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過後,也許是身體還未恢復完全,亞倫仍舊睡到了中午才醒。兩女很貼心地等著亞倫醒來才走上街道覓食,而他推薦了個以前印象不錯的餐館予以回報,三人很快便坐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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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因為千年記憶而改頭換面的亞倫已經對食物的品質不再關心,也因此這個貴族子弟才能適應這幾個月以來的粗茶淡飯。不過歷時這麼久,再度吃到這正規的一餐還是讓他頗為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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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開心的不只他,甚至可以說是開心過頭了。他清楚捕捉到那白髮女孩在上菜後兩眼放光之貌,隨後便開起如漩渦一般的吞噬模式,那副如入無人之境的吃相搞得亞倫也不好意思打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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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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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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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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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四盤的時候,眼看雪歆寒的速度依然沒有減慢的跡象,亞倫終於忍不住了。他把目光瞥向了同樣早早用餐完畢、在旁等候的玲,有些無奈地問:「我說,妳家小姐該不會是暴食史萊姆轉世吧?她這身材可以吃得比我們加起來還多,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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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食史萊姆據說是神話時期的怪物,終其一生都在不停地吞食,直至死亡之前絕不停止。牠常出現於兒童讀物當中,在現代有時會被用來指代那些克制不了慾望而自取滅亡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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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什麼『妳家小姐』,現在你也是她的隨從了,別把自己說得像個外人似的。而且你這話也太沒禮貌了!再怎麼說,小姐都處於需要發育的年紀,稍微吃得多點又怎麼了?你這『新來的』真是少見多怪!」玲用一副「你這小子沒看過世面」的眼神鄙視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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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吃得多點……?亞倫望向還在持續把食物往嘴裡塞的雪歆寒,心裡可不覺得這點程度只不過是「稍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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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依我看,是你吃得太少了吧?喏,姐姐看你也需要發育,特地賞你一根雞腿,希望你也能藉此長得更『高』一些,亞倫『弟弟』。」看著亞倫的表情依舊驚疑,玲心裡不自主地產生了些許優越。她嘿嘿一笑,將體內潛藏已久的幽默基因激發,然後真的從雪歆寒的盤子上撈走了一根雞腿遞給亞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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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小姐,妳昨天嘴巴似乎還沒這麼利呢。」亞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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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那可不是我的錯,你要問問看『某人』,是他害我變成這個樣子的。」玲總覺得面對這個傢伙,自己無論說什麼都不必感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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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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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玲的針對,亞倫並不想聞雞起舞。他的幽默感只對自己負責,基本是全然不在乎他人的反應,想做的時候做,不想做的時候不做,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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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亞倫真的沒羞沒臊地拿走了玲手中的雞腿,正準備開動之際,卻突然感受到一陣充滿敵意的目光掃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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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嗎,歆寒女士?為什麼妳要那樣看著我……手裡的這根雞腿?」亞倫嘆氣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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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如果你還餓,可以繼續跟店家點,用不著拿我盤子裡的東西,那是我要吃的。」雪歆寒大口一吞,把嘴裡的食物通通吞下,隨後正色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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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請問,剛剛玲姐姐拿走的時候妳怎麼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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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以為是玲姐姐想吃了嘛,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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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可是……這雞腿都已經到我手中了,妳當真連別人手裡的食物都要搶?」忽略那竊喜到無法自拔的玲,亞倫晃了晃那根雞腿,試圖以理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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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又還沒開始吃,快點還給我啦,『隨從』!」對於亞倫碰過的食物,雪歆寒倒不怎麼介意,她把盤子推向亞倫,似在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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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不明白,為何過了一夜之後,這兩女就變得像個活寶一樣。特別是玲姐姐,妳對我的提防呢?昨天那副精明幹練又不苟言笑的樣子又去哪了?原以為他們是同事的亞倫只覺得自己要照顧的低齡兒童又多了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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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姐姐,也許妳該換個稱號叫玲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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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辦法,既然自己的主人被階級意識荼毒至深,亞倫小隨從哪還敢有別的想法。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把雞腿放了回去,只是忍不住碎嘴:「……好好享用妳的雞腿吧,歆寒。但妳不會真的相信妳玲姐姐的鬼話吧?我告訴妳,妳再這樣吃下去,胖是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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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雖然我、我吃得真的有點多,但我才不會因為這點程度就變胖呢!而、而且我平時也不會吃這麼多啊,還不是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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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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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亞倫你睡到那麼晚!我們原本想約你一起吃早餐的,結果你一直沒醒,我們就一直等,等著等著就到中午了。所以我才這麼餓啊!還說我是什麼『暴食史萊姆』……那你呢?『失落的黃金先民』嗎??」雪歆寒勃然大怒,張牙舞爪的樣子活像個正在捕食的史萊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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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先民則是另個生活於神話時期的種族,傳說身為眾神僕役的他們靠著某種極強的「休眠」技術存活至今。他們一邊不動聲色地假裝自己是人類,一邊又在當代尋找召回眾神的方法,彷彿放不下過去的榮耀一般。這便是「失落的黃金先民」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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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嘛,原來妳有在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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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歆寒,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妳那樣,受了傷過個幾天就可以活蹦亂跳。而且妳可別忘了,『真正』害我昨天晚上沒辦法休息的『那個傢伙』……到底是誰呢?」亞倫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慢條斯理地質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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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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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雪歆寒那還想繼續進食的手突然一窒,亞倫無語地想著:自己因為施壓玲而在半夜被對方單獨叫出來,然後被迫當了一回夜間嚮導這件事,該不會這女孩是真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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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對、對誒……亞倫,對不起,我、我忘記了,真的……」雪歆寒乾笑了兩聲,試圖掩飾這尷尬,但她自己也是越想越覺得羞愧,怎麼一覺醒來自己就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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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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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寒小姐,妳忘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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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玲姐姐!!」臉色潮紅的雪歆寒連忙轉頭疾呼,把玲到口的疑問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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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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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把這根雞腿……還給亞倫。還有那塊肋排也……」雪歆寒用一臉肉痛的表情說。「不對,那個給他一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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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自己點吧。」亞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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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麼說,但亞倫實際上並不餓,他拿走那根雞腿只是為了讓玲閉嘴,誰知道一陣輪轉後他要吃的東西又多了一塊。抱著反正不是自己出錢的想法,亞倫勉強自己又點了一份甜點。現在他要來認真觀察這女孩的極限到底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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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被你這樣盯著,我會吃不下去的啦……」雪歆寒眨了眨眼,忐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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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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