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中】恒安禁宮之太子妃那麼乖 - 第九十七章破曉以前的天空，最是漆黑。

寅時三刻，夜色深濃。破曉以前的天空，最是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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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殿之內，世嬅躺卧在軟枕之上，似醒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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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昏沉間，感覺自己好像爬了起來，跟隨太子出了東宮，離了恒安禁宮，去到城門前，依依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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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該去的。承一交代了讓她別去送行，十萬兵馬揮著大旗，浩浩蕩蕩地出征，刀槍劍戟無數，就算不怕驚動了胎氣，他身為主帥，怕也顧不上和她多說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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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她，待在東宮等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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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世嬅又覺身子沉重如鐵，壓在床褥之上，像隻生鏽的船錨，朝無底的深海一直沉一直沉，連翻身的力氣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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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被她自個兒壓得痠痛發麻，孩子在腹中受到擠壓，辛苦地挪動著，撐了撐她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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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得翻一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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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這樣想著，混沌的腦袋一再給身子發號施令，卻只覺渾身更加無力，身體像無法接收到腦子的傳令般，在被褥中陷得更深，彷彿就要溺斃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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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夢與醒的掙扎之間，世嬅聽到一把熟悉的嗓音湊在耳邊輕語：「孤就要出發了。嬅兒乖，等孤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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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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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在世嬅腦海裡不斷迴盪，就像是一道光透進深海，首先照射在生鏽的船錨上，然後又照耀到海床的位置，讓船錨再也不必無止境地墜落，沉沉的一聲終於碰著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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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的手腳一抖，驚醒過來，甫睜開眼，便扭頭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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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床外天色已然大亮，她心頭一顫，急嚷道：「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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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她的只是采露：「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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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露上前來掀起床簾，跪到床邊，一臉憂心的瞧著世嬅：「您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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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呢？」世嬅揚聲再問，側身想要起床。可是，那被壓了半宿的手臂仍然痠麻得很，一時間竟未能把自己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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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露見狀伸手一扶，助主子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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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天剛破曉便出發了，看這時辰早該出城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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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出發了嗎？世嬅一怔，只好再問：「殿下出發前，來過西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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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太子妃，殿下來了，但見您還熟睡著，便沒吵您，只在床邊待了一刻鐘。」采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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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果然來過。那就是說，世嬅在夢中聽到的，確實是他的聲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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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以為殿下昨晚在南廂用膳後，會宿在玉兒那邊，之後直接從那裡出發，沒想到他還突地跑回來西殿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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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讓采露在其腰後墊上一個軟枕，靠坐在床頭，努力回想著太子臨行前還說了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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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記得那人在自己唇邊印上了一吻，但除此和那句「等他回來」以外，世嬅的腦袋竟然空空的，完全想不起別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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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失落沮喪之情，逐漸浮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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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就沒有醒過來和他多說兩句話？太子這趟離京不知甚麼時候才能回來，如果她醒過來了，說不定還能再叮囑他兩句，讓其小心照顧自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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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撫著肚皮，任由懊惱和自厭席捲而來，連孩子在肚裡撐手撐腳也沒能給她帶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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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露取了條乾帕子過來，預備替主子擦去額上的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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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還讓奴婢轉告太子妃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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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霍地抬頭，追問：「甚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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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露還沒開口便先笑了出來，眼睛瞇得像兩彎新月似的，「殿下說，太子妃睡得如此沉，連衣領鬆了也不知，說您抹胸上的凰鳥⋯⋯繡得不錯。之前倒是沒見過這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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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畢，采露雙臉通紅，垂下頭來不好意思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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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聽了，滿臉潮紅，無言的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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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怎麼能說出如此輕浮的話？還、還要采露轉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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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世嬅驚醒過來，急忙低頭，用力把胸前鬆鬆的衣領捏緊，隨口再丟了個問題出來轉移話題：「殿下就、就只說了這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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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采露臉上紅暈更深，視線左右亂瞄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克服了滿心羞怯，囁嚅道：「殿下還說了⋯⋯太子妃近來豐盈了不少，就那個、那個抹胸是不是太小了⋯⋯殿下說怕您、怕您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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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露的聲音愈來愈小，幾乎只剩下氣音：「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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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像聽到腦裡傳來「轟」的一聲，整個人滾燙得似被火燒，瞠目結舌地與采露對視著，一時間真的有點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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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再追問太子還留了甚麼話，甚至連面對采露的勇氣也沒有，只清了清喉嚨，接過采露仍握在手中的帕子，強裝鎮定的說：「我、我知道了，妳傳膳吧，我自個兒梳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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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露也有點害臊，沒再多說甚麼，起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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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步出寢殿以後，小宮娥的雙頰仍是緋紅不散。采風看見了，連番追問，但采露就只是搖首復搖首，不肯透露發生了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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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獨留在寢殿之中的世嬅，攤開帕子捂著臉，連指尖都是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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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那人，臨出發了竟還有心思管她的抹胸？天爺啊，她以後到底要怎麼面對采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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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害羞歸害羞，聽了這些話後，世嬅的懊惱之情倒是消減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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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帕子拿開，深深吸了口氣。既然太子已經出發了，她便得自立自強，在其回來之前好好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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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外頭，她在宮裡，兩邊皆是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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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們，都要打勝仗。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LEiylsS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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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仗，只能以靜制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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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出發以後的第一個月，宮裡頭出乎意料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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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聽話的沒有踏出東宮半步，倒是到過南廂幾趟，找剛玉說說話，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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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玉像是忘記了兩人那次的不歡而散，對世嬅始終笑臉相迎，也不時說些自己之前在邊疆生活的趣事給世嬅聽著解悶。東宮倒是算得上一團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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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從來就不討厭剛玉。她們雖嫁給了同一個男子，母家更可以說是敵對的，但兩人性子倒是有一點很相似：沉得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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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都不怕紛爭，卻亦不熱衷於沒事找事來鬧騰，對朝夕的長短並不是太過在意。加之世嬅早就把掌宮之權讓了出來，太子又不在宮裡，兩人說實在也沒甚麼好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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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她們心裡頭同樣清楚，太子同等地需要任家和莫家的扶助，她們倆皆是東宮缺不了的助力，大家既然都要長久地在這東宮生活下去，就沒必要白費氣力，做些讓日子更難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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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像她們這樣的人，才是最適合在宮中生活的吧？既穩得住自己，又容得下別人，連世嬅自己也想不出比這更和諧的相處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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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為表關懷體恤，讓蓉妃每旬來東宮看看世嬅和剛玉，不時賜些補品跟玩意兒，亦順便問問王院判，太子妃的胎是否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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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以外，前朝和後宮竟像是一池無魚的清水般，平靜得連半絲漣漪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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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又怎麼可能呢？先不說敏弦小產失子的緣由並不單純，單是順天與大宛開戰一事拖延了祈原和于闐小公主娜妮娜塔，還有欣弦和張萬貫的婚事，便夠在朝中和後宮掀起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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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之前不知花了多少心思籌謀這兩樁婚事，如今那撥打得正響的算盤被直接拆散，珠子四散於地，沒理由不啪喇作響，吵得人耳根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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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一個月來宮中既沒有珠子落地的嘈吵，那算盤的主人更是待在貴和宮中一聲不吭，靜得叫人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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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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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太子就這麼走了嗎？真的走了嗎？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3nH4NSYyo

又，明天加更好不好啊？是故事第一個番外呢。30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bsUsMTt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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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破曉以前的天空，最是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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