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底的前一天,滬江紗廠終於將貨交出來!於是好幾輛卡車載著滿車的紗線前往輝力紡織廠。
廖叔站在倉庫前,他清點著滬江紗廠交來的貨。「麻煩請將這袋打開,我要驗一下貨!」廖叔告訴送貨來的人。
於是那個人照做。
廖叔抽出了紗線仔細摸。「不好意思!這批我們無法收!」忽地廖叔這麼說。
那人一聽見廖叔這麼說,他愣住了!
廖叔又走到另一貨車。「再麻煩您幫我將這批貨打開!」廖叔對著剛才那個人喊著,於是那個人急忙的跑過來,他又打開了另一車裡面的紗線,廖叔依然仔細的驗貨,過了半晌,廖叔依舊搖搖頭。
結果來了五輛貨車,裡面的紗線全都不合格!
「不好意思兄弟,你今天的貨,我無法收!」廖叔說完便走回倉庫,此時滬江紗廠的人一臉錯愕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正忙碌著的夏央,她桌上的電話此刻突然響起,她順勢接了起來。聽著電話裡傳來的消息,她臉色愈發凝重!掛上電話後,她即刻拿起她的手提包往外走去。
丹麗見夏央走得急,她喊住她。「夏央!」丹麗走到她的面前來。「怎麼了?」她見夏央臉色蒼白。
「麗姊,輝力紡織廠說我們的貨品質有問題,他們不收!」夏央焦急的說。
「什麼!怎麼可能!」丹麗愕然!
「總之我先過去那裡一趟瞭解情況,這裡就先交給妳了!」語畢,夏央趕緊搭著車離開。
★★
「陸先生,我已經照您的吩咐,將滬江紗廠的貨驗退!」廖叔說。
「謝謝您,廖叔!」兆岩謝謝他。
「不用客氣!只是陸先生,有一事我不明白,這滬江的貨並沒有問題,為何您不收貨呢?」廖叔不明白兆岩為何如此做。
「廖叔,有些事我不希望讓太多人知道,總之您只要照著我的吩咐做就行了!」兆岩並不想告訴他原因,因為畢竟這裡面含有他的私心。
「兆岩哥!」此時二虎子在門口喊著兆岩。「夏央姊要找你!」夏央此刻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找他問原因了。
「請她進來!」他要二虎子帶她進來。
「那陸先生,我就先下去了!」廖叔隨著二虎子離開,離開時,他看見了一臉焦急的夏央,這讓他不得不多留點心。
夏央一進入兆岩的辦公室,她也不等兆岩說話,她劈頭就問。「為何說我工廠的貨有問題?」她語氣相當不悅!
兆岩聞聲抬頭,他看見了滿臉盛怒的夏央,因為生氣的關係,她的雙頰紅彤彤的,怎麼看都像隻白裡透紅的兔子,這讓他移不開目光。
「回答我!」她見兆岩沒有回答她。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來問妳才對!為何妳交出那種貨給我呢!」兆岩不客氣的說。
「……」夏央被兆岩這麼一問,她愣住了!
「怎麼!妳不相信我說的話嗎!」於是兆岩要站在一旁的二虎子去拿一袋滬江剛才送來的貨。
不久後,二虎子將一袋上面印有滬江紗廠標誌的貨放到桌上。
「這是妳家工廠的貨,妳應該認得出來吧!」兆岩說。
夏央看著那袋棉紗。「這的確是我們工廠出來的貨!」
於是兆岩拿了把剪刀給她。
夏央接過剪刀後,她不假思索地將外袋剪開,裡面的紗線馬上露了出來,她伸手摸了摸、看了看那紗線,此刻她相當狐疑,她轉過頭去。「陸老闆,我並不覺得我們家的紗線有什麼問題!」
「是嗎!」兆岩微勾起唇角,他走到他的桌上,將他桌上的紗線拿到夏央的面前,他遞給夏央。「這一樣是60支紗的,妳摸摸看!」他要夏央感受一下他拿給她的紗線。
夏央狐疑的接過,並仔細審視著。
二虎子則是一臉茫然的看著兆岩,他現在完全搞不清楚兆岩想做什麼。
仔細感受過兆岩拿給她的紗線後,夏央整個臉跨了下來,因為那紗線的絲滑度還有柔韌性明顯都比他們家的產品更勝一籌。
「怎麼,有發現哪裡不一樣嗎?」兆岩故意問她。其實他拿給夏央的紗線,就是他當時從河南回來時向蘇雲要的,現在他特意拿來以藉此作為他拒收貨的理由。
「我知道了!可是這並不能作為你不收貨的理由,因為我交給你的貨,和當時跟你承諾的貨是一樣的品質,所以你不能退貨!」夏央覺得她交出去的貨和當時應承兆岩時的貨是一樣的,所以兆岩要退貨的理由她無法接受。
「夏老闆,我想妳可能沒有看清楚合約的內容!」兆岩又走回桌上,將當時他們簽訂的合約,他翻到最後一頁載明著買方可無理由退貨的條件,那裡其中一條就寫著:
倘若買方在收貨之前,發現有優於賣方所提供的商品或價格時,買方可無條件退貨並取消合約。
夏央看著這條合約內容,她臉色發白。
「夏老闆,難道妳當初並沒有看清楚合約內容嗎?」兆岩問。
的確!夏央當初並沒有看到這條內容,因為合約書通常是制式化的,除非有特殊要求增減,否則,她是不會刻意去注意的。她跌坐在椅子上,她能怪誰呢!此刻她只能怪自己太相信兆岩了,她從未懷疑過兆岩對她做的事。這一刻她完全想通了,她終於知道兆岩為何在對她冷淡之際又向她訂這麼多貨了,原來這個人在報復她,他對她當初的不告而別還懷恨在心,所以他處心積慮的安排簽這一份合約,就是為了要報復她。
兆岩看著夏央此刻挫敗喪氣的模樣,沒錯,他的目的就是想讓夏央也嚐嚐那種世界崩塌的滋味,當初他有多痛苦,他對她的報復就有多重,尤其他只要一想到,或許她還有投入別人的懷抱裡,他就忌妒得無法自拔。但是此時他看著夏央痛苦的模樣,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高興,相反的他的心全揪在一塊兒,雖然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夏老闆,麻煩妳回去時,順便將妳那些貨運回去,至於違約金的部分,妳放心,我們也算有點交情,我會分毫不取的!」他走回自己的座位上並試著不去看夏央,他不想後悔!
