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晚上一番折騰,即便是沒被牽扯進來的同學也沒睡好,像二班的唐青陽和王白靜,隔天就得了安邑潼和紗英准許的半天公假;昨晚他們可是撐到十班捅出來的婁子結束,才上床睡覺。昨晚要是二班知道老師不在趁機胡搞,安邑潼和紗英要面對的就不是寫檢討報告那麼簡單的事。
第二天上午,闖禍的10人也被允許多睡幾小時,不過不是放公假,晚餐後的休息時間,他們要補回沒做的訓練量,由安邑潼親自監督。這場事件的最大贏家,是不管同學死活、睡得香甜平穩的林率優,朋友們被召去幫忙後,她立刻睡倒,直到大家忙完回房洗漱,也絲毫不影響她的睡眠品質。
教練得知學生偷溜出去後,當然是加倍操練他們。幸好由於全員平安,事情還不算嚴重,得以平安落幕。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午休時間,傅承沐就解一樹來到安邑潼面前,向正要享用悠閒午餐的他說:「老師,我們接下調查趕屍人的工作了。」
「蛤?」
「我們向學校匯報了遭遇殭屍的事,夜暝發下工作給我們,讓我們追查附近是不是有趕屍人的蹤跡。」
「等等,所以這邊真的有趕屍人?」
傅承沐推了推眼鏡說:「為了讓營區適合給靈能力者鍛鍊,這塊山區的靈力很豐沛,沒有被清除過,昨天的屍群證實了這件事。那麼,曾經目擊到趕屍人的傳說也許就是真的。夜暝推斷,有人用殭屍在做實驗,基地就藏在後山裡。」
「你們有看到昨天山裡的精怪嗎?」
解一樹反問:「老師看見了?」
「我有看到,是隻雲豹,有一棟房子那麼大。我從來沒遇過那麼大的精怪,這座山應該真的很靈。」
傅承沐難得地雙眼發亮,談到研究,他就不是平時冷靜的他了。對這點了然於胸的解一樹,做好捨命陪君子的準備說:「今天晚上我們就會去調查。」
「晚上?公差不是可以抵訓練課程時數嗎?」安邑潼剛問出口,立刻察覺到自己的愚蠢。
果然,傅承沐說:「我們不想錯過白天的訓練。」
「你們兩個工作狂,適時休息一下吧。」
解一樹問:「你要不要來?」
「我是滿好奇的,但我沒接到通知,公差不是都要有完整的通知才可以照名單出人嗎?」
傅承沐解釋:「這次的不完全算公務,算是學校接的外包工作,只是因為我們離得近,又正好看見殭屍,才讓我們接下。學校授權給我選3到5個不等的人。」
「我猜,有你們兩個、小花蕾、姑姑……」
「姑姑不去。」
說得也是,她才剛犯下錯,現在光明正大帶她出外不太好。
傅承沐又說:「率優說她不去,但凌軒願意去。」
「有他在,我就更放心了。」
當天晚上,他們在營區的側門會合。學生們似乎是先在宿舍集合,才一起走過來的,當安邑潼到時,其他同學已經都在那等他了。
傅承沐未卜先知地搶在安邑潼開口前說:「我們跟二班班長王白靜談過我們有是要外出,她會幫我們管好其他同學,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再溜出營區。」
「那就好,我現在不是很信任紗英。」
安邑潼告知紗英晚上要出公差的事,她本來想跟,可是不能沒有老師在營區內。安邑潼再三警告她,要是她違反規定偷渡違禁品,他接下來三個月不當她的司機,終於讓她打消念頭。
確認東西都帶好,他們就往深山走去。十班的人穿的都是灰色的那套班服,凌軒也穿了符合dress code的淺灰色便服來。因為不是穿制服,帶著手電筒的他們很像是要去山裡賞螢之類的,而不是調查某個喪心病狂的瘋子。不過要是知道解一樹肩上背的那個裝運動用品的袋子裡其實是裝七星劍,就不會覺得他們是普通遠足了;小花蕾也戴上單邊的助聽器,這是為了幫助她傾聽植物的耳語。
凌軒不愧是號稱和十班比和自己班的同學更熟的人,混在他們之中一點都不突兀,一路上和解一樹聊得開心。令安邑潼驚訝的是,他原先以為凌軒和同班的唐青陽非常要好,不料他們是上高中才認識,國中以前唐青陽在中部分校念書,跟凌軒毫無交集。
和小花蕾和傅承沐聊著聊著,安邑潼又把話題拉回任務上頭。
「之前的人是在怎樣的情況下看到這個趕屍人?」
傅承沐回答:「聽說是來長青住的客人一時興起夜遊,也差不多是半夜12點的時候,在某個交叉路口碰到殭屍隊伍。那個客人冷靜地等殭屍過去;最主要的原因也是現場有趕屍人在控制殭屍,才沒有造成傷害。」
「趕屍人會這麼光明正大地走在大道上嗎?雖然是山中,但還是有碰到路人的機率啊。」
小花蕾說:「趕屍人當時好像要攻擊那個客人,也許是要把他的記憶洗掉吧!還好那個人是夜暝的畢業生,還沒忘記符咒的用法,當下趕緊跑掉了。」
「聽起來,比起碰到殭屍,碰到趕屍人本人或許更危險。」
傅承沐說:「傳聞裡有說被殭屍抓到就會感染變殭屍的傳言,那些是假的。被殭屍攻擊比較需要擔心的是細菌感染,如果當下立刻跑走,不要傷重失血過多,其實不會危及性命。趕屍人卻會法術,的確是遇到趕屍人比較危險。」
