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中】恒安禁宮之太子妃那麼乖 - 第四十六章「太子妃在想甚麼呢？」

目送馬車消失以後，世嬅收起笑容，轉身步回正殿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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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嬤嬤俐落地指揮著小太監收拾東西，見她來了，便迎上去，「太子妃先回西殿休息吧？這裡交給老奴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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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世嬅真的是累了，沉默地頷首，舉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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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風和采露忙跟上去，尾隨她走回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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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忽爾一頓，側過頭來，柔聲指示：「采風，妳留在正殿幫幫李嬤嬤吧，別讓她太勞累了。」沒等采風答應，便踩著細碎的步履，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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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露看了采風一眼，只得自己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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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來，世嬅很是安靜。直至走到西殿門前，方停下腳步，對身後亦步亦趨的采露說道：「剛才我忙著招呼客人，也沒有吃到些甚麼，妳到小廚房去，替我拿些熱湯熱飯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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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奴婢待會兒讓小宮娥去拿吧？」采露看了看身後，眾人不是跟著太子出去了，便是留在正殿收拾東西，太子妃身邊就只她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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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我餓了，就坐在殿裡等妳，妳快去快回吧。」世嬅跨進了西殿，回身攔著不讓采露跟進來，「要熱一點的雞湯，再加些麵條進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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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露歪頭想了想，遲疑的道：「那奴婢很快就回來，太子妃可得待在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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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她輕笑，「妳沒聽到殿下剛剛說甚麼嗎？快要下雪了，殿裡燒著地龍，這麼溫暖，我不待在這兒還要跑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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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露懊惱的蹙著眉心，卻也不敢不聽吩咐，只得妥協地福了福身，「好吧，那奴婢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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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露轉身，急步走了，想著跑到小廚房去交代一聲，就盡快回來守著太子妃。御廚準備好吃食，再讓小太監送過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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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站在原地，等著采露的身影漸漸遠去，才又跨出了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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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時日來，她的身邊總是前呼後擁的跟著一大堆人。就算是熟睡時，殿外亦有人守夜值班。是服侍，也是監視，總之不會讓她落了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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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並不在意這些監視，誰進了宮，還能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過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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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天，突然很想要些獨處的時間。哪怕只是短短的片刻也好，就讓她自個兒待著，靜靜想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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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緩步走向西殿之後的小花園，穿過去後，便見一座清靜別緻的小樓座落在東宮的角落。是她之前閒晃時，無意中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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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樓共有七層，是東宮最高的樓閣，樓外種了棵老樹，在白雪的覆蓋下，也分辨不出是甚麼品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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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提防刺客，宮裡頭一般不種太高的樹，不建太高的樓子。但東宮之內，卻有著這麼一座小樓，初見之時，確是叫人驚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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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一直想找個機會，到小樓上看風景。而今天，就是那個很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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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接一步的，她慢慢爬著階梯，繞了一圈又一圈，直達頂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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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豁然開朗。還來不及喘口氣，世嬅便著迷般走近木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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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欄望遠，雪梅在空中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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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雪梅。是雪花，真的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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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手伸了出去，感受雪花的輕與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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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天朝的兵馬，就算不是直接聽命於莫馬行或莫迢，也和莫家軍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就因為有莫家在身後撐著，太子在靜德娘娘走後，才能繼續穩坐儲君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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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她姨母有多受寵，貴和宮有多少文官的支持，凌祈原若不能得到將士的認同，終究沒有問鼎天下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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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靜德娘娘已經走了整整十年。而莫家，並不是只有莫雪瞳一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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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迎娶莫剛玉的，不僅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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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可以透過娶她這宰相之女來爭取文官的支持，祈原自然也能求娶莫剛玉，搏取莫家，乃至是武將派系的擁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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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君主要榮登寶座，需要多少文官武將的支持？而拉攏人心最簡單的方法，便是把他們的女兒與姊妹迎作妻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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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聖上尚在東宮時，先後立了莫家和程家的女兒為太子妃及太子側妃，不亦是基於這個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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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莫家來說，把莫剛玉嫁入東宮，親上加親自然最好，即使如今太子妃之位被她佔了，憑著承一和剛玉的關係，莫剛玉日後就算當不成皇后，也定能撈著個皇貴妃或貴妃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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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並不代表東宮是莫家唯一的選擇。如若承一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終會折損在這逐龍之爭下，莫家並沒有必要為一個早死的女兒而硬挺承一，甚至賠上另一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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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盤算，不過是要看哪個皇子最有能力繼承大統，讓莫家的女兒再次穩坐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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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的事情，姨母也能想到。如果莫剛玉不嫁進東宮，那麼很快，她便會成為二皇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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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世嬅，不能讓承一丟失了莫家和武將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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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先下手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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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莫馬行來說，自然更願意讓孫女嫁給外孫，而不是惡鬥了大半輩子的貴和宮。只要多花點心思，為剛玉和承一製造更多相處機會，一切就能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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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麼都想好，計劃好，甚至可以面不改容地開始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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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是，需要一點獨處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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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樓外雪花，世嬅把冰冷僵硬的小手收了回來，擱在胸口之上，閉眼忍受那股錐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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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有勇氣承認，自己其實想和承一一起生活下去，想為之生兒育女，想在一旁伴著他，看日昇月落，看天下太平，看孩子長大成人，看他與她白髮如霜，完成上輩子無法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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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契闊，永不相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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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世嬅忽地含著淚笑了出來。永不相負，憑甚麼呢？今生的她，連讓那男人相信她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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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手更加用力地壓著胸口，想把奪眶的淚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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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在此刻，一具溫暖的身軀從後覆了上來，把她摟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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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在想甚麼呢？」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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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身子一僵，急急伸手拭去眼角垂掛的淚，收拾臉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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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男人把其擁得更緊，溫熱的氣息吐在冰冷的小臉上，略帶煩躁的命令：「告訴孤，妳在想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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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先是一愣，爾後便有一股淡淡的落寞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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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想知道她在想甚麼，是真的關心，在乎她這個人，還是想乘虛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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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是世嬅自視心思透徹，於此，也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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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宰相的腹裡能撐船，儲君的腹裡就能容納天下百川吧？太子的心思千迴百轉，她又如何猜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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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承一不信她，世嬅又何曾有那個膽量，去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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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就是，世嬅每刻也在預備著，等著男人出手，看他甚麼時候會把她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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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就沒相信，或寄望過，男人會把她留下，陪在其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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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問，她在想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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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沉吟片刻，最後還是只能回答：「是嬅兒失態了，求殿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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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其所料，太子低嘆了口氣，鬆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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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還不覺得特別冷，現在從他懷裡出來了，才驟覺寒風凜冽，叫人渾身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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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件暖和的披風立馬披到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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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樓風急，太子妃身子單薄，就別站在此吹風了，當心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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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握著纖細的雙肩，把女人轉了過來，小心翼翼地為其繫好身前的帶子，再握起她的手，責怪道：「瞧，手冰的，回去得讓人送碗薑湯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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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勉強扯起嘴角，配合道：「是嬅兒疏忽了，謝殿下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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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啊，像個孩子一樣。」男人親暱地用指點了點那白皙的額頭，這才牽起世嬅的手，帶著她轉身步下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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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仍在二人身後紛紛揚揚地飄落著，未曾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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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還有之後更多個晚上，他皆寢在西殿，與她同床共枕，交頸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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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某日，聖上把莫家剛玉指為太子側妃的消息，傳到東宮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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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最近這幾章寫得我心情鬱悶，連最愛的小劇場也寫不出來了（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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