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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天算計來算計去,凡事錙銖必較,一點點虧都吃不得,貪財,怕死,好面子,虛偽做作,狡詐如狐,所謂的貴族在墮落之後就是如此令人感到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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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失去了先祖當年犧牲奉獻的精神,也忘記了貴族在大革命中血淋淋的慘痛經驗,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滿腦子虛無飄渺的榮譽,贏得蠅頭小利便沾沾自喜,不知為何永遠樂呵呵地活在陰謀詭計中,既無趣又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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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在這些貴族們口中戰無不勝的皇帝陛下嚐到大敗的苦果,這些口口聲聲願意為皇帝陛下奉獻所有的無恥之人便會立刻調轉槍口與劍尖,將子彈射向他們曾經宣示效忠的對象,將刀劍架在皇帝陛下的脖子上只為自保,正如他們在歷史上曾經做過的那些齷齪事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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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抱著這樣的想法,自詡為真真正正的貴族的小查理,彷彿在夢境中神遊之人般,迷迷糊糊地徘迴在空曠的大教堂中,朝著空無一人的地方獨自踏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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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些虛假的墮落貴族的骯髒手段,小查理瞭然於心,年紀雖小的他足夠聰明,聰明到能夠看懂這些事情,卻又沒有聰明到能完全對這些事情視而不見,他也沒有真的聰明到能擺脫掉束縛在自己身上的貴族身分,只得無奈接受,然後暗自在心底默默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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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著走著,隻單影薄的小查理周身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表情嚴肅的他沒有向身邊任何貴族男女賠笑臉的打算,雖說如此,也沒有任何人想上前來向年幼的他打招呼,全都自顧自地打傘站在雨中聊著天,或者被「狐狸騎士」羅貝爾的激情演講給吸引走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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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不覺中,小查理晃晃悠悠地離開了人們群聚的迴廊,走到了大教堂某處的陽台,天色漸暗,外頭依然在下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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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敲打在欄杆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與不遠處傳來的海浪撲打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自然節奏。遠方的細雨則如絲般輕柔地撒在海面上,激起無數細小的漣漪。灰藍色的海水正沖刷著懸崖下方的礁石,在石縫間恣意流淌,傳來輕柔的嘩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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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滿鹹味的海風驅散了在迴廊時感受到的噁心感,小查理忍不住張開雙臂,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長長地吐了出來,好不暢快。他閉上眼睛,漫天的雨幕落在身上,冰冰涼涼的,這份孤寂感彷彿全世界將他一個人給獨自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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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對,不是世界拋棄了他,是他將整個世界都給拋在腦後,不管不顧。是啊,憑什麼只有他自己是被選擇的那個呢?他才是那個真正做出選擇的人,小查理如此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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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埃夫勒家族每隔數代便有一位被神鎚妙爾尼爾認可的天才橫空出世,卻沒有多少人知道使用神器的代價便是消耗壽命,縱然戰鬥力強悍,活不了多少年又有何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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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在此之上,埃夫勒家族為了保證有家族有人能夠繼承「鐵鎚騎士」,私底下不知試了多少法子,其中不乏喪失道德的手段,這也是絕大多數私生活本就不太檢點的法蘭索瓦貴族們經常採取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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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如那句不知到是誰說的至理名言,法蘭索瓦的貴族們不論爵位高低,只有很淫亂以及非常淫亂兩種而已。既然無法確保任一埃夫勒宗家或分家的孩子能繼承血脈之力,擁有就職「騎士」這一戰職的天賦,那麼只能仰賴私生子等非婚生子女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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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率不高,數量來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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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子,即是指不受到承認的貴族私生子,在任何婚生子女存在的情況下他們通常不會繼承任何父母的頭銜,但可以擔任騎士侍從,有時也會被嫁到其他家族去以尋求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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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這名私生子僥倖擁有血脈之力的天賦,能夠就職為「騎士」這一戰職,情況就會大為不同,如果家族裡同輩的正統婚生子女全都沒能繼承血脈之力的話,情況就更微妙了。這名運氣爆棚的私生子會被接回家族撫養,接受貴族的博雅教育並受到國家法律上的正式承認,成為繼位優先順序最靠前的繼承人,對該家族的財產與貴族爵位天生具有強宣稱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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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查理就是這麼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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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在身分上不受待見的貴族私生子,他甚至不曉得自己的母親是誰,或者方才那些在教堂迴廊群聚的貴族男女之中,有沒有自己血緣上的兄弟姊妹、叔叔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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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幾年以後他能夠繼承一個伯爵的爵位,以名振天下的「鐵鎚騎士」的身分,立下史詩般壯烈的事蹟過完短暫的一生,但這又有甚麼意義呢?那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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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夫勒家族的人們渴求的不過是那份繼承了血脈之力的天賦罷了,「鐵鎚騎士」就像個稀有且可替換式的高檔零件。