柔鄉與英雄塚的關係。只想好好睡上一覺，無論是甚麼事情，也留待明天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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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在床上躺好，由著世嬅幫他把髮打散，輕伏在旁，伸指為他按摩緊繃的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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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皆退了出去，就只剩下這個女子，和她溫柔的觸踫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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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下一瞬間，承一便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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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他夢見了在母后薨逝後，雪梅漫天飛散的景象，他的身體還是小而無力，無論他怎樣在一棵接一棵的雪梅中奔跑穿梭，抬手承接著不斷墜落的花瓣，仍無法挽回雪梅的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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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雪梅與雪梅之間，他突然覷見母后卸下珠環玉翠，披著白衣的單薄身影，出現在每逢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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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即大聲呼喊，朝她飛奔而去，但當那人聞聲回過頭來時，承一才發現那張臉並不屬於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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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任世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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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的身體在剎那間，由十歲時的狀態，變回了如今廿歲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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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亭下的任世嬅朝他抿嘴一笑，唇齒沒有挪動，但她溫婉的嗓子卻在他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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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嬅兒知道殿下的心中對我有疑，怕我存了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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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嬅兒的心思其實是很單純的，若殿下願意多觀察一些時日，多信我一點，便會發現我的心裡絕無不忠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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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那龍座對殿下來說真的如此重要，請您務必要坐上去，人生就短短百年，請您一定要得到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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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您才會快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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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眉頭緊皺，直覺地知道她的聲音並非來自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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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尚未轉醒，便又感覺到一雙溫柔的手落在他的太陽穴上，輕輕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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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醒來，追問她在說甚麼，但他真的累了，而她按揉的力度是那麼的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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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只能放棄掙扎，重新墜入夢中，一覺到天明。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pIGiec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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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劇情無關的事：

太子：孤昨晚做了一個夢。

太子妃：甚麼夢？

太子：夢見妳了。

太子妃（臉微紅）：夢見我怎麼了？

太子：為孤做了一整桌的菜，有紅燒魚、鵝掌炆冬菇排骨、金銀蛋小白菜、涼瓜炒蛋⋯⋯

（一頓）

太子：很好吃。妳現在去弄給孤吃吧。

太子妃：⋯⋯好的。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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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這是大婚以來，世嬅首次跟承一說了這麼多話。氣氛有點凝重，來緩和一下：P3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ooruqLX5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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