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萨城的幻影猫?!」
呼吸的间隔的时刻,岚刃已本能地斩出第二刀,朝着天空上挑而去。然而那人却顺势在刀锋跃起,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没入这暗白的浓雾之中。
这本来就难不倒岚刃,经过长时间的训练与实战,岚刃的五感以及气息感知的能力甚至超过战衣天使中的大多数人。然而,这大雾如同活物一般蔓延,犹如有意将一切能被感知的信号都吞噬殆尽。
而这正成为妮娜最好的掩护,同时束缚着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的进一步行动,使他们只能背靠着铁马,防范着来自有可能从各个角落袭来的攻击,而不敢轻举妄动。
「我听过这个名号,一个小黑帮的卒子。」岚刃一边调整着身姿,一边嘲讽道,「我猜你们的脑子肯定是坏掉了,才敢来劫护教军的道!」
「嘿,你可别急呀,岚刃大人。我能感觉到你的焦躁,以及……在焦躁之下隐藏的那一层情感。」
那自称「妮娜」的敌人,其声音尚在耳畔回响,戏谑的语气带着能令岚刃这位身经百战的冷酷杀手也头皮发麻的阴冷:
「难不成你是在恐惧着,恐惧着如今能将你玩弄于鼓掌中的我了?」
岚刃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这愤怒却并未令她丧失理性。恰恰相反,从听到了「幻影猫」这个名号的同时,岚刃就已警惕了起来。尽管这个名号单独拿出来可能并不那样振聋发聩,但岚刃稍加思索,便知晓此人正是因萨城地下区域最大帮派,「冲刺帮」的重要成员。
虽说岚刃向来对帮派以及非超能力犯罪案件没有兴趣,毕竟这归治安司管,而并非「战衣天使」这柄教皇之剑应当越权管辖的领域。但既然如今这些家伙竟胆大包天敢劫战衣天使护送的车队,想必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在岚刃思想的同时,再一刀又已横向斩出,这次不等岚刃看见对方的身形,光是感受到那人气息的所在,便已朝着那处斩去。如同闪电刺破风暴的巨响随之传来,若无意外,岚刃便能连带着斩散这将此处包裹的雾气,将那贼人如生鱼片一般切碎摆盘。
然而正如那人名号,仿佛是幻影一般,岚刃的这一击非但没有取到预期效果。且不说非但没有将这雾气斩散,在这浓雾中隐隐约约中,那冷酷的嘲笑反而变得更加响亮。
在岚刃这刀还未完全去尽之际,她便已经意识到了不妙。她硬生生地收起刀劲,使得自己被这一刀的力道反震受伤,但还是为时已晚。
血红的颜色染红了铁马车身的涂漆,以及两名士兵那身首异处。浓雾像是讽刺一般逐渐变淡,得以令岚刃看到那整齐的伤痕。这已然昭示,杀死他们的正是岚刃的那一刀。
一刻也未能来得及为两名被误杀的士兵之死亡而懊悔,岚刃就已感觉到妮娜的气息已经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的身旁:
「真是冷酷啊,岚刃。连自己的部下也不放过……」
一阵轻微的风声从她的右侧传来,半秒未到的功夫,岚刃立刻有所反应,她的身体如同弹簧般扭转,长刀在手,迅速朝那方向挥出。但她的刀锋再次只击中了空气,妮娜就像是能够预知她的动作一般,在刀锋到达之前就已经闪避。
与此同时,岚刃只觉一股炽热从身侧传来,岚刃赶忙抵挡,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将她的护甲炸出一个大洞。
「为什么你们会有这种东西!」岚刃倒吸一口凉气,尽管战衣能在几乎一息间恢复,但能够破开战衣天使的防御,这并非是黑帮能搞到的民用级魔法武器能够达到效果,「你们是从哪里搞来最大口径的军用级手持魔导炮的!」
在岚刃怒吼质问之时,妮娜的声音再次从又逐渐浓郁的迷雾中缥缈传来,仿佛一只轻佻的蝴蝶在花间舞动,又似幻影般难以捕捉。她的声音充满了讥讽与挑衅:「这些玩意儿哪需要从哪里‘搞来’?呵呵,你们防疫司的库房里不是有挺多的?多到在下层大街小巷的小摊里都能随意买到呢。」
「这帮趴在民众身上吸血的蛀虫,竟然干起了倒卖教国军用武器的勾当。」岚刃在心里暗骂道,但此时她已经无法分神去想别的事情。只能将怒火化作战意,朝着妮娜的方向攻去,「回头我一定得把这些贪得无厌的家伙千刀万剐拿去涮火锅!」
不等岚刃再次出刀,裹挟着烈焰的魔导弹头再一次轰击在了岚刃的胸口。只是岚刃这次似乎并未吃惊,笑容反而逐渐在她的面上浮现出来。只见她猛然跃起,不仅没有逃避甚至抵挡,反而是运起全身气力迎着那弹头冲杀而去。
