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tala……」
那倒在地上的少女,望着英雄离去的背影,在那金黄的夕阳笼罩的残垣之中,那如同失去了一切力量和枷锁的英雄,就这么全身赤裸地站在这支离破碎的世界。
残阳逐渐由金黄转向血红,映在他那看上去无悲无怒的脸上,但他那已然被阴影遮蔽的脸庞下,就好像隐藏着比他那伟大的力量更加强烈的浓重悲伤,这一刻,就连那曾经宽阔的肩膀也在此刻显得渺小与悲哀。
此时这站在屏幕中央的主角,Utala,就是一个凡人,一个不以英雄为名的凡人罢了。
寂静的风吹拂着背景中那催人泪下的音乐,此去,不仅是那少女,就连坐在屏幕前的那个女孩,都也感觉得到,那伟大而坚强的英雄此刻,虽他的力量似能扛起世间的一切般,但为了他更加重视的东西,他便不得不放弃他之前所保护的一切。
或许是因为他的守护只是贪图那世人的赞美与英雄的虚名,抑或是他仅仅是,不希望失去更加重要的东西,仅此而已。
「抱歉,保重……」
「不,不要!」
就和那记忆里的雪花屏中,那朝着英雄消失在血色的夕阳光照下的背影伸出手而喊出的,那被绝望浸染的台词一般,赛薇朝着乌塔方才离开的方向,喊出了相同的话语。
仓皇之中,赛薇用尽了全身力气,爬出这温暖的弥漫着白雾的,此时却如阻拦她的泥流般粘稠厚重的温泉。而她欲要奔跑,追上那方才还在自己身前的背影之时,就好像地面的摩擦力也在与她作对,令她脚下一滑地朝前倒了下去。
而在视线向下倒的那一刻,赛薇眼前就似是被拉回了现实,原来方才的背影只如镜花水月,是她记忆中所留存的东西而已,而她所追寻的那个背影早已在数分钟前就已消失。
此时的赛薇只觉得两只前臂传来摩擦的痛楚,原是在滑倒的一瞬,她本能地用双臂挡在身前进行缓冲,令她身体和头部不会遭到坚硬的岩石地面直接撞击。代价却是她那曾经娇嫩的双臂已现出鲜红的血肉,与那温热的泉水接触时,便传来丝丝的痛。
然而肉体的痛楚却不及她内心的十分之一,倒不如说赛薇她便宁愿肉体的痛楚更大一些,来掩盖自己的内心的悲伤。而这场面,就仿佛那剧中的少女一般。只是这次,那血色的阳光就无法穿透这数百米深的地面,唯有那些镶嵌于岩壁上的幽光魔晶矿,射下那如同嘲讽着她一般的蓝色光芒。
「赛薇阁下!您,您没事吧。」
「你,是谁?」赛薇缓缓转过头去,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是遮盖着温泉池水与周围的布墙外,一个担忧却依然维持着平静的声音。
「呼……您没事就好。在下是尖爪,奉父王的命令来保护两位……」
声音的主人似乎是松了口气,然而稍加迟疑,他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用另一更加急促和着急的语气澄清道:「不要误会,我们鼠人对你们上界人可不会产生冲动,倒不如说连物种都不一样,就像是你们上界人也不会对着鱼发情一样……总之,我可对窥探你们隐私没有兴趣,单纯是工作,工作而已。」
「这样……」赛薇将身体撑起地,跪坐在了地上。眼神却从声音传来的地方撇开,飘忽的视线里逐渐被不知是泪水、汗水还是温泉水的液体模糊,「你,你都看到了……」
「不不不,没有看啦!身为光荣的武士,我尖爪就绝对不会做这种有损名誉的事情!我只是在墙的另一边待命,待到你们有危险的时候我好及时帮助你们而已。」
尖爪再次用强调的语气矢口否认,就恨不得将自己眼珠也挖去给赛薇检查一番以自证清白。不过他话锋一转,又如同承认了什么事情一般地坦然:
「不过,虽说我没有用眼睛‘看’到,但里面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听,也能够猜个九成以上吧。」
而听到尖爪这说话,赛薇若不信那还能做什么呢?只是,赛薇却有个奇怪的问题抛给了尖爪:「赛,赛薇被乌塔讨厌了吗……」
尖爪闻言,沉默片刻后,他又再度开口了:「以我拙见,或许不是这样。乌塔阁下也许只是有别的苦衷罢。」
「苦……」
「对。赛薇阁下,虽然我并不知道你们的过往,但我觉得,乌塔阁下并非是抛弃了赛薇阁下您,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她信任着赛薇阁下您以及阿拉莎阁下,这才离去,去做对她来说更加重要的事情而已。」