對這些貪婪而又貪心的族人而言,「鐵鎚騎士」最好能像木偶般輕易操縱,燃燒短暫的壽命替族人們謀求土地與財富,不小心用壞了也無所謂,本來就是會壞的零件嘛,大不了再等待一個新的神器繼承人出現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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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惡的是,他們也從來不掩飾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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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小查理緊緊握住了自己的雙拳,力道之大連精心修剪過的指甲都嵌入了掌心之中,指縫間流出來的鮮血滴落到石磚地板上,與冰冷的雨水混合在一起,然而他卻像是感覺不到丁點鑽心的疼痛般,依舊緊緊閉著雙眼不發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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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查理的身後不遠處,兩名護衛默默地站在淋不到雨的廳堂內,藉著牆上的煤油燈散發的昏黃燈光,將小查理此刻的行為舉止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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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二人是屬於埃夫勒家族的騎士侍從,被派來保護小查理的同時也身負好好監視最高優先順位繼承人的職責。小查理方才在禮拜後的空閒時光裡不願意親近其他貴族的態度以及孤僻的個性,全都會被如實地呈報給家族高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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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騎士侍從的其中一位是個看起來比小查理年紀大上一些的少年,雖然臉上稚氣未脫但身材卻是異常魁梧,肌肉緊繃而結實,隨時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肌肉上的線條也清晰可見,如同雕琢過的玉石般輪廓分明,那是下過苦功,歷經無數次鍛鍊後的成果。更加惹人注目的則是他那一頭披肩的波浪狀火紅頭髮,與「狐狸騎士」羅貝爾的髮色無比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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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名喚威廉.亞當斯的少年外號「紅髮」,出身自埃夫勒家族的某個分家,日前才剛踏入下級戰士的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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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埃夫勒家族眾多的貴族子嗣中,難得出了這麼一位能感受到魔力的孩子,但遺憾的是那份天賦並非根源於湖中仙子的血脈之力,而是另一個更加古老的傳統職業,「戰士」,也因此威廉無法繼承「鐵鎚騎士」的名號,於是埃夫勒家族選擇退而求其次,有意將其栽培為下一任「鐵鎚騎士」的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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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騎士侍從中的另外一名是個年紀同樣不大的少女,身形纖細矮小的她在一眾貴族中不顯眼,烏黑的頭髮也被精心編織成了皇冠的造型,柔順地貼在頭皮上,不會在黑暗中的隱密行動裡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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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在禮拜的日子,她的腰間依然繫著一條盜賊專用的多功能腰帶與儲物小包。在身上那件寬大的黑色斗篷遮掩下,她隨身帶著各式各樣的小工具,包括細繩、煙霧彈以及各種開鎖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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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靴」賽西莉亞,年幼時便失去父母流落街頭差點餓死,被埃夫勒家族金援的教會孤兒院所收容,過了一段尚可溫飽的日子,後來在魔力檢測中意外被發現擁有魔力體質,天賦導向「盜賊」這一戰職。雖然尚未摸到下級盜賊的門檻,但也在被埃夫勒家族收養後,於修行中掌握了幾項基礎的戰職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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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靴」便是埃夫勒家主嘲笑她因發育不良而導致的矮小身高時,所給出的難堪外號。與「紅髮」威廉相同,埃夫勒家族同樣有意將「短靴」賽西莉亞栽培為下一任「鐵鎚騎士」的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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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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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威廉.亞當斯將嘴巴附在賽西莉亞的耳朵上,似乎想偷偷摸摸地說些什麼,然而他嗓門太大又是個粗人,說話時的聲音粗大低沉,甕聲甕氣了半天,搞到周圍的人都聽到他好像在說些什麼,但沒人聽得懂他到底在說些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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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你叫我去把小查理拉回來,別讓他淋雨著涼了?憑甚麼是我去不是你去?我是你的僕人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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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因此生病又怎麼樣,被家族追究責任的不可能是我們倆!讓他自己跟家主解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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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認識的時間久一些,賽西莉亞勉強聽得懂一部分,卻是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全然沒把小查理的異樣情況放在心上,事實上這也不是他們兩人第一次見識到小查理的倔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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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別煩我,要去你自己去!別一直在我耳邊講話!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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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別抓我的手!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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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被威廉給弄煩了,賽西莉亞忍無可忍地大喊道,揮揮手就想把威廉從身旁趕走,力氣更大的威廉則不依不饒地繼續說著些什麼,同時直接把賽西莉亞揮舞的手臂給抓住,惹得賽西莉亞吃痛尖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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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吵吵鬧鬧的,到底在那吵些什麼東西!在大教堂裡要保持靜謐不知道嗎?連小房間內的家主都可以聽到你們吵架的聲音!給我收斂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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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一名留著標準的法蘭克式王子頭髮型與貴族鬍鬚的中年男子,從附近的小房間內開門走了出來,怒氣沖沖地上來訓斥兩名騎士侍從,威廉於是識趣地退到一旁,低下頭不再言語,而賽西莉亞則完全沒有要服從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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