毫无意外地,那足以将其所接触之物轰杀成气态的弹头在接触到岚刃肌肤的那一刹那,便将岚刃几乎整个胸膛瞬间蒸发成了血雾,将笼罩于大地的白色雾气都染得赤红。只剩岚刃的头颅与手握刀刃的残肢,仍在惯性的作用下,朝着前方飞去。
另一边,在半空中的亲眼看着岚刃被打成血雾的妮娜,妮娜不禁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恐怖的后坐力使她震飞出去很远,就连那庞大的铁马战车,在她的视线中也变得只剩下了模糊的轮廓,而那些看着这一幕而慌张失措的士兵们,此刻在她眼里,已然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她宰割。
「什么战衣天使,不过如此。」
轻蔑的话语还是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仿佛此刻在她眼中,胜利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
但这只是表象,虽然妮娜十分努力地装出如阿拉莎那般胜券在握的狂气样态,但事实上,不安和恐惧已悄无声息地爬上她的心头。或许是身为兽耳人的直觉,她就无法相信自己能够如此轻易地将这位战衣天使如此重创,故而在落地的那个瞬间,她便立马丢下已经耗尽能量的魔导炮,转而拔出腰间的短刀,摆出战斗的姿态。
可惜的是,尽管妮娜的直觉此刻准确无比,但在面对一名战衣天使的时候,这还是晚了一步。
妮娜只感觉腹部一阵冰凉,随后,一口混杂着腥味的液体便无法抑制地在她的口鼻处喷涌而出,大脑也因为迅速地失血而导致无力思考,意识也短暂地中断后,强撑着睁开双眼。
她看向自己的身下,却只见她的腹部已被鲜血染红,而内脏混杂着鲜血从腹部的伤口流出。而哪怕她已经将短刀以七丁念佛之姿态抵挡在前,仍无法改变自己刀刃被折断,而抵住刀身的手掌处传来的剧痛,也表明其已被以虎口为界地整齐分割成了两半。
妮娜抬起头,看着那缓缓走到她身前的身影,那是岚刃,尽管她仍有半边身躯仍只是血肉附着于骨架上的状态,但不知何时,那身影已然变得高大,以至于妮娜仰头也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本以为可以将你拦腰斩断的,居然只是斩开了腹部吗……」
岚刃的语气中略带着惊讶,她稍稍活动了一下刚重组完毕的身躯,随后将刀尖指向妮娜的脸庞,语气中的轻蔑也稍稍收敛:
「贼人,你已配在我的刀下留下姓名。报上你的名来,我会向世人告知你的名字。」
而这时妮娜也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失去了知觉,就连站起的力量都已丧失,哪怕是维持着这样半跪的姿态,也已经到了极限。
妮娜昂起头,淡淡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妮娜。」
「很好,妮娜。」岚刃将手中的「黑金岚刃」高举头顶,准备给面前之人一个快速的死亡,「你可以安心地去往地狱,世人将会记住你敢于冲撞教国铁律的愚蠢,以及你向战衣天使挑战的英勇。」
哪怕那刀刃即将落于自己的头上,即使如此妮娜还是无惧地直视着岚刃那冰冷的目光,直视着此刻即将结果自己性命的持刀者,仍有余力反问说道:
「你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若,你不告诉我……我……心有不甘……」
「你应当知道,我们战衣天使的战衣,能在近乎一瞬之间将我们的身躯重组。」岚刃认真地回答说,或许在她的眼里,自己不该令被杀之人死得不明不白,「而只要集中精力,原本需要许久才能重组的伤势,也能完好如初。」
「果然……就和大姐头一样……」
「大姐头?」岚刃突然脸色大变,她放下手中的刀,一把拽住岚刃的衣领,死盯住妮娜的双眼,「难道是阿拉莎?!」
而妮娜则像是丝毫不惧怕死亡那般,嘲笑道:「你猜啊,蠢货。」
也就是在这嘲笑的话语刚落之时,妮娜便已抬起手,抄起那已经被斩断的半截短刀朝着岚刃的眼部刺去。
虽然岚刃知道这一击并无法将其伤害,但她却本能地侧头躲闪,朝着短刀袭来的方向挡去,同时将拎着妮娜衣领的左手狠狠地向前摔出,就像是投掷石块般,将妮娜投掷而出。在妮娜还在半空中无法闪躲之际,岚刃的右手所持的刀刃便已经朝着妮娜斩去。这次,便必然将会把妮娜一刀两断。
但岚刃不知的是,这一举措便正中妮娜的下怀。
