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繞魔王城的森林西邊緊鄰著一座山脈,艾茨翠紋蟒的巢穴就位於此處,馬克帶著二人來到山洞入口前。
「這裡就是它們的巢穴了,裡面有數百隻艾茨翠紋蟒,你們真的有把握嗎?」
希露替菲洛施了短時間內提升力量和防禦的魔法,菲洛身上多了一道若有似無的薄光保護著他,抽出劍後一邊進入入口,一邊回答馬克:「有能力的話,就不用去想有沒有把握。」
菲洛持劍在前,希露和馬克殿後,山洞內一片漆黑,於是希露和馬克點起火把,雖然能提供的光線範圍有限,但至少不至於完全看不到。
一開始剛步入洞穴時,只能聽到山洞內的滴水聲,越往深處走去,隱隱約約的開始聽到物體摩擦地面的聲音。忽然間,一條艾茨翠紋蟒由上而下撲面而來,菲洛立刻反應過來,劍一揮,蛇身被砍成兩半掉落在地,這還只是開頭,隨後前方漆黑的洞穴深處,無數隻的艾茨翠紋蟒朝菲洛這群入侵者源源而來。
菲洛一邊後退,一邊揮劍殺敵,面對眼前大量的艾茨翠紋蟒,菲洛一人應戰理當陷入苦戰,但是他卻顯得游刃有餘。原來菲洛後退不是因為應付不來,他不去硬碰硬,反而順應著艾茨翠紋蟒激進的攻勢以退為進,向後一躍,解決幾隻離他最近的艾茨翠紋蟒,再向後一躍。依照這個模式戰鬥一段時間後,從洞穴內湧出艾茨翠紋蟒的數量逐漸趨緩,此時菲洛不再退後,轉守為攻,往洞穴內逼近。
殺到洞穴沒有出現艾茨翠紋蟒後,眾人暫時安心下來,環顧四周,艾茨翠紋蟒的屍體多到可以舖成一條走道。正當眾人踩著屍體要前往洞穴更深處時,剛安靜下來的洞穴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來者是方才救了馬克的黑髮男子,背負黑弓,手持火把:「雜魚都被你們清除了,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不過東西我是不會讓給你們的。」說完便穿過菲洛與希露的中間,往洞穴深處前去。
「什麼東西?」菲洛疑惑的問。
黑髮男子停下腳步,說:「你們不也是聽說巫女被抓走,要來艾茨翠紋蟒的巢穴裡搶奈奇亞之環的嗎?」
「那是我們村子的東西!」馬克一聽,面色不悅的說。
「持有者死亡後落到魔物手上,我從魔物身上搶來有什麼不對嗎?」
「你不要烏鴉嘴!巫女她一定還活著!」馬克面紅耳赤,差點就衝過去揍黑髮男子,被菲洛即時攔下來。
黑髮男子冷漠的瞥了他們一眼後,繼續往洞穴內前進。
菲洛他們跟在黑髮男子後面一起前進,步履行進間,偶爾會遇到幾隻艾茨翠紋蟒,數量不多的情況下很快就可以清除掉了,約莫走了半個鐘頭,眾人走出通道來到了洞穴最深處。
映入眾人眼簾的是一個寬廣的空間,成百上千個蛇蛋聚集成堆,彷彿好幾個小山遍布在空間各處,洞穴天花板有個縫隙,青白的月光從縫隙穿透下來,照映在洞穴中央兩條彼此糾纏的蛇身上,眾人仔細一瞧後發現,那兩條蛇正在進行交媾,繾綣纏綿,難分難捨。
見到尷尬的場景,眾人呆愣在原地,一時之間沒有採取行動,看著二蛇陰陽交合。情動高潮之時,其中一條艾茨翠紋蟒發出尖銳的嘶鳴聲,下一秒竟然張開血盆大口,吞咬另一條艾茨翠紋蟒的頭,起初那條艾茨翠紋蟒還有劇烈掙扎,但很快的它就逐漸失去活力,任由對方將自己吞入腹中,最後剩下一隻滿臉饜足的艾茨翠紋蟒慵懶的俯臥在空地中央閉目養神。
「以前我有聽說過艾茨翠紋蟒交配時,雌蟒會把雄蟒吃掉,今天看到才知道原來是真的。」馬克瞠目結舌的說完,忽然想到來到蛇窟的目的,急忙環顧四周,但是這塊空地除了滿地蛇蛋和眼前的雌蟒外,沒有看到其餘的生物,焦急的朝雌蟒大喊:「昨晚被抓來的巫女和村民在哪裡?快把他們還來!」
艾茨翠紋蟒聞聲,懶懶的半睜開眼,看到新鮮的食物自己送上門,眼神一亮,頓時來了精神,於是盤起身子,侃侃地說:「昨晚送來的食物不多,很快就吃完了,現在都在肚子裡。」
馬克聽到艾茨翠紋蟒的話後,如同遭受到五雷轟頂,呆呆的愣在原地。而黑髮男子聞言,一邊取下背上的黑弓,一邊說:「所以要殺了妳後再切開你的腹部,才能得到奈奇亞之環是吧。」
