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雷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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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大臣告知瑪麗:『農民沒有麵包可吃而餓死。』王后天真地燦笑著說:『百姓沒麵包吃了,為什麼不吃蛋糕呢?這種蛋糕再給我們拿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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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左派小報《杜謝內老爸》為了打擊王室與貴族,用各種未經證實的謠言來抹黑法蘭索瓦國王路易16世和瑪麗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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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晨曦教會的傳教士們在茫茫無人的曠野之上,跋山涉水,披荊斬棘,與野獸、強盜與飢餓相伴,在連自身的安危都無法保證的前提下,用儀式不完善的神術努力散播信仰,拯救人類,走遍一座座村莊與城市,才終於獲得貴族與百姓們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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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蘭索瓦王國過去數百年的時光裡,信奉晨曦之主的教會坐擁莫大的權柄,以及國王與貴族捐獻的大量田產而不必納稅,再加上神術的體系構建經過數十代人的研究下逐漸完備,王國境內晨曦教會的政治力量甚至能與國王跟貴族分庭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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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度膨脹的權力,與神明輕易賜與的神奇力量,最終導致深入骨髓的腐化與不信之心,所謂近廟欺神,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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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曆1789年的血腥大革命在拉開慘烈的帷幕後,分封於法蘭索瓦全國各地的血脈貴族成為被打擊的頭號目標,而擁有無數財富的晨曦教會在過去數百年間與這套封建體制高度綁定,各教區主教往往也出身於這些家族,或者與其有緊密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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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教會那些吃得腦滿腸肥,嚴重腐化,內心與言行都不再虔誠的神職人員,跟被送上斷頭台處決的血脈貴族一樣,在大革命期間田產被剝奪,人身被控制,性命遭到屠殺,政治勢力也因此大幅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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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破崙上台後除了像過去的君王一樣直接指派主教,還透過協定刪減全境教區的數目,強化國家統轄教會的力道,甚至在稱帝的典禮上拒絕讓教宗庇護七世進行加冕,而是自己把皇冠戴到頭上,反抗君權神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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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革命與拿破崙的雙重打擊下,昔日被晨曦教會所掌控的田產大都流入公民的手中。國家的法律規定信仰自由,人人得以宣稱自己是或不是晨曦之主的信徒。出生、身分登記、教育、結婚、生育、離婚、死亡都直接由政府處理,晨曦教會不再扮演任何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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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曆1814年拿破崙皇帝遜位,隨後上台的是第二位正統派國王,查理十世。身為路易十六世的胞弟,他對晨曦教會聖統制,以及君權神授說懷抱強烈熱情。在過去大革命時與拿破崙戰爭時期所遭受的種種苦難,以及次子被刺殺的仇恨,促使他領導一個極端保守,主張一切恢復革命前的政治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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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曆1830年法蘭索瓦爆發了再一次的革命,查理十世因為他的政治主張而被迫遜位流亡英國,取而代之登上王位的是他的堂弟,奧爾良公爵路易.菲利普.德.奧爾良,也就是現任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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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莎緊緊閉上雙眼,試圖回想起此前在教會學校所學習到的,種種有別於教會傳統學說的歷史,以及來自晨曦教會下層組織,深紅修女會導師的睿智開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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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法蘭索瓦的晨曦教會沒有了來自貴族的奧援,不復從前般權勢滔天,失去了許多民眾的信任,不復從前般人心所向,但至少我們要向全知全能的晨曦之主獻上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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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高級的神術武裝自己,免於強盜與野外猛獸的威脅。有民眾的信仰,免於餐風露宿。把一切苦難都視作晨曦之主給予我們的考驗,我們是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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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連信仰之心都失去的話,我們還剩下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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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惑人心的惡魔、死而復生的不死生物,還有食人的魔物,這些不都是彰顯晨曦之主偉大力量的好機會嗎?人們只有在面臨未知的恐懼時才會重拾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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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導師的見解,在脫離了無數纏身的凡塵俗務後,來自平凡家庭的神職人員反而更能專心致志於最初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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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次十字軍東征時就創立的深紅修女會,成立的宗旨就是選擇拿起武器直面深淵,作為晨曦教會下層組織,全員女性的她們是晨曦之主的蒙福新娘,獵殺一切邪惡,將走過紅地毯時高高捧起的白薔薇花束,點綴成滲人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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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發什麼呆啊?特雷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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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大吼著,特雷莎聽到吼聲後才終於回過神來。她揮舞著手中的金屬短杖,擺好打擊的姿勢,接著奮力揮棒,將眼前爬上房頂的喪屍頭顱給打飛。「啪!」一聲,碎裂的頭顱飛濺著黑紅色的血液,眨眼間便朝天邊以完美的拋物線遠遠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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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柄特製的短杖外頭附上了一層純銀,而銀對狼人、吸血鬼等邪惡生物都有傷害加成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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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打信號讓鐵槌騎士本人過來,數量太多了我們應付不了!這些不是普通的邪惡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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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莎嗅了兩下後也吼回去,然後忍不住用一隻手的衣袖掩住了口鼻,退到了高文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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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貧寒的她天生就擁有能感應到邪惡的直覺,可以嗅到其腥臭無比,令人作噁的非人一面。