就在岚刃将妮娜脱手的那一瞬间,岚刃但觉周围的浓雾突然消散了一些,诡异的气氛使她立马停止了动作,并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随后那狂风骤雨般无以计数的魔弹,伴随着灼热的能量光束,便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饱和式的轰炸便全数集中于岚刃的身躯之上,虽然岚刃所开启的大范围护盾能够有充足的事件将这些从远处袭来的攻击尽数抵挡。
但也是在这一瞬间的迟疑,令得岚刃追击妮娜的攻势得以暂缓,再等她回首之时,妮娜早已不见了踪影。
「看见了。」只是岚刃很快就缓过了神,也就是浓雾的减弱,令得她的感官稍稍恢复了一些,这才能用余光瞥见到那在不到百分之一秒内闪过的身影。就是那迅捷而难以被肉眼捕捉的速度,将已经濒死的妮娜带离,「这,那难道是……冲刺?」
而在那前一轮齐射与后一轮齐射的交替期间,岚刃再次将刀挥出,随着刀刃与刀刃碰撞时散发的火花,岚刃得以窥见到那向她袭来的男人。
此人似乎有着高度的义体改造,下半身闪烁着的蓝色火焰,似乎在为其提供着这恐怖的推进力。如同一架人形的飞机,用那足以达到音速的迅猛,便挥动着附着冲击魔法的斧枪,朝着她挥舞着劈砍了过来。
然而岚刃何许人也,一个侧身躲过这侵袭的同时,顺势出刀斩下那斧枪的枪头,接着迎头一拳击向那来者的面门上。只是,岚刃预计能够将袭击者整个头部击碎的一拳,亦如之前那般,未能取到预期的效果。那来者似是有备而来,在岚刃的拳头即将触碰到那面颊的那一刻,猛地低下头以头槌迎上岚刃 的拳锋。
与此同时,新一轮的魔弹齐射已然开始,令得能量护盾不得已地再次开启。也就是在这一时刻,那侵袭者再次隐匿于雾气中,令岚刃错失追击的机会。
「可恶,敌在暗我在明,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岚刃自言自语道。她深呼吸一口气,试图平静下来,集中所有注意力来感知敌人的位置。 但这浓烈的雾气,再加上弹幕的干扰,便无法令她前进哪怕分毫。
「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吗?还是……」
岚刃自语道。她的目光在迷雾中扫视,尽力去感知那些细微的气流变化和声音的细节。她知道,这浓雾之中隐藏着的不仅仅是一个敌人,而是一支精心布置的伏击。
突然,她感到一阵微弱的震动,来自她的右侧。没有任何犹豫,岚刃迅速转身,手中的刀光如闪电般划破空气,斩向那即将到来的袭击。刀锋与硬物相撞的声音响起,火花四溅。在那一刹那,岚刃瞥见一道身影从她的视线中掠过。
「不错,就是你!」
岚刃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的身体迅速反应,向那模糊的身影追去。刀光再次闪烁,她的动作比之前更加迅速和准确。
只是就在她即将接触到那身影时,一股强大的爆炸波从她的背后袭来。重型魔导炮,在近距离开火时所独有的触感再次传来,只是这次岚刃早有防备,运起全身力量输出于能量盾中,除了感到那一阵巨大的冲击力,使她的身体向前飞出外,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而她勉力调整姿势,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在这一息之间,她的感官也逐渐变得敏锐,以至于她能看到那高大身影已经出现于她的身前,用那早已早已折断的没有枪头的斧枪,朝着她抽了过来。
也就是在这一个瞬间,岚刃突然脑子里冒出,或者说是确信了一个想法。确实,现在回想过来,这浓雾确实曾有过两次逐渐变得稀薄的时刻。只是那时的她仍在与敌人缠斗,这些细节便被她选择性地忽略了而已。
「这雾气绝非自然现象,而是魔法……」
岚刃握紧了刀刃,再度做好了迎击的准备,然而思考此时却未在她的大脑内中断:
「而魔法的运转,需要的是魔力。一个人的人体内不可能储存维持能够覆盖如此广的范围的魔力,而如果使用液化魔晶石所提供的魔力,则无法做到持续这么久。也就是说,对方或许使用的是……大气中的魔力!」
在这一瞬间,无数的魔弹再次袭来,也就是魔弹齐射的一瞬,岚刃那变得敏锐的感官也正佐证了她的想法。
「也就是说,我可以消耗这片区域的大气中的魔力,来反败为胜。」
事实上,每个战衣天使通过身体改造,躯体内所储存的魔力能够维持她们在魔力真空的环境下维持自己身着的魔法武器,也就是维持「战衣」的运作来作战。
那如果自己也使用大气中的魔力呢?
