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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將試圖保持中庸，既要遠離平民權力的過度，又要遠離國王權力的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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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菲利普．德．奧爾良公爵，前朝王室血脈的分支，太陽曆1848年的七月革命後登基為法蘭索瓦的新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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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興能看到妳回家鄉，那麼，妳對現在盧昂發生甚麼事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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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坐定後，埃夫勒伯爵也不廢話，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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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知道一些。盧昂當地工人不滿被剝削，所以由公會起來領導抗爭，最終變成了流血暴力事件。他們抓了幾名實業家當人質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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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蘭略為思考了一下，然後照著高文先前跟她說過的內容陳述，埃夫勒伯爵聽完後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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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上沒錯，不過那是幾個見錢眼開的傢伙自找的麻煩。只要等待實業家們向工人開出的條件妥協，風波就會平息下來了。我之所以前往王都，也正是為了向國王陛下報告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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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就是因為您的建議，國王陛下才不願意派駐守王都的常備軍團來平叛，結果就是倆剛畢業的菜鳥去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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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蘭一邊無奈地想著，一邊附和似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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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你沒有得到資金援助，手上沒有像樣的兵力執行任務。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願意代表埃夫勒家族投資你，以借兵的行式。這件事不是為了獲利，而是因為國王與我都希望能盡快平定諾曼第省的叛亂，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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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托您的福，壓根沒有權貴願意投資徵召第一兵團，我不僅菜，還是個光桿司令。先前招來的兵甚至被其它徵召兵團給「徵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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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蘭一邊無奈地繼續想著，一邊附和似地又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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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埃夫勒伯爵剛剛說的是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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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願意投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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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蘭語帶驚詫地忍不住拋出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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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但妳需要全額承擔彈藥報銷的費用，並且我的長子必須擔任臨時的副官，擁有徵召第一兵團全軍的統一指揮權。除此之外，如果有傷亡的話，你也需要負擔一部分的治療與撫卹的費用。我想這是一個還算合理的報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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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夫勒伯爵鄭重地點了點頭，神情嚴肅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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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的提議。我需要與我的騎士侍從討論，好好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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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蘭有些心動，但終究是沒有現場立即答應下來。茲事體大，她並不太確定這樣的作法是否合適，能不能達到想要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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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謹慎是件好事。我希望能在明早下車前得到妳的明確答覆。記住，只要妳點頭，埃夫勒家族的百名私兵都將為你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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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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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風雷厲風行的埃夫勒伯爵揮了揮手，示意送客。穆蘭懷著複雜的心情起身，轉頭離開。眼角餘光可以瞄到米莉耶拉極為不滿，卻又強行壓抑著不敢表現出來的表情，看來她是對父親願意協助平叛的事情有所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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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雙方的對話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進行的，在場的各行各業既有貴族也有軍人，這則埃夫勒家族願意出借私兵支持穆蘭平叛的新聞，到了明天早上時肯定會傳遍所有的頭等車廂，甚至是盧昂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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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大概是在等著看笑話吧，畢竟之前徵召第一兵團無兵可用的事情，也是傳到人盡皆知的地步。不過，為什麼埃夫勒伯爵願意掏出家底對我傾囊相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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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蘭向埃夫勒伯爵一行人行了個不怎麼標準的禮節告辭後，邊走回包廂的路上邊思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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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如高文之前所言，穆蘭按王命所徵召的部隊沒有任何軍餉，但認可徵召來的士兵在戰場上的私掠行為，可國境內的公民財產與土地是不允許任何劫掠行為的，這項法規僅僅是用於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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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時掏出家族私兵來幫助平叛對埃夫勒家族一點好處也沒有，就算埃夫勒家族在盧昂有不少地產，那也不值得近乎「免費」、「無償」替穆蘭出動埃夫勒家族花大量心血栽培的菁英私兵，按理性自利的角度這一點都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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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法蘭索瓦王國依然處於動盪和不安，主權受制於眾多不甚忠誠、反覆無常的附庸公國與伯國們，這些搖擺不定的持劍貴族們最大的依仗正是各自的家族私兵，維護一支由家族親衛所組成的武裝隨從軍團的傳統向來使他們獲益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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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穆蘭回到高文所在的包廂後，淺眠被搖醒的高文倒是沒有因為被吵醒而生氣，只是在聽完事情的前因後果後，立馬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獅子鬃毛般的金黃頭髮被他一陣搖晃給弄得更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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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建議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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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因為指揮權被拿走的關係嗎?還是費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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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揮權不是問題，那本來就是埃夫勒家族的私兵，他們不會真心願意聽從我們的指揮，緊急情況下以家族命令為優先是可以預期的，更何況徵召兵的性質從最開始就不包含絕對服從命令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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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用的話，不管是頭等車廂的火車票錢，還是彈藥費、治療費跟撫卹費，以家族的財力都是可以支付的。畢竟鎮壓小規模的平民叛亂，跟與他國作戰還是有很大區別的。