黑髮男子側身舉弓,與手上的黑弓渾然一體,如同飛鷹振翅,帶著桀驁與張狂,右手拇指上的白銀扳指閃爍著奇異的銀光,輕輕拂過握把,向後拉弓的同時憑空搭上一支寒氣繚繞的冰箭,迅速瞄準目標後放箭,唰的一聲,箭矢如閃電般一閃而過,轉眼間就要射中艾茨翠紋蟒的腦門。
艾茨翠紋蟒毫不慌張,扭動一下頭部就輕易避開了來勢洶洶的冰箭。從黑髮男子舉弓到放箭,前後不過兩秒,艾茨翠紋蟒那龐大的身軀竟然可以敏捷的避開,黑髮男子再次開弓放箭,卻又再次落空。黑髮男子不信邪,正打算再度放箭時,空地中央的艾茨翠紋蟒懶洋洋的開口說:「不用再白費力氣了,我和那些低等的雄蟒不一樣,沒那麼脆弱。」
眾人這才意識到差異,先前遇到艾茨翠紋蟒身上是墨綠色與黑色相間的花紋,而眼前的艾茨翠紋蟒的花紋是翠綠色與黑色相間,身形雖然稍微大了些,但身手卻異常敏捷,還有與人類溝通的能力,顯然不是等閒之輩。
「看來你這個雌蟒有點本事,但這樣的話躲得過嗎?」黑髮男子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戴著白銀扳指的右手從上弓臂揮至下弓臂的同時,搭上了數十支冰箭,不須特別瞄準,朝對的方向迅速拉弓放箭。身手矯捷的艾茨翠紋蟒驚險的避開了數十支冰箭,但下一波冰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度來襲,面對屢次三番的箭雨,艾茨翠紋蟒逐漸招架不住中了一箭,蛇身一頓,這一頓令艾茨翠紋蟒失去了節奏,接下來的箭雨只躲掉了七成,直到黑髮男子見艾茨翠紋蟒身負多箭如同刺蝟一般後才罷手。
站在黑髮男子斜後方的菲洛瞥見數滴冷汗沿著他的臉頰流下,暗忖他射出上百支冰箭,體力應該瀕臨極限,卻也佩服他的魔量驚人。黑髮男子收起弓,邁出步伐往癱軟在空地中央奄奄一息的艾茨翠紋蟒前進。
菲洛看著空地中央的艾茨翠紋蟒,覺得它有些怪異,不像是真的昏厥的樣子。正當菲洛打算開口提醒時,黑髮男子身後堆成小山一般的蛇蛋,其中一顆外殼破裂,一隻幼蟒探頭而出,粗長的蛇身肌肉收縮,似乎打算朝黑髮男子身上奮力一躍,菲洛拔出劍,打算將那條幼蟒砍成兩半。
沒想到黑髮男子察覺到菲洛從身後衝過來,看到他握著劍以為他要攻擊自己,瞋目切齒的怒吼:「你!」
忽然蛋殼中的幼蟒往黑髮男子身上飛撲過去,菲洛看到黑髮男子沒注意到幼蟒,卻對自己有所防備,這一劍砍下去有極大的可能救人不著,反倒傷了他,眼看尖銳的獠牙就要刺入黑髮男子的後頸,菲洛在最後一刻丟掉手中的劍,往前一撲。
「菲洛!」希露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象,菲洛將黑髮男子撲倒在地,代替黑髮男子受了傷,艾茨翠紋蟒尖銳的獠牙硬生生地刺入菲洛的左肩,卻因刺的太深拔不出來,掛在菲洛身上蠕動著。
希露趕緊來到菲洛身旁,急著要治療菲洛的肩傷,卻發現菲洛的腹部滲出一灘令人觸目心驚的血水。
「多管閒事。」黑髮男子將菲洛從身上推開,順勢拔出刺入菲洛腹部的短劍,鮮血噴湧而出,血流如注。
「你到底在做什麼!菲洛救了你,你為什麼要拿短劍刺他?而且你不知道把劍拔出來血會流的更快嗎?」對於黑髮男子的所作所為,連脾氣一向溫和的希露也忍無可忍的厲聲斥責。
黑髮男子站起身,冰冷的看著希露回答:「看到一個人拿劍衝過來,會想要防禦是正常的吧?而且這把短劍我等一下會用到,所以我要拔出來。」
「你這傢伙真是沒心沒肺!」馬克掄起拳頭,往黑髮男子臉上一揮,黑髮男子身體向後一仰避開拳頭,腳往前一踢,將馬克踹倒在地。
「別再來礙事了。」黑髮男子丟下這句話,目光朝空地中央的艾茨翠紋蟒望去,沒想到本該奄奄一息的艾茨翠紋蟒盤繞在空地中央,儘管身上插著無數冰箭,卻可以像沒事一般,泰然自若的看著好戲。
「我只是耍個小手段而已,你們就起內鬨了,真有趣。」艾茨翠紋蟒嗤嗤的譏笑著:「我的皮比一般的雄蟒還要厚,你這些冰箭根本就沒深入到我的血肉之中。」
