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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何解？」承一看著老將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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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宛王的幼弟阿奇亞亦有爭儲之心，這些年一直在爭取匈奴的支持，勢力足以威脅延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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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倒是和順天朝一樣，無論哪裡都有想爭權奪位的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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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暗忖，再問：「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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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曾跟延留有過幾面之緣，此人心思深沉，絕不是個甘願束手就縛之人。」莫馬行續道：「為與阿奇亞抗衡，延留同樣暗中跟匈奴結交，籍此鞏固自己的地位。在末將出發回京之前，就聽聞匈奴單于有意將他的兩個女兒嫁給延留為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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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了順天的公主，又想再娶匈奴單于的王女，那延留也真是好算計。」承一淺淺一笑，自愧不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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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是順天或匈奴，對延留來說，不過是可乘之勢。在他心目中，最重要的還是大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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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才會送了批無用的大宛馬過來。」承一神色一凝，看著莫馬行，問道：「大宛駿馬被餵了藥，還有延留打算和匈奴聯姻一事，外祖父打算何時稟報給父皇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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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件事，於小而言，是對貴和宮派系的一大打擊；於大而言，則會影響順天跟大宛和匈奴的關係，不可謂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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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茲事體大，不方便用書信上報，末將本來是打算在早朝上提出的，」莫馬行看著承一的表情，沉聲反問：「殿下可是覺得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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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頷首，「孤以為，外祖父還是私下稟報為好，盡早讓父皇心中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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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馬行不置可否，目光如炬的看著承一，再問：「殿下是怕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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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一。但更重要的，是父皇想必需要更多時間去籌謀，」承一眼微瞇，思索起來，「若孤沒有猜錯，這次大舅沒有隨外祖父返京述職，應也是奉父皇之命，留守在西域都護府，應對匈奴的威脅吧？如今知道延留存有狼子野心，父皇定必要更加小心，處理跟大宛和匈奴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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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如此，」直到此刻，莫馬行方頷首，眼中閃過一絲讚許，「末將出發前，前線就有探子回報，說匈奴動作頻頻，似是想趁我莫家軍離開之際作亂。聖上聽聞後，最終決定讓您大舅領著大半兵馬留守都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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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次返京，他們才會遲了這麼多，直到寒冬才抵達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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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太子給老將軍的驚喜，遠不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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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這樣做，不只是為了應對匈奴的威脅。更重要的，是要給大舅建立威信；就算沒有外祖父在邊境領軍，莫家軍依然是莫家軍，鎮守國土，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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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外祖父，說到底，不年輕了，不只是兵權與將材，就連在軍中的威望，也必須要妥善地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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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莫家，乃至是整個順天朝，亦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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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此話，莫馬行終於露出了一個驕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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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太子外孫，終究是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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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能夠說出這番話，想必亦對我順天目前面對的困境瞭然於心。」說著，神情再次變得嚴肅：「邊疆的安寧單單繫於一人身上，就算那人是末將，依然是極不理想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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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點頭，「外祖父說的話，孤都明白。」隨著外祖父日益老邁，匈奴只會更加蠢蠢欲動，「未來這幾年的局勢，恐怕不會太過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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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所言甚是。」莫馬行一頓，方道：「京中之事不少，但末將懇請殿下記著，在這天下，沒有一件事比守疆護土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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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輦靠近第一道城門，速度逐漸減慢，祖孫倆極有默契的停止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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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的人和守門的將領交談數句，城門便開了，銅輦又踢踏踢踏的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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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這才再次開口，應道：「請外祖父放心，孤從沒有忘記過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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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孤堅持修建官道。若戰爭最終不可避免，朝廷便需要確保前線能迅速獲得支援跟補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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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不可能在一天內建好，但必須在他外祖父的威名依然能震懾四方之時修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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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此事，莫馬行臉上再次湧現一股驕傲之情，「殿下高瞻遠矚，末將佩服不已。」他自然聽聞了，壟斷著航運生意的五大航運商，竟聯合起來籌備了大批銀子，透過地方官上奏，請求朝廷批准由三大運河附近開始，修築通達全國的陸上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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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次籌得的巨款，比國庫一年的稅收還要多。而五大航運商唯一的要求，是在打通道路後，允許他們在沿路興建驛站，換得十年獨門經營驛站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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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驛站，就會有商旅聚集。