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紡織學會回程的路上,行駛一段路後,丹麗突喊停車!
「怎麼了麗姊?」夏央被丹麗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莫名。
「夏央,我想到我家看看!」忽地丹麗握住夏央的手說。
「麗姊!」夏央當然知道丹麗為何會提出此要求。「可是……可是爹要我們別到處去!」她看向開車的司機,她暗示丹麗,司機可能會向徐祚年報告。
「喂!小子,我現在要你照著我說的路開,你明不明白?」丹麗朝司機說。
司機沒答話。
於是丹麗拿出幾枚銀圓出來。「載我到我要去的地方,這些錢就是你的了!」她刻意將銀圓玩得噹啷作響。
於是司機照著丹麗所說的地方開去,最終停下來的地方,是在華界一棟老舊的公寓前。
丹麗一見到公寓,她立馬像失了魂一般,她一邊盯著公寓看一邊下車。
夏央走到她的身旁,她見丹麗的雙瞳裡似乎夾雜著複雜的情緒。
丹麗沿著公寓的樓梯,她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夏央跟在她身後。
最後丹麗在一個佈滿灰塵及蜘蛛網的門口前停了下來,她從手提包裡拿出一把鑰匙,接著將門打開。
門一打開,印入眼簾的是髒亂及混亂不堪的室內,可丹麗沒有一絲膽怯的走了進去。
而夏央則是緊跟在她身後。
丹麗走到一張長型椅子旁,她直愣愣地盯著那張椅子看。
夏央也看著她正在看的椅子。「這就是妳說的,他最終死去的地方嗎?」夏央問。
丹麗點點頭。注視一會兒後,她又走到一道房門前,她伸手打開門,印入眼簾的是一張床,床上有個籃子,籃子裡頭放置了許多針線還有小孩的衣物,她緩緩地走進去,並拿起那小孩的衣物端詳。
「這都是妳做的?」夏央輕聲問她。
「嗯!」她看著那些衣物,驟然間她的眼裡矇上一層水霧,她想起了七年前的自己。
那時候她有一份好工作,正是花樣年華的時光,她遇見了人生中第一個重要的男人,經過男人的不斷追求,她答應和他在一起。丹麗原本以為,她自此之後就能過上順遂的人生,誰知這竟是她惡夢的開始!那個男人染上了鴉片還有賭博,他將丹麗之前辛苦攢下來的積蓄,全拿去買鴉片還有賭錢,丹麗一度想離開他,但最後一刻她卻選擇留下來,只因她懷孕了!因為她不想要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她原本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所以她懂那種痛苦。於是她開始挺著肚子去工作,但一回到家裡,看到的卻是那個人躺在椅子上吸食著鴉片,她受不了他的墮落,於是便和他吵起來。他們每天都在爭吵,有一天爭吵過後,他氣憤不過便又開始吞雲吐霧起來,丹麗氣得離家出走,但隔天她還是回去家中,但一進入家門後,她立即發現他躺在椅子上並表情痛苦地對她伸出手喊救命,丹麗驚嚇不已,一時間愣在原地,無法動彈。他拼命掙扎,哀求著丹麗救他,但是丹麗卻不為所動,她不斷地在嘴裡唸著:這樣就輕鬆多了……。
那個人就這樣死在丹麗的面前。這也就是丹麗之所以在武生垂死掙扎的時候不願救他,就是因為她懂垂死之人的苦,但是,這個垂死之人,指的卻是她自己!
她不願再讓自己這麼痛苦下去,所以當那個人伸出手向她求救時,她才不願伸出援手,因為她要救自己!
在那個人死後一個月,丹麗的孩子也沒了,因為丹麗長期處在那個人的菸毒殘害之下,她的孩子也保不住。自此之後,丹麗終於自由了,她解脫了!她為了不再過上以往的悲慘生活,她選擇當一位舞女,經過幾年的奮鬥,她認識了一些電影公司的人,她開始嘗試拍些小報的照片,這讓她在上海小有名氣,但卻也因此認識了徐祚年。徐祚年認識她後,立即死纏爛打的,他告訴她,他會和他太太離婚,並娶她為妻!那時的她也累了,她不想繼續過著那種天天被人佔便宜的生活,於是天真的她,真的相信徐祚年的話,她跟著徐祚年回到杭州。誰知一回到杭州後,她才知道徐祚年騙她,他根本沒和他太太離婚,原來徐祚年只是想娶她回來當姨太!於是她恨,她巴不得將徐家搞得天翻地覆的,她讓徐祚年的老婆最後受不了她,選擇輕生;她讓徐武生也染上鴉片,因為她就是不想讓徐祚年好過!她受不了男人的欺騙!一個騙她,第二個也騙她,所以她要讓那些騙她的男人,都嚐到苦頭、報應!
「麗姊!」夏央喚她,她見丹麗似乎想事情想出神了。
丹麗放下東西。「我們走吧!」她低著頭並不想讓夏央發現她眼眶濕潤。
回到車上後,丹麗依舊沒有恢復精神,她依然想著那些陳年往事。
「麗姊,既然事情都過去了,我們再重新來過好嗎?」夏央安慰她。
「如何重新來過!我現在也已經不是當年那風姿綽約的模樣,若勉強打扮一下,或許還可稱徐娘半老,我年華不再,如何重新來過呢!」丹麗覺得她已經沒有重新開始的本錢了。
「麗姊,人生無論何時都可重新開始,只要生命存在、夢想存在,每個人皆可以重頭來過,除非是連自己也放棄了。」夏央將丹麗的身子轉過來面向自己。「我們給自己一個機會好嗎?」她輕聲問。
丹麗看著她,夏央的話打動了她,其實她也不想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一生。「真的可以嗎?」她問。
「當然可以!我們一起努力!」夏央握住她的手,她必須給她力量讓她知道,她不是一個人的。
看夏央如此為自己打氣,丹麗欣慰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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