「更加,重要的事情……」赛薇愣了愣神,失望的情感就浸在她的言语里,而随着这种失望,她的瞳孔开始涣散,而心绪也逐渐沉沦了下去,「赛薇,果然还是被……被讨厌……」
「赛薇阁下!」
而随着赛薇声音越来越低,而心情也越来越低落了起来。尖爪似是听不下去地,用他面对客人时难得听得到的严厉语气,将赛薇的心神狠狠地拽了回来。
「请恕我直言,赛薇阁下你的想法本身就犯了极大的错误。乌塔阁下只是暂时放下了与赛薇阁下同行这件事情,转而去做自身的事情罢了。抛开战力,乌塔阁下她也是平凡的人,有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不是正常的很?虽然这么说非常失礼,但在我看来,希望乌塔阁下一直在自己身边围着自己转的赛薇阁下,反而是自私的那一方。」
「自,自私?」
尖爪说的那番话,就好像子弹打入赛薇脑门。赛薇只觉自己脑子一片混乱,悲伤、焦虑和不服气的情绪裹挟的自己,就好似黏土混合在雨水里,沾满在那奔腾的河川中打来的树枝,冲到那心灵的河岸上,被沙砾刮得生疼。
而跟着,忿怒的情绪从赛薇脑门里升腾而起,化作泪珠地从她本就红润的眼眶里溢出,只是这次她却与以往不同,一直都未曾有过如此激动的情绪的她,此刻就前所未见的展现出了真实的怒意,就好像被人戳中了胸口的那块肉。
终于,越想越急的赛薇,就站起身来,不管在身上还是心里的剧痛,那不忿中带着呜咽的声音,此刻就吼在了布墙后方的尖爪脸上,势要连同被乌塔抛下的悲伤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情绪,都朝着那将她一切负面情绪点燃的导火索尖爪其人轰去:
「赛,赛薇自私?赛薇不过是,不过是想多和乌塔姐姐,一起……凭什么,凭什么说赛薇自私!赛薇,赛薇生气了!坏人!赛薇不想和你说话,坏人!哼!」
而在赛薇的叫喊声已变得沙哑,只剩大口地穿着带着哭腔的粗气时,良久过后,尖爪这才缓缓开口,用关切的声音对赛薇如是说道:「赛薇阁下,在下有一言,请……」
「坏,坏人!赛薇,赛薇讨厌你……呼……哈啊……」
赛薇立马打断尖爪的说话,此刻她还想说着什么,只是已没了力气,而她那小小的脑瓜里所掌握的词汇中,本就没有多少攻击性的东西。
而此时的尖爪也明白,对于这个仍然处在孩童阶段的上界人来说,这些由见过无数以生死作为分界线的离别的尖爪,作为武士,作为黄眼族王最后的儿子,见过兄弟、亲朋、前辈以及下属在自己面前死去的尖爪所说出的话,或许过于残酷。
但,尖爪明白,这种事情注定是要面对的,无论是上界人还是鼠人。而此时此刻,尖爪便回忆起了多年前,自己的兄长曾对尚还年幼的自己留下的,前往战场之前的背影。所以最终,尽管尖爪的语气已经柔和许多,尖爪还是开口道:
「赛薇阁下,非常抱歉在下以如此严厉的语气对您说话。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但请允许我指明一个事实,即乌塔阁下并无法陪伴赛薇阁下您走完您生命中所有的历程。正如赛薇阁下您,也无法陪伴乌塔阁下走过所有的人生一般。」
「胡,胡说……」赛薇尽管还是情绪有些抵触,但她渐渐减弱的语气,就仿佛在透露着她底气的不足一般。或许,她自身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此时却不愿意面对,不愿承受她所依恋的那个英雄与姐姐终会与她分别的这一事实。
「不过,我就感觉得到,乌塔阁下并非是在抛弃赛薇阁下您。在她的身上,在下仍旧能嗅到爱意与对离别不舍的气息。或许在不久以后,您就会再次与她相见,而那时我就希望乌塔阁下能够见到已经成长起来的,已不是当日那喜欢哭鼻子的小孩的,赛薇阁下您。」
「哭鼻子……哼,才,才没有!」赛薇听了这话,就立马鼓起腮帮子,努力止住自己还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不令它们掉落下来,只是她仍然呜咽着的言语中所说出这般的话,着实令人有些信不过。「赛薇,赛薇超级超级坚强!不,不需要乌塔姐姐担心!」
只不过,听到赛薇这般答复的尖爪面上已露微笑,他已明白,赛薇已经解开了她的心结了。而这时,就如水到渠成般,他跟着说道:「没错,赛薇阁下。或许在以后,乌塔阁下还需要赛薇阁下您去帮助也说不定呢。」
「嗯!赛薇,赛薇一定会帮到乌塔!」
