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回來待多久?」陸崇輝問,他點起了一根雪茄。
「不會待太久的,頂多待個三天我就必須回去了!」兆岩說。
此刻他們正在陸崇輝的書房裡,陸崇輝嘴裡叼著雪茄坐下來。「你不是說回來時要順便帶上媳婦讓我瞧瞧嗎!我怎麼沒看見呢?」他背靠椅子上。
一聽見媳婦兩個字,兆岩的心猛然抽了一下。「我當時是跟您開玩笑的,您居然當真了!我工作那麼忙,哪有時間談感情!」兆岩將雙手插入口袋,他側著身子看向他處。
陸崇輝見他的舉止很是奇怪!「怎麼,被拋棄了?」
兆岩沒有回答。
「被拋棄了也好,男人就該以事業為重!」陸崇輝並不打算安慰他,因為他自己本身也是將重心放在事業上,年輕時就如此,所以兆岩的母親才會怨他。
他從綠色燈罩的檯燈旁拿起了一份資料遞給兆岩。「看看!」他又將雪茄放入口中。
兆岩接過,他看著手上的資料是一本刊物,上面印著“中國紡織學會”。「爸,這是……」
「怎麼,我們印刷廠印製的,精美吧!」陸崇輝問。
「所以您是因為幫紡織學會印製這個,他們才邀請您去參加酒會的?」兆岩問。
「不是!你成叔難道沒告訴你,我開了一家紡織廠嗎!」陸崇輝吐出一口煙霧來,最終他還是成功開立了一家紡織廠。
「所以您真的跨足了紡織!」兆岩有些驚訝。
「看看上面的介紹!」他要兆岩看看裡面的介紹。
「爸!您讓我看這個做什麼?」兆岩不懂!
「我這紡織廠將來也是要你接手,所以我要你學著點!」陸崇輝說。
「爸!我只會造鐵路,這個……」他將刊物放回桌上。「我沒興趣!」
「兔崽子!難道你那鐵路造一輩子都造不完嗎!」陸崇輝還是一樣不想他造鐵路。
「爸,鐵路是一個國家的根本,更是你們這些商人所倚賴的交通工具,沒有這個東西,你們生產出的東西,如何賣到國內其他省份呢!」兆岩還是堅持著自己的己見。
「你……你總是有你自己的理由,難道我百年以後,我這些廠子都要捐獻給國家嗎!」陸崇輝語氣微慍,每當他們父子倆談到放棄鐵路、繼承家業之事,總是會引來倆人的爭執。
「爸,我不是對您的事業不理不睬的,但是我有我自己的夢想,等我完成那些夢想後,您要我留下來別走,我絕無第二句話!」兆岩無論如何是不會放棄鐵路的。
「你……咳咳咳……誰知你那鐵路要建到什麼時候,全中國那麼大,你光造個從浙江西興到蘭溪這一段,你就造了兩年,那其他的呢!其他的再造下去,我看你也老了……咳咳咳……」陸崇輝邊說邊咳。
兆岩見陸崇輝不斷的咳嗽,他也不便再爭論下去。「爸,喝茶!」他端起桌上的茶給陸崇輝。
陸崇輝接過。
「爸,那菸您該戒掉了,醫生不是要您戒菸嗎!」兆岩擔憂的說。
「你不是不理我……咳咳……我公司的事嗎!那我的……咳咳咳……身體,也用不著你理會!」陸崇輝現在就跟小孩一樣,在賭氣!
兆岩無奈嘆了長長一口氣,他拿起剛才那份刊物。「您是要我去參觀是不是!」他知道陸崇輝拿這個給他的用意。
「咳咳咳……!」陸崇輝沒看他。
「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而我也請您,不要再抽菸了!」兆岩將他桌上的菸盒拿走。他走出書房後,還是聽見書房裡不斷傳來陸崇輝咳嗽的聲音,他看著自己握在門把上的手,早已因為他的用力而變紅。
★★
夏央此刻正在寫信給謝常山,自她嫁至徐家後,她每隔一個月就會寄信給謝常山,她主要也是希望謝常山不要擔心她,所以她也沒告訴謝常山,徐武生過世的消息。
「少奶奶,老爺找您!」此時家裡的下人告知她,徐祚年找她。
她來到了徐祚年的書房,徐祚年將一本刊物放在桌上,他要夏央拿去看。
夏央看著桌上的刊物,上面印著“中國紡織學會”幾個字。「爹,這是……」她拿起來問徐祚年。這些日子以來,她和夏敬待在徐家,徐祚年對他們姊弟倆很好,他不僅送夏敬去讀書,更是要徐家的人把她當成少奶奶一樣服侍,如果說當時她嫁進徐家是一場災難的話,那麼現在的她就是因禍得福。
「代我去參加!」徐祚年說,自徐武生走後,他的身體每況愈下,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日,所以他必須找一個人來扛起徐家的紗廠,雖然他之前曾允諾夏央替武生守三年寡後就可以離開。
「這……」夏央一臉難為的看著那本刊物,她不明白,為何徐祚年會忽然要她去參加這種活動。
「我是開紗廠的妳知道吧!」徐祚年問。
夏央點頭,這段日子以來,她已經對徐家有所瞭解。
「既然妳身為徐家的少奶奶,妳就應該對這個行業多少有些瞭解才對!」
「……」聽徐祚年這麼說,她無可反駁,因為她在徐家的這段日子,可以說是錦衣玉食,所以徐祚年這個要求並不過份。
「所以妳可以代我去參加對吧?」徐祚年再問她一次。
夏央看著他兩鬢的白髮比之前多了更多,她知道,徐武生的死,到至今他仍無法釋懷。「好!」她決定應承他。
「嗯!等會兒去上海時,順便將丹麗一起帶去吧!」徐祚年忽這麼說。
夏央一聽見可以帶丹麗外出,她瞬時雙眸泛起了光芒。因為在這座大宅院裡,她除了丹麗外,並沒有任何人能和她天南地北的聊。所以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和丹麗建立起姊妹般的情誼。
而丹麗因為武生的事,被徐祚年下令不許離開徐府半步,所以她已經有好幾個月的時間,都被關在徐府之中!
見夏央發光的眼眸,徐祚年知道,他的這招果然成功引起夏央的興趣,他現在必須一步一步的讓夏央瞭解紡織這個行業,這樣以後他才可以放心的將徐家的紗廠交給她。所以第一步便是讓她對這行業產生興趣,如果有個貼己人跟在她身邊,他相信,夏央會更願意一頭栽進去。
丹麗坐上了車子,她真沒想到,徐祚年居然會放她出來!
「麗姊,爹說我們只能去紡織學會,其他的地方一概不准去,所以妳還是乖乖地跟著我,不然妳這好不容易得來的自由,可能就只是曇花一現,我相信妳應該不想繼續被關吧!」夏央提醒她。她現在都稱呼丹麗為麗姊,因為她畢竟只大她六歲!
「我知道,妳放心,我不會拖妳下水的!喂!還不快開車!」她催促司機開車,此刻她的心早已飛至上海,因為上海有著她滿滿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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