「是嗎?」黑髮男子不可置否,聽到沒覺得多訝異,也不驚慌,慢慢地舉起右手,拇指上的白銀扳指銀光閃耀,稚嫩的娃娃臉紅唇一勾,眉峰一挑:「那這樣如何?」語畢,清脆的彈指聲在洞穴中迴盪,白銀扳指銀光倏地熄滅,取而代之閃起熠熠紅光,同時間艾茨翠紋蟒身上的冰箭「轟」的一聲燃起火焰,連反應過來的時間都沒有,就已經被熊熊烈火包覆其中。
「呀阿阿阿阿阿阿──」艾茨翠紋蟒已燒成一團火球,發了瘋似的在地上打滾,但那頑強的火焰卻怎麼也撲不滅,黑髮男子冷冷地垂眼看著艾茨翠紋蟒死亡的過程,蛇身被燒的緊繃僵硬,翠綠色的花紋不再鮮豔,張開的血口發出的哀嚎聲變得沙啞,音量逐漸衰弱,最後成為一具乾枯的焦屍,姿勢不自然的蜷曲在空地中央。
黑髮男子上前,確認艾茨翠紋蟒死透了之後,亮出那把刺傷菲洛並且一直握在手中的短劍,割開艾茨翠紋蟒的皮肉,外層的皮膚幾乎都燒焦了,但是內部的血肉卻連半分熟都不到,剖開後仍見一片血肉模糊,黑髮男子利用短劍在黑紅的血肉之中翻攪著,搜索一段時間,終於挖出一只佈滿血水的銀色手環。
「和我的扳指挺相配的。」黑髮男子也不管手環多髒,就將那只雕有蔓藤花紋的銀色手環套上自己的右手,並取下背上黑弓,扳指和手環一齊發出鮮豔紅光,搭上火焰箭後朝洞穴內各堆蛇蛋山發射,將未孵出的幼蟒活活燒死在蛇蛋之中。
黑髮男子嘴角勾起笑容,覺得效果不錯,心情大好,想拿到的東西也拿到了,轉身打算離開洞穴。
「慢著……那是奈奇亞村的東西……」方才被弄得身負重傷的菲洛一把抓住還掛在自己肩上的幼蟒脖子,用力扯下來,刮出兩條深深的血痕,傷口深到見骨,手腕使勁一掐,將幼蟒掐死扔到地上,強忍著肩上和腹部的劇痛拾起地上的劍,靠著劍的支撐,使力勉強自己站起來,出聲留住黑髮男子。
「菲洛,你肚子上的傷只治療了一半,而且肩膀上的傷也還沒處理,不要勉強自己。」希露焦急的阻止菲洛,卻被菲洛輕輕推開。
即將步入洞穴通道的黑髮男子聞言,停下腳步將身子轉回來:「你叫做菲洛是吧。」一邊說著,一邊款款朝眾人走來,最後在菲洛面前一步的距離停下,冷眼睨視他說:「我叫做安奇爾,這是我從艾茨翠紋蟒那邊得到的戰利品,早就不是奈奇亞村的東西了,如果你硬是要拿回去,就跟我決鬥吧。」
「你真的是很不要臉,菲洛因為你已經身負重傷了,你還要跟他決鬥?」馬克用暴力無法解決眼前這個安奇爾,只能在言語上羞辱他。
「是他自己想要把這個手環拿回去的,獎勵由贏的人拿走很公平吧?別再浪費我的時間了,直接開始!」安奇爾說完,向後一躍,待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懸在半空中的安奇爾已經搭好冰箭,瞄準菲洛的腦門。
「你們先離我遠一點。」菲洛認為人類間的自相殘殺一點意義都沒有,根本就不想和安奇爾決鬥,但一時之間也想不到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安奇爾,只能先憑著意志勉強自己側身避開接二連三的冰箭。
「受了這一點傷就連劍都舉不起來了嗎?真是有夠沒用,這樣還妄想從我這邊拿走奈奇亞之環。」安奇爾嘲諷地笑了笑,雙腳使勁一瞪,剎那間便從菲洛眼前消失,菲洛很快的便感覺到安奇爾出現在他的背後,反射性的腰一扭欲轉過身,但腹部傳來強烈的劇痛使得菲洛動作一滯,這個漏洞正好讓安奇爾有機可趁,當菲洛轉過身面對安奇爾的同時,一支白色的箭精準的射入菲洛腹部的傷口。
中了箭的菲洛失去力量倒在地上,安奇爾收起黑弓從菲洛身旁走過的時候丟下一句:「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不公不義的事情,空有正義感是沒有用的,做事之前先衡量自己的能耐吧。」安奇爾說完便頭也不回,步入通往洞穴外面的通道,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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