「在下相信。」隔着布墙听着赛薇破涕而笑的声音,尖爪轻微点头说道,「不过,依在下来看,赛薇阁下此时的实力,还达不到这般水准。不若我来教赛薇阁下一些简单的战斗技巧。虽说王宫并非一日可建成,但掌握一些总比没有要强……」
「好哦!坏人,教教赛薇!你是好人!」
「请叫在下尖爪……还有,这是什么奇妙语句。总之,先把衣服穿上,然后从温泉里出来吧。赛薇阁下。」
「好!」赛薇兴冲冲地跑回了更衣室。
而尖爪收起无奈的情绪,从腰上的包中,掏出一本他已经翻得有些脱页发黄的手写笔记。虽然上面没有标题,但尖爪还是看着那笔记的封面,面上露出淡淡的哀伤。他轻轻抚了抚那笔记的封面,就似是在对一名相识多年的伙伴的道歉:「抱歉了,大哥把你交给我,如今我却要把你交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上界人……」
在同一时刻,尖爪的脑海似是回想起兄长将这本记载着兄长所有战斗技术学习时的经验与心得的笔记交给自己的时候,所说过的话:「弟,这是大哥走过的路。将来,它便由你来走吧……」
「大哥……」
「尖爪,你在哭什么了?在我印象里,弟你便不是那随便就哭鼻子的孬种。」
记忆中的兄长的面庞逐渐变得清晰,那可靠的气息也仿佛在自己的鼻尖若隐若现,而他就仿佛是跨越了时空般,从那遥远的过去对着如今的尖爪说话。
「若你将来不得不去面对或许无法回来的路,那你就把这路,留给后面的人去走吧。而届时,我的路将衔接着你所走过的路,去为他们延伸下去。而哥如今先走一步,无需担忧,哪怕我肉身不再,但我的思想依然在这路的前方为你的战斗指引。」
「大哥,如今我也要与你走同样的路了。而接下来,路将会为赛薇阁下延伸而去。哪怕我,哪怕整个黄眼族都不再……」
「坏……尖爪!尖爪姐姐!快来……」
「我,我他妈…咳咳,我是雄性!」从更衣室门口的叫喊把尖爪的思维从自言自语中拉了出来,尖爪心里没好气地快步走到更衣室门前,只是他仍需抑制着内心的不爽,语气里却难掩不耐烦地问道,「赛薇阁下,你又怎么了?」
「尖爪,赛薇,赛薇的衣服不见了!」
只见赛薇眼角含泪,身子缩在更衣室的门帘后面,话语里充满着委屈。
「啊这……」尖爪挠了挠头,一脸尴尬,「搞不好是乌塔阁下不小心拿走了,这下麻烦了。如果同样是下界人还好说,上界人的话……」
想到这里,尖爪忽然看了看面前这个眼神几乎与自己齐平的上界人女孩,才想起面前这个女孩是上界人的幼年体,从体型上来看,穿下一个成年鼠人能够穿的衣服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问题似乎迎刃而解了。尖爪朝着天空吹了几声口哨,不一会儿,那昨天才把面前的客人带来这片地方的蝙蝠已经飞到了尖爪的身后。而尖爪随意从蝙蝠后退上绑着的一个皮革制成的包裹里,拿出来一套自己目前身上同款的衣着。
「赛薇阁下,暂时先穿上它吧。虽然是雄性款式的……」
「为什么,蝙蝠会带着衣服?」
「嘛,我们身为武士,在战斗里弄破衣服也是常见的事情。如果不带备用的,要打了胜仗都还光着身子回来国族里,被人民看到了,不是颜面扫地了吗?」尖爪耸了耸肩,把手上的衣服递给了赛薇,「好了,别磨蹭了,赶快穿上吧。」
「哦哦,好,好的……」
「说到我们黄眼族武士的战衣,不禁附有隐藏气息和减弱声音回声的功能,也附带了可以令我们在战斗时用的咒术,能够在敌人不备的时候发起进攻。」
「尖爪,好厉害!」
「嘿,厉害吧,不仅如此,还有……」
赛薇穿着衣服的同时,尖爪仿佛也来了什么奇怪的兴致,嘴上开始如炫耀一般滔滔不绝地解说起来这衣服的特殊及有用之处。尽管知道赛薇此刻根本没在听,不过光是向上界人炫耀这件事情,已经能够让尖爪得到空前的心理满足了。
终于,赛薇从更衣室中走了出来。张开双臂地,像是给尖爪展示自己的衣着:「赛薇,穿好了!」
「哦,不错嘛,看来还挺合身的。」
「不过,赛薇感觉,没有之前的衣服穿的舒服了。」
「嘛,毕竟只是用来应急的。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所以,唔,尖爪老师!请问您可以教我战斗技巧了吗?」举起右手,如同在课堂里向老师提问的小学生,赛薇如是问道。
「是了,差点忘了。赛薇,接着。」说着,尖爪将方才就已经拿在手里的战斗笔记扔给了赛薇,「从今天起,你就可以以‘尖爪弟子’自称了!」