然後，就會有大小城鎮出現，當中潛藏的利潤，實在是難以估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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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五大航運商籌來的這批銀子，要用來打通全國交通還是略嫌不夠的，但是其他商家在聽聞消息後，自然不甘讓五大航運商再次壟斷了陸路交通，紛紛表示願意參與獻金，從而分得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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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多說，承一定在背後花了不少功夫，促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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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少年太子還是一臉平靜，不驕不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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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這兩天，正和工部商討動工日期，等禮官問卜後，就能落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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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戶部反對修築官道，強調的便是此事所費不貲，屢屢用那句「勞民傷財」來堵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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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五大航運商願意自掏腰包，主動捧著銀子來求朝廷建道。如此，不單是張復行無話可說，連父皇也知機不可失，立馬下旨准奏，並任命他為修建官道的特使，負責開展這項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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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這點，莫馬行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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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為任家所管，殿下既娶了那個太子妃，任家還有與您為難嗎？」語中是毫不掩飾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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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孫二人談了這麼久，終於說到了任家和任世嬅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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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父對這樁婚事有多不滿，承一是明白的。若其時父皇賜婚，外祖父人在京裡頭，怕是早用盡一切方法，勸服父皇改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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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的人公事公辦，倒沒有亂來。」承一直問直答，但老將軍當然不會輕易放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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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莫馬行再追問：「任老賊的女兒呢？可有私下為程貴妃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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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卻是難答。承一想了想，只能道：「外祖父不用擔心，此女不足為懼，孤能夠應付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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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馬行點了點頭，「只要殿下分得清輕重就行了。」他緩了緩，還是決定直接開口：「您外祖母的意思，是要把玉丫頭送進東宮，助您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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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幾不可察的抿了抿唇。外祖父母的打算，從來就不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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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皆知，莫剛玉一直被莫家當作是未來太子妃般教養，只待小姑娘及笄了，就會把她嫁入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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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有人想到，貴和宮那位會趁著他孝期快滿，而外祖父尚在都護府駐守之際，使計讓任道遠的女兒佔去了太子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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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娶剛玉，對承一來說，是極為有利的，能確保他和外祖家的關係保持牢固。就算有朝一日，外祖父母不在了，只要有莫剛玉在，他和大舅一家，乃至整個莫家軍的關係，亦不會有絲毫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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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的腦海裡，卻驀地浮現方才立在雪地上，看到的那張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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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皆說，莫剛玉的長相，肖似母后年輕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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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親眼見著了，承一方知，這個傳聞並不只是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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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小表妹，活脫脫的，就是母后的倒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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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年少踫面時，並不真覺得有那麼像，如今小姑娘長大了，那相似的程度卻叫人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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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他迎娶一個和母后猶如同一個模子造出來的人兒，不知怎的，竟叫承一生出躊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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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馬行見太子沒有立刻回答，馬上警覺起來，「殿下是不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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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淺淺一笑，「孤只是覺得，表妹年紀尚幼，現在談婚論嫁，有點太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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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馬行濃眉一挑，反問：「殿下大婚三個多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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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謹慎的點了點頭，等著外祖父下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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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將軍冷哼一聲，再道：「和任家的女兒，也圓房了吧？」2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8F3LdNT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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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最近周遭的人與環境，感覺都有點低落呢。大家都有一種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生活總是有著種種不易跟不如意，我自己本人，也是身同感受。但願，各位讀友在翻開小說的時候，能有一個喘息的瞬間，能在故事建構的空間裡，暫時忘卻現實生活的煩憂。再困難的時刻，皆會過去的，別想太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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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逢星期一、三及五晚上十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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