按她本人所述,那味道有時如同數百隻動物屍體堆疊在一起般血腥,有時類似汙水坑的發霉味,有時則像過期的水果或乳酪,端看遇到的邪惡是哪一種類型來決定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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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普通的邪惡生物,那這些到底是什麼玩意?快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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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便!我聞到了大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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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死而復生的屍體,現在聞起來則像大量穢物被冰凍後解凍,再冰凍再解凍,反覆數次後,溶解的穢物直衝天靈蓋的噁爛臭味。特蕾莎成為深紅修女會一員的資歷尚淺,她從來沒有聞過這麼噁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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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聖光籠罩此劍,我等將代行晨曦之主之意志,破除世間一切妄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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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忍嘔吐慾望的特蕾莎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開始咏唱古老的神聖禱告詞。這些禱告詞的內容,正是晨曦之主與祂的代行者在人世間流傳的故事,經研究後高度簡化濃縮過後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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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莎的聲音清亮且鏗鏘有力,每個音節都充滿著力量。隨著她的不斷詠唱,一道淡淡的白光開始包覆金屬短杖,且迅速變得更加璀璨,最後迸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宛如一柄白色的巨大光劍,而短杖正是光劍的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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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被晨曦教會列為正典的四部福音書的共通解釋,所謂神術的本質,即是熟讀神明與祂的代行者流傳於人世間的故事,唸誦其高度濃縮的字句內容,藉此吸引祂的目光。接著進行虔誠的祈禱儀式,獲得神明的認可後被賜予恩惠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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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並不需要什麼專業的魔法知識,一般人只要被神明認為足夠虔誠,擁有能夠感知到聖光的天賦,透過正確的詠唱儀式也能發動最為簡單的神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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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光彈」、「聖光劍刃」皆是深紅修女會成員所修習的基礎神術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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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光彈」能凝聚晨曦之主的力量變成聖光彈,飛行速度緩慢的聖光彈一旦接觸到邪惡生物,便會立即爆炸造成嚴重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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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光劍刃」則能在單手武器上附加聖光的力量,持續一小段時間。死而復生的邪惡生物被聖光殺死後,理論上便不存在復活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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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高文正仔細地觀察著樓下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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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原本在街頭抗議的年輕女子支離破碎的屍體正仰躺在血泊中,雙眼緊閉,面容蒼白。來不及躲到安全地方的她被數隻喪屍撲倒在地,咬破動脈後,很快便因失血過多,丟掉了寶貴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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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文觀察了一小段時間後,他看到這名女子的身軀突然一陣劇烈顫抖,像一道電流流通全身。她的胸膛劇烈起伏,手指開始蠕動,掌心撐在地上,接著一點點抬起了頭,動作緩慢而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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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閉的雙眼此時已然睜開,瞳孔擴大到幾乎充斥整個眼球。嘴巴張大,發出一陣低沉且痛苦的嘶吼,彷彿在呼喚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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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她屈起一隻腿,接著是另一隻,笨拙地試圖站立起來,姿勢獵奇,肌肉扭曲,骨骼發出可怕的吱吱聲,因為某種不可思議的邪惡力量,她已從亡者的國度以最糟糕的形式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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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默默不語,他看著一邊喊大便,一邊亂揮巨型光劍的某深紅修女一會後,深深地嘆了口氣,接著指揮兩旁的士兵前去拉住,避免她從二樓一躍而下變成樓下喪屍的一頓美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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蟻多能咬死象,而且人類不是大象,喪屍也非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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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才屍體重新站起來的混亂中,城市的街道重新化為一片地獄般的景象,血肉橫飛,慘叫不止。喪屍的數量越來越多,它們像潮水一樣湧向士兵,嗜血地撕咬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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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夫勒家族的私兵,以及實業家們籌錢拉起來的臨時徵召兵們,他們從來沒有遇過這等可怖的光景,恐懼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鎮壓暴民時看似堅不可摧的陣型,轉眼間便被瘋狂撲過來的咬人喪屍給突破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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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型崩毀後的士兵就如同代宰的羔羊,尖叫著四散奔逃,被喪屍追上去活活咬死,表現與先前士兵鎮壓暴民時的場面如出一轍,只是雙方的立場已完全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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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莎與高文二人帶著數名士兵,被潮水般湧現的喪屍給逼到某個外觀尚且完好的小樓房裡,來不及隨著大部隊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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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之下,他們只能將家具翻倒封住出入口,做了個臨時的防衛陣地,暫且確保安全,甚至有不少原先敵對的抗議群眾也倉皇地躲了進來尋求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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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非人之物的恐懼,在此刻戰勝了人類對同胞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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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有幾隻喪屍突入進來,都被特雷莎與高文輕鬆解決。這些屍體轉化而成的喪屍數量雖然眾多,但並沒有伯納爾那般的驚世駭俗的恢復力,肉體也如同常人般極其脆弱,還弱聖光弱銀,單純就勝在「悍不畏死」與「數量繁衍迅速」兩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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