「好的尖爪师父!」
「嘛,虽然我也没有教人的经验,或许无法成为一个非常好的老师。」尖爪虽然似是说着谦虚的话,但他插着腰,点了点头,眼睛里还是多了几分骄傲,「不过,虽然理论很重要,不过不亲眼所见,亲手实践的话,依然是纸上谈兵而已……」
尖爪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几分严肃和紧张的神色,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就好像是察觉了些许不妥,一个跳跃爬上蝙蝠的背上,而后对着地上的赛薇说道:「敌人攻过来了,赛薇。看来第一课,为师就要在战场上给你实际演示了!」
「是!尖爪师父!」
……
而当尖爪驾驭着蝙蝠带着赛薇前往前线之时,未有看到,那在着地下世界广阔得如同海洋一般的地下湖的彼端,一叶小小的皮舟上,一帮不属于黄眼国族的鼠人们,正在其上谨慎地航行着,朝着他们方才所在的方向,慢慢地前行。
若是在以往,湖中那些凶恶的水生魔兽,将会循着气味和水纹游弋而来,将他们连鼠带舟地吞下肚内。只是不知为何地,这表面附着暗蓝色特殊魔法的皮舟,就能够不产生哪怕一丝波纹地,航在这如同镜面般的湖面上。而那暗蓝色的魔法光,恰恰也与那岩壁上镶嵌的魔晶矿所产生的幽光完美融合,使其哪怕在天上看,若不仔细,都无法找出违和感地融入了环境之中。
但是,气味呢?哪怕是以战斗服所掩盖的气息,那也不该不被察觉出来。只是在这地下,在无法使用火光与狼烟传递战火信号的世界中,唯有那刺鼻的气味,方才可第一时间传遍国族的每一个角落,去通知没有战斗力的平民们往安全的地方避难,以及令所有的武士前往前线进行战斗而已。然而,这气息,尤其是从复数方位传来的讯号,却恰好成为了他们奇袭的掩护。
而现在,便是奇袭发起之时。
然而,一些士兵却对这次行动产生了些许异议:
「领导,我们这么做有意义嘛?黄眼老儿一直以来的作风都是御驾亲征,即使如今去偷袭王宫,那除了抢点财宝以及杀点在王宫避难的平民以外,好像也没什么意义。而且而且,大部分平民都不会去王宫避难的,杀得也不会过瘾呀……」
「谁他妈叫你去抢财宝杀平民了?那种东西,等黄眼国灭了再做都不迟。总帅这次,是让我们抓一个上界人。」
「啊,上界人?我们打得过嘛?」
「根据情报,那上界人似乎没有力量。估计,那家伙连普通平民都打不过呢。」
「那劫她到底有什么意义啊,领导?」
「想必那个上界人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好了,别抱怨任务内容,记住我的说话。你也不想被总帅的神威轰成渣滓吧,小四。」稍微大只一些的鼠人狠狠地瞪了一下旁边那个打瞌睡的,红色眼睛的鼠人。「这是总帅给我们的任务,我们除了照办,别无他法。」
「所以为什么总帅要这么急,那还不如给多一两天时间时间,把主力军拉过来,这不是更保险一些?」红色眼睛的被称为「小四」的那位鼠人,擦拭着自己手上的火铳,「尽管总帅实力强大,但对方也有高手,这么点人真的够吗?我觉得还不如原计划……」
「嘘,小四,她听得到!别乱说话,我们这些愚蠢的下界鼠人,就别试图理解总帅身为上界人的惊世智慧了。」虽然像是在否定着小四的说话,但被称作「领导」的那个强壮鼠人,此时却也如小四般,有着同样的疑问。只是,当他们都惧怕于总帅的淫威和忠心于灰毛国现任国主的时候,他们能够做的,只有执行。
「弟兄们,我再重申一遍,我们绝对忠心于巨獠陛下和音爆总帅,一切行动,皆以总帅的命令为准。」说着强调忠诚的说话,那强壮鼠人就转过身来,从身后拿出一个装着一块细小毛发的玻璃瓶,将瓶口打开的朝向身前那十数个荷枪实弹的鼠人士兵,跟着便对着身后的所有鼠人说道:
「记住这个味道。待会总帅亲自指挥的前锋部队杀到时,他们便会去袭击黄眼族分散于八个方位的前哨要塞,将黄眼族的主力编队以及潜藏于他们之中的高手吸引过去。而之后,便由我们去把身上散发着这种味道,被称为天使之母之心的东西所能散发出的味道的家伙,活捉!不得有误!」
而回应他的,是士兵们虽低沉但有力的答复:
「遵命!总帅万岁!陛下万岁!灰毛国族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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