夏央此刻站了起來!「不用了!這合約按道理是我們滬江無法準時交貨,所以違約金我會按照合約內容賠給你們輝力紡織的。」夏央完全不看他一眼的往門口走去,但驟然間她的腳步又停了下來。「陸老闆,我希望我們的合作就到此為止,以後我們也不要再見面了!」語畢她黯然的離開。
聽著夏央的話,兆岩此刻的心猶如被萬蟻啃蝕,那螫人的感覺讓他頓時痛到麻痺,難道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嗎!看見夏央痛苦,他自己也會好受嗎!不,一點都不好受,他已經不明白,這是在折磨夏央,還是在折磨他自己!
二虎子見兆岩又開始陷入了低潮,他無奈的轉身離開,他想好好大罵他一場,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插手兆岩和夏央的事,因為這種事,還是要他們自己去解決,解鈴還須繫鈴人,這是外人幫不來的。但是他知道,如果兆岩無法想開的話,那麼他就會永遠的將自己囚禁在無可救藥裡。
★★
夏央看著那個她寶貝不已的鐵盒,她將裡面的信一張一張的打開來,並散落在地上,她眼前模糊的看著信裡面的字,在以前那些字對她來說,她會覺得那是她心安的來源,那是撫慰她心靈的糧食,是她在絕望的時候最好的藥方,可如今那些字,一筆一畫都深深的刺進她的心,她怨自己為何會如此傻,她還以為這個人對她的情份還在,但原來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天真,這個人不但不愛她,甚至還處心積慮地想毀了她。在剛才她回到工廠時,丹麗告訴她,她發現有些員工私底下竟在談論,她和輝力紡織的老闆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說和輝力的訂單,是她靠著不正經的關係而來的,而如今被退貨,完全是因為人家玩膩她了!她現在欲哭無淚,她完全沒有想到,她居然讓他給設計了!她哀慟的拿起了那些信,並點起打火機,她想燒掉那些信,她想一併燒掉她對他所有的感情,她不想再讓自己為了這個人難過、為了這個人掉淚、為了這個人心痛,她要救贖她自己。
她看著鐵盒裡的信焚燒起來,雖燒的是信,卻也燒的是她對他的愛,眼見這些信被燃成灰燼,她的心在這一刻也化為飛灰,她多希望自己從未認識他,因為這樣她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她一張一張的將信丟進鐵盒裡,丹麗在外頭聞到濃濃的煙味,她下意識的跑進夏央的房間,她看見夏央居然在焚燒東西,她趕緊在房裡尋找水,並直接往鐵盒倒下去。「妳瘋了!」丹麗喝斥她。
夏央沒有抬頭見丹麗,她現在已經是哀莫大於心死,她的心已是遍體鱗傷以至於麻痺!她再拿起一張信,準備點起火來,丹麗見狀,她趕緊將她手上的打火機搶下!「夏央!」丹麗見她兩眼無神的。「夏央,妳別這樣好嗎!如果妳繼續這樣下去,那不就是順了他的意嗎!」丹麗搖晃著她的肩膀。
聽丹麗這麼說,夏央看向她。
「他就是要妳也嚐嚐他當時的痛苦,他在報復妳,妳知道嗎!如果妳讓自己陷下去,那妳就中了他的計,所以妳絕對不能讓他得逞!」丹麗要她清醒。
「他當時的痛苦!難道我當時就不痛苦嗎!」驀地夏央終於痛哭出來,她將她這些年來所受的委屈,全一股腦兒的宣洩出來。「這些年來我不斷的期待著與他重逢的日子,我不許自己忘了他,可是……可是我得到的卻是什麼!是他處心積慮想毀了我……」夏央按住自己的心。
丹麗看著夏央那抖動的身子,她只好抱著她,此刻她知道,她必須讓夏央哭個夠,因為唯有哭泣才能緩解她內心的苦楚。
「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夏央邊哭邊大聲喊著。
丹麗聽著她的吶喊,她的心全揪在一塊兒。怎麼自己苦命,連帶著自己的好姊妹也這樣苦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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