这是一个极度冒险的计划,若是要使用大气中的魔力,那便需要她自身停止对战衣的魔力供应。而方圆十米左右的大气中的魔力纯度难以维持她周身的魔法装备哪怕半秒,而在这半秒内,便是她最薄弱的时候。
那时她除了无法维持护盾的运转,也难以驱动战衣自身的修复功能。若是在这期间受到致命伤,那么她将迎来——死亡。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岚刃。」
而这时,那被岚刃称为「冲刺」的男人,此刻却并非以冲刺之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相反,他大摇大摆地,手持着一把附上分解魔法的砍刀,缓步走到岚刃跟前:
「如果你试图这么做,那么我将在那一瞬间,将你了结。你知道我有那个能力。」
「了结我岚刃?冲刺,你是在说笑吗?」岚刃摆开架势准备迎战。她深知这是一场赌博,但也是她唯一的机会:「好啊,你就尝试着把我了结吧!冲刺。」
岚刃话音刚落,已然感知她将会有所行动的冲刺就加速到了岚刃跟前,手中的砍刀携带着狂暴的力量和席卷着气流,刺到岚刃的跟前。
不过身为如今最强的战衣天使之一,岚刃即使失去战衣的加持,却依旧有着却超乎常人的反应速度。她的目光如同捕捉猎物的猎豹,紧紧锁定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只是刺在她胸前的冲刺却只是一道残影,才反应过来是佯攻的岚刃在心底暗叫不妙,匆忙地朝前跃起。就在男人即将接近的瞬间,她的刀光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而致命的弧线,直指冲刺的攻击轨迹。
但冲刺比她更快更快更快!却见着岚刃的刀刃已然穿过那「冲刺」的身躯,这又是残影。岚刃慌忙格挡,那砍刀却在她隔挡之前,刺向了她的眼球,而后贯穿她的大脑。
「结束了!」
冲刺大喝道。在他看来,即便是战衣天使,若是无法重组,那也就只是加强版的普通超能力者。而只要仍然处于「人」的范畴,被刺中大脑那下场也就只有死亡。而她必然不会在这最关键一刻,给战衣切断魔力的供应。
但,这一刻也就是岚刃所等待的,冲刺最松懈的一刻。冲刺这明明必然刺中的一击,却被他最难以想象的方式避开了。
只见岚刃在这一刻,将战衣的运行功率调至最大,而这却并非是消耗她自身的魔力,而是大气中的魔力,全数汇集于战衣之上。说时迟那时快,岚刃的斩击已然挥出一刀——
只是这刀劲却非斩在冲刺身上,而是正好沿着鼻梁的,将自己的头颅分为两半,而大脑则是完好地保存在她上半份的颅骨之中。
「什么!」
而在冲刺震惊之余,岚刃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大雾在这片区域竟直接消失了半秒钟的时间,这半秒便足以令岚刃破局。
只见岚刃一掌拨开冲刺手中的刀刃,随后迅速将被自己一分为二的头颅重组,就连一滴血也未曾洒出。
「总算是给我发现了。」
岚刃的面上怒容乍起,她便将挡在她面前的冲刺无视,朝着不远处的山头的位置冲去:
「我来杀你了,神术军士的异端叛贼,爆裂者肯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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