這點錢歐特維爾家族還負擔得起，同為諾曼第省的古老貴族世家，埃夫勒家族如果坑我們，他們自己只會損失更多名譽。更重要的是，埃夫勒伯爵丟得起他的鐵槌，但他丟不起這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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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問題其實是埃夫勒家族的長子，小查理那個混蛋，你希望見到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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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夫勒家族的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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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蘭語帶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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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真正的問題是埃夫勒家族的長子，小查理，你希望見到他嗎?你的記憶從小時候那場大病後就有所缺失，不過我想沒有人能料到成年之後，這個症狀還會越發嚴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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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聳了聳肩，又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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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現在的你不記得，當你見到他後還是可能會想起來的。總之，我的建議是拒絕埃夫勒伯爵的提議，要是答應了，你肯定會後悔。沒兵的話等回到家族封地，再以本家第一繼承人的身分調動歐特維爾家族的私兵過來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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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位騎士侍從的態度一向很輕浮隨便，但此刻他的言語卻是嚴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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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令穆蘭感到疑惑的還有另一個點，那就是自己的身體前主人曾經有過大病一場導致記憶缺失的事。看來這不是穆蘭第一次有失憶或記憶混亂的情況，只是成年後跟穿越有關的這次更嚴重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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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次跟記憶有關的問題會不會也有所關聯呢?不過這可能得等到這次事件結束後，才有機會回到家族封地查查看有沒有甚麼有用的訊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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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蘭在心裡盤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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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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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人都陷入了沉默的狀況下，包廂的門忽然被一把拉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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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來的是個肥肥胖胖，挺著大肚腩的中年男子，他穿著一套被肥肉所繃緊的陳舊西裝，看起來像顆長了手腳的肉球十分滑稽。他流著油膩汗水的手裡拿著一個貌似用了很多年的皮革手提箱，貌似經濟狀況不怎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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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我好像走錯包廂了。」中年男子賠罪似地尷尬笑著，然後把包廂的門給拉上，一屁股坐在了穆蘭對面，完全沒有要馬上離開的意思。「不好意思呀，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雅克．傅立葉，曾經擔任法蘭索瓦中央銀行的總裁，為政府籌過幾次款，也擔任過國王的財政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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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則是個隨處可見的平凡人。最近則在研究哲學，為人類社會謀取福祉，偶爾做點小投資小買賣，掙點小錢餬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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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雅克．傅立葉的中年男子邊自來熟地隨口閒聊著，邊朝著穆蘭伸出示意友好的右手。此時面露戒備神色的高文已經把手按在了腰間的匕首上，作為騎士侍從，他有在除了面見國王外的任何場合配戴武器的權利，而穆蘭則將雙手盤在胸前，挑了挑眉，沒有選擇與雅克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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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沒握到手的雅克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多說甚麼，只見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名片朝穆蘭遞了過去。名片看起來皺巴巴的，有些汙損，上面用簡單的筆劃勾勒出四個看似蘋果的並排圓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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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興能見到妳，穆蘭上尉。是的沒有錯，我是專程來見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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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您來見我是有甚麼事情嗎?在深夜不請自來拜訪一位女士可不是甚麼紳士的行為，即便您曾經享有過高官厚祿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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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蘭接過名片沒好氣地應付著，她有點想睡了。雅克搓了搓手，從皮革手提箱內掏出了一份捆成卷軸狀的圖紙，在高文跟穆蘭兩人眼前徐徐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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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份圖紙的紙質可以它使用的並非普通的紙，顏色趨近於奶白色與象牙色之間。穆蘭捏了捏圖紙的空白一角，表面的觸感光滑細膩，不像紙張反倒像是一塊昂貴的畫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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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紙的尺寸恰到好處，正好能容納所有的技術細節，同時也使得它容易攜帶，十分講究。紙張的邊緣則貼著精緻的金屬色紋路，彷彿一個華麗的邊框，為整個圖紙增添了藝術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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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的線條精準而工整，彷彿可以看見那位大師的一絲不苟的工作態度，每一筆每一劃都經過了反覆計算，將蒸汽機複雜的機械結構仔細地勾勒出來。機身上刻著華麗的各式魔法陣，裡頭則鋪滿了錯綜複雜的齒輪、管道和閥門。一側安裝上精心設計的儀表板，上面畫著大量指針和按鈕，以便於人們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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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蒸氣魔法機械的圖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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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上尉妳居然能認出來，不愧是歐特維爾家的子女，軍事學院的高材生，果然是見多識廣。在北方的阿爾比恩聯合王國，安裝上蒸氣魔法機械作為動力核心的各種新發明，正如火如荼地在各地方推廣，這份出自大師之手的圖紙也是其中之一。我與合夥人們打算在盧昂等地大量推廣這類器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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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雅克就給兩人介紹說蒸汽魔法如何運轉的，可以運用在哪些地方以彌補人力的不足，哪些行業特別適合使用蒸氣魔法，水與水蒸氣的概念，還有如何將冰魔法的魔法陣鋪在機器上達成冷卻的效果以避免過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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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有趣的，雅克先生，但我還是不明白您為甚麼要專程來找我這個小小的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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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蘭聽著雅客的解說，心理覺得新鮮得很，因為這個在這個異世界裡跟科學有關的事她知道的太少，作為一個不同世界的穿越者，她也不太能發揮穿越者獨有的優勢，但該問的還是得先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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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滔滔不絕的雅客停下了推銷，將圖紙給捲了起來收進手提箱裡，接著用鄭重的語氣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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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合夥人也在那座暴動的工廠裡，目前不知生死。抱歉在剛才的交誼廳內我聽到了妳跟查裡伯爵的對話。我希望您能在不動用埃夫勒家族私兵的前提下救出我的合夥人，把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後，再動用軍隊鎮暴。」雅客看了一眼高文。「我知道妳跟妳的騎士侍從有這個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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