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沐領著姑姑,兩個人總共蒐集到五顆法印。
以過往經驗來看,這樣的進度還不錯,姑姑開心地想著。
在被封住的公廁,他們後面看見一個人影,還有一隻動物。
看到來人是同班同學,韓宇真才敢走出來。他垮著一張臉,身邊跟著變身成白鼻心並穿上特殊號碼衣的常嘉矩。韓宇真的臉色讓姑姑忍不住說:「你也太沮喪了吧!」
韓宇真說:「我們連一顆法印都沒找到。」
「只是運氣不好而已。」姑姑下意識擋住自己的集點卡。其實除了其中一個法印是她自己找到的,其他都是傅承沐先發現,才請她「幫忙」去撿。
「你們找到了謎題!」看著姑姑集點卡上顯眼的紅色印章,韓宇真眼睛發亮。
姑姑心虛地說:「這個其實是阿沐解的……」傅承沐畫了99%的符咒,才說最後一塊他忘記怎麼畫,但他剩下的明明是整張符最簡單的部分。
傅承沐對韓宇真說:「我們一起去漆彈場吧。」
韓宇真看起來不太情願,不過還是打起精神說:「希望我等一下可以至少打中一個人!」
傅承沐說:「我們一起加油,這次很快就進入廝殺,一定很精采。常嘉矩就先去躲吧,要幫我們撐到最後喔。」
常嘉矩鑽進樹叢裡。照慣例,他的身形在正面對決占不到優勢,但論躲藏,沒人比小隻的他更會躲,可以算是絕對不會出局的鐵票。其餘三人則往漆彈場前進。
越靠近漆彈場,韓宇真的臉色就越難看,好像快要吐了。被他搞得姑姑也開始不安,無法控制地摳起指甲。韓宇真注意到她也在擔憂,小聲對她說:「上次我們很早就出局了,沒打到最後的混戰,妳還記得那時看到的嗎?」
「嗯,老師讓我們去漆彈場附近看,結果他們打到有人流血。」讓人流血的罪魁禍首是平時看起來和善的黃睿依,當然黃睿依事後再三向受傷的唐青陽道歉,唐青陽也大方地說肢體碰撞難免有意外、皮肉傷不需要敷藥,不過比賽中黃睿依認真起來表情突變的樣子,直接讓姑姑當晚做惡夢。
「我覺得我沒辦法在那種環境生存。」
姑姑拍了一下韓宇真的肩膀說:「第一波就讓小靜收拾掉我們,就不用面對接下來的一切了。」
「對耶!」
傅承沐笑說:「至少體能異能者都在我們班,面對他們,不是更可怕嗎。」
姑姑和韓宇真異口同聲說:「對!」
漆彈場的入口就在眼前,五百坪的場地內除了分散在四處的鐵桶,還有幾片斜架起的木板掩體,以及大片木板搭起的陽春碉堡,在場地底部角落對角線處更有一東一西共兩座兩層樓高的狙擊塔。
姑姑馬上感到胃痛。
傅承沐觀察幾秒後說:「我們好像是我們班最早到的。」
在他率領兩人走進場前,韓宇真迸出一句:「我先進去,你們在這裡躲一下。」
傅承沐示意姑姑壓低身形,並對韓宇真說:「那就拜託你了。」
韓宇真端著槍,踏著慷慨赴義的步伐走進場內。漆彈場內沒有其他動靜,他走到場中央,狐疑地停下,隨即又往東邊的狙擊塔繼續前進。
姑姑想站起來,不過傅承沐壓住她的丸子頭,讓她又迎來一波小鹿亂撞,差點忘記現在是在對戰。
就在韓宇真快走到狙擊塔下時,一個人影從狙擊塔上冒出來,槍口對準他。
那瞬間,韓宇真和姑姑對上眼,他的眼神寫著,不要救我。
收到,姑姑默默放下結界符。
就讓不想參戰的人安心地去吧!