小花蕾總結,「總之,看到危險還是趕快逃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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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邑潼不喜歡山,昨晚入山的經驗,卻像是開啟了他的某個開關,此刻,他感覺得到山林在呼喚他,讓他內心躁動。
走到一個岔路口,傅承沐說:「左邊這條路,是有人目擊過殭屍的路線。」
安邑潼用異眼觀察,什麼都沒看出來,就和平時看見的一樣,是片血肉模糊的大地。反正從同學們的敘述聽來,殭屍不會比異生物可怕,他也不用過於擔心。
走上左邊的岔路後,他們自然而然噤聲,任務正式開始。
凌軒丟出一張符籙後,它就變成一尾游在半空中的半透明發亮金魚,領著他們往正道以外的山間走。跟隨金魚沒走幾步,路線就變得崎嶇到必須手腳並用才能前進。接下來的路,像是走了好幾個小時,不過爬累的安邑潼察看手錶,發現實際才過了40分鐘──當然,這已經是平時的他不會挑戰的登山行程。終於,在一處林木稀疏的山間空地,金魚不再向前游,悠悠哉哉追著自己的尾巴打轉。
凌軒揮揮手,金魚就咻地消失無蹤,他說:「根據給的線報,只能追蹤到這裡。」
安邑潼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摘下眼鏡,沒想到,他的眼前真的出現了意想不到的場面。
像是有道毛玻璃牆擋在他們面前,林地中明顯有著非自然形成的事物,可是他看不透那層「偽裝」後頭的是什麼。
他說:「一樹,我們要來試試我們練的新招數了。」
第二次的共感,仍然要借助迷幻符水進行。
安邑潼發誓他會加倍努力練習符咒和感官,據說冥想之類的訓練很有效。無論如何,他不想再嗑一次藥了!
進入飄飄然的狀態後,他抓住解一樹的手,這次兩人比上回更快進入狀態。由於只需要秀出隱藏結界的外觀,他們共感了3秒就鬆開手,受到的後遺症比前次小了不少。
一獲取情報,解一樹立即拔出法劍,右手持劍,左手中指和食指夾著符咒,揮劍同時啟動符咒。在所扔出符咒的增強作用下,他的劍鋒劈開隱藏的結界,那些偽裝就像是豔陽下融化的冰淇淋般在他們面前溶解,露出裡頭的小屋。那是座警衛室大小的鐵皮建築,外觀十分簡陋,屋頂的鏽跡斑斑,顯然屋主對美化環境毫無興致。在小屋周邊有一圈聊勝於無的及膝高度籬笆。
傅承沐帶頭,連符咒都沒用就打開門。恐怕是住在這裡面的人對自己的隱藏屏障過度自信,才會連門都懶得所。
鐵皮屋內部也很陽春,一進去是用櫃子隔出的玄關,裡面就是書桌、衣櫃、床等家具,還有一間小小的廁所。屋內沒有廚房,不過有個大水槽,旁邊放著卡式爐和鍋具,在這裡住的人大概是終日靠泡麵果腹。打開食物儲藏櫃,一股塞滿陳舊物品特有的怪味飄出來,裡面果然大多是泡麵,也有速食湯、餅乾、罐頭。
安邑潼問:「看起來,這個人有陣子沒回來。」
傅承沐同意,「至少有半年。」
凌軒問:「是這個人養的殭屍出來亂跑嗎?」
傅承沐說:「我不確定。『趕屍』這件事本身就不合理,一般趕屍是為了讓死者回家鄉,既然這個人的目的是躲起來做實驗,又怎麼會帶著一群殭屍移動?」
凌軒說:「我猜,殭屍是在封印被破壞後跑出來遊蕩的,但限於施加在身上的禁制,只能在附近的山區跳。」
傅承沐反駁:「如果趕屍人有辦法控制殭屍列隊,還只能在一定區域,那又怎麼會封不住殭屍?總之,殭屍白天不能見光,往地下找比較合理。」說完,他移開衣櫃底部的木板,露出一條向下的梯子。「有誰想留在上面?」
小花蕾舉手說:「你們探完路,我再下去。」
凌軒故意看著安邑潼問:「老師你確定要跟我們下去?你可以在上面把風啊。」
解一樹卻代替安邑潼回答:「會需要他的眼睛。」
凌軒兩手一攤說:「救不了你囉,老師。」
「我才不怕。」嘴上這麼說,當他跟在解一樹後面爬下梯子,還是覺得毛骨悚然。這麼窄小的通道通往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地下室,簡直是恐怖電影中的作死行為。
在他落地前,傅承沐和解一樹已經按下電燈開關,地下室頓時明亮。
除了在他們頭上搖盪的燈泡,和積得厚厚的灰塵以外,地下室內就只有正中央的一張三腿高凳,上頭放了一顆鈴鐺。
學生們再三確認,安邑潼也用異眼檢查過,確定那只是顆普通的鈴鐺,才走上前。
在眾人的注目下,安邑潼伸手拿起鈴鐺,忽然,他全身一震,接著,世界轉為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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