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都往我這邊靠!」另一側,眼看飛散的黑霧已經將周遭完全遮蔽,奧斯卡望著手上那顆藍光更加凝實的圓球,一聲令下,利用聲音將眾人集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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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三十秒,大家千萬要撐住!」奧斯卡持續喊話,而眾人當然也知道他話中的「三十秒」是什麼意思,紛紛打起了精神,準備奮力最後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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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娜,不管他從哪邊過來,只要妳的『連鎖護盾術』足夠即時,那麼我就能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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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卡,快離開那裡!」奧斯卡的話才說到一半,卻沒想過打斷了他的居然是與眾人有點距離的雪歆寒。這讓他不免疑惑,就算那傢伙的速度再快,但應該也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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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很快就知道他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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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陣魔力波動突然「不合時宜」地在奧斯卡的身後出現。他連忙回頭,卻發現西格爾已經來到自己身後,對此完全沒有預料的他當然是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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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夜化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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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卡的指揮的確讓眾人對於接下來的行動有了明確的目標。但與之同時,也讓自己變成一個再明顯不過的活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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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在這種情況下還敢如此「招搖」,那西格爾也省得力氣去搜索眾人的方位,直接順著聲音的來源穿行過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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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你的『歆寒妹妹』了,我倒要看還有誰能救得了你,廢物。」重新現形的西格爾陰冷地獰笑,看著對方那驚愕的眼神,他心滿意足地將手中的短刀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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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奧斯卡感覺自己似乎又像剛才那樣被人推倒了,而且隱約還有什麼濕潤且溫暖的物質落在自己身上。心裡有股不祥預感的他連忙轉頭一看。於是在優娜的驚叫中,見識到了他這輩子都將永生難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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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提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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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離得他最近的人除了優娜之外,便是自己的隨從提姆。而對方此時正難受地倒臥在血泊中,整身從胸部被俐落地分成兩半,體內的臟器恣意灑落,他身上那份奇怪的觸感便是由此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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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由於提姆的生命還未完全消逝,其上半身還有餘力抽動,似是在毫無意義地掙扎。這反而比單純見到屍體還要更令他們感到不適,更別說這人還是他們彼此間都相當熟悉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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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奧斯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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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痛苦的提姆視線已經模糊不清,但他在看到奧斯卡正一臉愣住地看著自己時,他還是利用最後的力氣擠出一個極為勉強的笑容,嘴巴一張一合似乎還想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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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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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格爾毫不留情地將提姆的頭顱給踩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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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這一踩讓奧斯卡猛然想起那個凶星可還在自己旁邊呢!即便全身喀噠喀噠地不停顫抖,但自知不能停留的他還是立馬起身向後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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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速加速加速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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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相伴多年的隨從如此輕易地死去,素來都能保持冷靜的奧斯卡也難免陷入慌亂。在魔法的加持下,腳上的步伐跑得比任何時候都快,早已把之前那句「都往我這邊靠」拋在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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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著說,在見識到那招能在黑暗中神出鬼沒的法術後,他在下意識裡已經不認為有什麼能真的阻擋的了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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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深沉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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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棺材不掉淚,這句話用來形容現在的奧斯卡再適合不過。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態度就像是個在小說中逆天而行的主角一般,哪怕面臨什麼樣的難關,最後總是能以自己或同伴的努力渡過。但直到重要的人死去,他才徹底從宛如第三人稱的觀覽心態中驚醒,體悟到自己終究是「現實世界」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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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腳,踩碎的可不只是頭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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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盡是一片黑暗,但看在奧斯卡的眼中卻並非如此。在發狂般奔跑的途中,他看見一幅幅鮮活的畫面從身旁浮現,然後自然而然地開始演繹起來——無一例外,皆是他過往的人生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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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被發現天賦,到進入魔法學校就讀,然後獲得推薦進入橙雲學院,在這個過程中他接受過無數的讚賞和美譽,甚至在那間人文薈萃的學院裡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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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但這些本來能讓他感到無比驕傲的畫面卻在現在顯得何其諷刺。奧斯卡不只連看都不想看一眼,甚至還加快速度,像是急於要把它們全部拋棄一樣地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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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現在的他來說,似乎除了活命之外,其他什麼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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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卡。」他跑著跑著,突然聽到有個輕柔的女聲在呼喚他的名字。但他罔若未聞,腳步未停,嘴裡仍喃喃叨念著:「我不會死、我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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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卡!!」這一聲總算是把這個失了魂的少年喚醒,奧斯卡一回神,就發現雪歆寒已趕至他的面前,此時正大力地喘著口氣,臉上滿是慶幸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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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你沒事!」雪歆寒欣喜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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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西格爾甩開之後,儘管被四周籠罩的黑煙干擾,雪歆寒還是靠著高超的感應能力迅速鎖定了下一個目標。而從對方時不時爆發的聲音與魔力來看,她很確定這個離得她最近的人就是奧斯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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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雪歆寒又進一步察覺奧斯卡似乎正在全力奔馳,便不免得出他此時正處於極大的危險當中。心中的擔憂使得腳下的步伐又快了幾分,只求在為時已晚之前趕至對方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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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看到對方的樣子就知道她並沒有來得太晚,但眼下的情況似乎與自己所想的有些出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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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呢?」發現在場的只有奧斯卡一人,雪歆寒不禁急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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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剛剛也聽到那句「都往我這邊靠」了,理所當然會認為其他人此時也應該在奧斯卡的附近才對,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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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這個簡單的問題就像一把大錘重重地敲在了奧斯卡的內心。他忍不住低下頭,根本不敢直視女孩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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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到了這時,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奇蹟似地從那名西格爾的追殺中逃脫了。至於是怎麼做到的?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也全無頭緒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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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卡的沉默讓氣氛變得有些詭異,結合潑灑在對方身上的大量血跡,女孩心中難免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而正當她想嘗試搜索其他人行蹤的時候,一聲突如其來的驚叫打斷了她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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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優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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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個聲音,雪歆寒不假思索便要往那個方向衝去,然而就在轉身的那一瞬間,她卻突然感覺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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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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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奧斯……」知道現在一分一秒也不能耽擱,雪歆寒回望的眼眸裡難免帶了點不解。但話還沒說完,她就發現那個一向自信的奧斯卡臉上露出了她從來沒見過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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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正在極端的痛苦中掙扎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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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死的,別去。」彷彿說出來需要莫大的勇氣一般,奧斯卡這幾個字是說得特別小聲,但他知道這女孩都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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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歆寒怔怔地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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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雪歆寒顯露出預期中的反應,奧斯卡的心裡就又更難受一分。但是他知道,哪怕自己有多難受,或者說,哪怕對方再不願意,他也要試著阻止這個女孩步入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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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也知道……這對優娜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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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卡手腕一緊,更加牢牢地抓住了對方,用幾近哀求的口氣說道:「提姆已經死了,歆寒……拜託,我不想再看到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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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他趁著雪歆寒依然愣住的時候,趕緊把另一隻手裡的物品向著對方展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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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手中的正是那顆通體發著藍光的白色圓球。但與剛才不同的是,那顆球上頭的魔力氣息已經明顯強盛許多,然後其表面也有一道道精細複雜的符文法陣浮現,並且無一例外地皆在閃爍著藍光,彷彿正在提醒使用者——這件道具已經準備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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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奧斯卡的想法自然也不必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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