傅承沐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啪地一聲,韓宇真中彈,傅承沐也沒有出手。
舉手退場的韓宇真走出漆彈場,仍然控制著不讓自己的視線與隊友相交,但手指比出數字3。二班的3號,是唐青陽!姑姑絕望了,唐青陽體格高大,跟雷鈞霆有點像,偶爾會開女孩子玩笑。姑姑超級不擅長應對他,不管是在平時,或是在這種非常時刻。
想必二班計畫好了,一開始就把槍法準、但非常不願意配合團體行動的唐青陽丟上狙擊塔!恐怕另一座狙擊塔正藏著唐青陽的夥伴。唐青陽在尋寶遊戲中通常是個不認真的混分仔,只想要參與最後的混戰──這點也跟雷鈞霆很像。於是二班乾脆先讓他和他的夥伴各占據一座狙擊塔,這樣他們倆既可以前期偷懶,又能搶盡先機。一旦有人坐鎮高處,要靠近整個漆彈場都成問題,走過去的人全都變成活靶。
姑姑望向傅承沐的眼神可能太悽慘,傅承沐像往常一般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指向樹林。
「其他人來了。」他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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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一樹從來不能容忍不認真做眼前事的人。
小花蕾是個合乎他理念的好拍檔,她和解一樹像一對嗅覺靈敏的獵犬,從比賽哨音響起,就積極照早就預先規劃好的路徑走,一路上狂掃法印,並順手解決掉一對不小心撞見他們的二班同學。比賽時間還不到了二十分鐘,他們倆的集點卡已經各蓋了四五個章。可惜的是,都是普通法印。
好不容易,小花蕾看到一個寶箱就掛在不遠處的榕樹上,和樹的氣根一起垂落。她正要往前走,解一樹卻叫住她,他看向她的腳尖前方,小花蕾也順著看過去,前面有墨水的痕跡。正確來說,是一整個墨水圈的其中一部分。有人在榕樹周圍畫出一個法陣的邊框,不仔細看根本不會注意到。注意到這點,接著就會發現草地上看似潑濺到髒水的汙痕都是法陣的一部分。
小花蕾指著距他們幾步之遙的土堆說:「他們好像把符咒埋在土下面當地雷。」
解一樹掃視附近的樹木草地後說:「不踩到地面應該就沒事。」
於是,小花蕾用一條葡萄藤粗細的藤蔓,將寶箱勾回手中。寶箱只是塑膠製的,裡面裝著特殊法印,要破解鎖住它的咒,則要畫出指定符咒。這個寶箱的題目是鎮壓上吊亡者煞的鎮煞符,解一樹馬上拿出硃砂筆和空符紙開畫。
鎮煞的符咒細緻繁瑣,一般人很難不對照圖鑑畫出,不過對解一樹來說只是時間問題,小花蕾也能幫忙畫符咒周圍比較簡單的部分。費了一番功夫,終於畫就符咒,由解一樹開光,並成功打開寶箱。
蓋完章後,解一樹和小花蕾先退到遠處,架起結界後,小花蕾丟出她的花苞手榴彈──對人體殺傷力不大,只是讓花苞裡裝的種子像爆米花四處彈射。種子落地,埋藏在草地各處的符咒紛紛感應到而爆炸,朱紅色的顏料噴得到處都是。
小花蕾行舉手禮說:「掃雷完畢。」
「走吧。」
才沒走多遠,一道尖銳的鳴聲響起,解一樹臉色一變──明顯變得非常開心。
這是由他們班同學發出的警示聲,代表著二班同學出現集體獵殺行動,也意味這場尋寶大賽要轉為生存遊戲。比賽一開始,大家大多避免衝突,專注在尋寶上;然而隨著寶物一一被找到,無聊的學生們就會轉向漆彈大戰,這是解一樹最期待的環節。
小花蕾驚訝地說:「這麼快?」看著壓抑不住興奮的解一樹,她不禁說:「你也太開心了吧!」
「比賽本來就應該這樣打。」
趕去漆彈場的路上,他們被樹林間的槍聲吸引,追上另一組班上同學。白石玲奈、黃綺茗正在和二班的兩男兩女戰鬥。
白石玲奈的身手自然不用說,黃綺茗也不差,不過沒辦法像玲奈一樣捨棄結界符純用體術。在她們倆壓倒對手時,漆彈從天而來,淘汰掉二班同學。林率優也在,躲在大樹上默默狙擊。
小花蕾說:「率優怎麼總是喜歡爬到樹上呢?」
林率優被蘇炯均笑是猴子,卻還是堅持上樹的原因──「因為懶,她懶得用體技。」解一樹說。
「上次她還說樹上有大頭螞蟻很噁心呢!」
正當他們談論著時,一個二班男生掙脫黃綺茗的壓制,往他們這個方向跑來。正好撞見解一樹的他當場發出慘叫,讓小花蕾噗哧笑出來。
在解一樹出手前,林率優還是擊中了那個男生,並不情不願跳下樹。
黃綺茗對小花蕾和解一樹笑著揮手,同時報出不怎麼好的消息。「我和玲奈剛剛看到二班的人聚集了十人,聽到槍聲應該要追過來了。」
他們不能耽擱,立刻往漆彈場跑。就在要跑出能藏匿身影的樹林時,解一樹和白石玲奈同時比出手勢叫後面的人停下,因為躲在漆彈場外的傅承沐探出半個身子,對他們打手勢。
傅承沐、姑姑和解一樹、黃綺茗等人會合後,彼此快速報告生存人數,基本上可以確定活下來的除了他們7人,就只剩躲到連隊友都沒辦法找到他的白鼻心常嘉矩。得知狙擊塔被占領後,小花蕾一笑說:「該是我上場的時間了!」
漆彈場周遭有網子圍住,天空卻沒有被覆蓋到,再加上從低角度接近狙擊塔很難不被擊中,此時必須使出奇襲。由小花蕾使出兩道事前編織好的樹藤,從漆彈場周遭的樹木高處搭出通往狙擊塔的索橋,再派出兩個身手矯健的人衝過索橋,搶下狙擊塔。
快速說完計畫後,傅承沐看向白石玲奈,玲奈爽快點頭,但就在他向另一位體術異能者解一樹確認前,黃綺茗搶先說:「我想試試看!上禮拜我爬高空繩索的速度比我自己的紀錄快兩秒!」
解一樹說:「我去。」
「可是……」
解一樹堅定地說:「我去。我絕對不會失誤。」
黃綺茗頓時有些尷尬,小花蕾馬上說:「綺茗要保護我喔,我用完這兩組藤蔓就差不多沒力了,會完全失去戰力。」
黃綺茗恢復正常的笑容,並把辮子撥到背後說:「交給我。」
小花蕾不可能橫越空蕩蕩的草原,或繞過漆彈場背面的樹林,去另一頭的樹上搭藤蔓。她使出的兩條藤蔓都在漆彈場的東側,衝鋒小組的兩人勢必有其中之一要跑超過雙倍的路徑,這部分,白石玲奈爭不贏解一樹,也懶得爭。
小花蕾搭起藤蔓的剎那,白石玲奈和解一樹起跑,頂著愣了幾秒後終於反應過來的二班同學的子彈,不吝惜結界符的使用,畢竟這關沒闖過,他們班同學後面也不用玩了。白石玲奈先落地後,一拳打倒眼神中透著驚恐的二班同學,並把他的漆彈槍踢下狙擊塔。為了輕便行動,她沒有揹著自己的槍,於是她把敵人像隻小貓舉起來,讓他的背部暴露在狙擊塔的掩護之外。
砰地一聲,林率優的子彈替玲奈代勞。
另一邊,唐青陽的反應較快,對解一樹猛烈開火。解一樹使用了比預料中更多的結界符,總算是挺過一波波攻擊。當他落地,情勢瞬間扭轉,人高馬大的唐青陽武術已經是二班最強,可是沒有異能的人終究難以贏過異能者,解一樹用柔道體技死死將唐青陽摁在地板上,唐青陽反抗,就被解一樹扭了手臂,痛得發出悶哼。
西面狙擊塔面對林率優等人的那面是木板,於是解一樹挾著唐青陽下狙擊塔,讓林率優居高臨下狙擊對方。感受到胸口被漆彈擊中的衝擊,唐青陽自嘲地笑著說:「又是我流血。」
鬆開他的解一樹,這才注意到他的背部有一道滲血的傷痕,大概是被拖下狙擊塔時被刮到的。傷勢雖不深,可是他的螢光橘背心和裡面穿的衣服均被割破,要是沒有防護,應該已經血流如注。
「抱歉,我太粗魯了,對不起。」解一樹馬上鞠躬。
「沒事,我皮厚。你們家雙子也太猛了,這種距離都射得中。」
「我賠你一件衣服。」
「不用,我早就料到我會遇到不幸,今天穿的是不要的舊衣服。」看來上次受傷讓唐青陽有警惕了,解一樹不得不承認,他和黃睿依多少抱著「傷到唐青陽還好」的心理在攻擊對方,要是對手是個女孩子,哪怕是武力高強的白石玲奈,他們也不敢下如此重手,一個不小心變性騷擾就慘了。
見勝負已分,傅承沐和姑姑、林率優帶著解一樹和白石玲奈的漆彈槍跑進漆彈場。解一樹和白石玲奈衝過的藤蔓橋,在十幾秒後就自動萎縮成手臂長的枯藤,飄落地面,操縱者小花蕾則癱軟在黃綺茗的懷裡,呢喃著:「麻煩帶我進去。」
黃綺茗抱起小花蕾,跟上其他人的步伐。幸好她移動得快,因為後面已經傳來二班同學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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