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半夜。
「這也太奇怪了吧……」在這個所有人都已就寢的時刻,有個精靈在學院的管理部默默思索著。她慵懶地躺在沙發上,放任頭上鵝黃色的長髮隨意散落,甚至有些還掉在了地上,但她不介意。或者說,在她思考完這個問題之前,她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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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的目光盯著半空中漂浮的十多張紙,那些紙隨著她的意念時而靠近,時而後退。雖然她早已把其上的每一頁都記熟了,但她還是習慣這麼做,像是特意向某個未知的存在證明她的專注,然後對方就會在自己的腦內投下一顆名為「靈光」的解藥,幫助她更快得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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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家的小妹,妳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隨從受了傷,要求更換,這很合理沒錯,但妳找的這人是什麼臭魚爛蝦啊?而且連家族同意書也沒有……沒有同意書,就算我同意了又如何呢?該不會……這小子是妳私下從不知道哪裡找來的男朋友吧?不會吧,不會真的這麼離譜吧……」精靈的自言自語雖似夢囈,但她的眼睛可謂炯炯有神,看著還挺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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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在空中的紙張是一位名為「亞倫•佛洛」的少年的綜合資料,其中籠括了他的出身背景和身體各項數據的檢測報告。雖然,這份文件會來到這裡就代表它們沒什麼問題——至少在她同仁的眼中沒有問題,但她還是會逼迫自己再審視一遍,畢竟這是她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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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這個亞倫從表面上看是沒什麼問題,但稍微用點腦就知道當中肯定出現了什麼大問題。一來是這位來自厄斯特王國的落魄子弟何以和這位雪家的小公主相熟?要知道,這人不過十三來歲,身無特長還不學無術,而就算把那已覆滅的家族算進去,也不過就是個世俗的商賈世家罷了,和雪家完全無法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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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這些都是亞倫自述的經歷,這小子肯定還隱瞞了些什麼。但就算兩人真在偶然間碰見,又彼此交好,那就有可能因此進展到「能來到學院擔任對方的貼身隨從」的地步嗎?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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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來是對方的實力,她先前那「臭魚爛蝦」的比喻倒不是她眼界過高,只拿學院的學生和亞倫比較,而是人家的素質還真就只能落得一個這樣的評價。一般來說,這種毫無天份又不努力的人傢伙她是連看都不看一眼的,而若說長相,即便有些俊美但也美不過他們精靈,算不得什麼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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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裡,精靈不由想起之前同樣申請更換貼身隨從的兩人——記得是叫奧斯卡和優娜吧?他們的理由比雪歆寒正當許多,是因為隨從死亡而不得不更換。但他們可沒像那女孩一樣馬馬虎虎找個廢物交差了事,而是找了個實力比之前更加強大的對象,甚至都快逼近學院「容許」的極限了!這不禁讓她感慨這兩個家族的精打細算,畢竟學院可從來沒公開過這條界限的所在之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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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我所知,雪家人除非來到學院,否則在成年之前都只能在家族內部待著,鮮少有接觸外界的機會。代表這個亞倫……應該是在來到學院之後認識的,是因為『任務』嗎?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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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應該問問「見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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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念頭冒出的瞬間,精靈立刻感到了一絲厭煩。這見證者雖然有在學生外出時監視他們的義務,但每次負責的對象都是隨機的,根本沒有規律可言。而橙雲學院的見證者共有五十餘位,鬼知道要問到哪一位才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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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有調閱見證者的任務紀錄這個選項,但這又更加麻煩了,需要「導師」以上的權限才能做到。但自己真的需要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去麻煩一個導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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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不需要,雖然家族同意書並非必要,但為了避免麻煩,就這麼拒絕的話理由也算充分……但他媽的那傢伙怎麼還不出現啊?老娘都已經無聊到把這小子的疑點分析一遍又一遍了,再不來我真的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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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門口一陣腳步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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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終於來了。精靈翻了翻白眼,但她可沒想以這形態迎接客人,她先是端莊地坐起,然後整理了下頭髮,戴起那裝飾用的眼鏡,順帶把空中漂浮的紙張吸回手上。很快,一名人們刻板印象中高雅知性的精靈就這麼出現了,與剛才不檢點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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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芙爾蒂,妳還在嗎?不在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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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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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鄙夷地望向開門的來者,那是一名下巴蓄著落腮鬍的壯年男子,嘴上還叼著煙,眼神半開半閉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向後梳起的白髮還是稍顯凌亂。儘管這人的身形高大,但在其慵懶的氣質下卻顯得毫無壓迫力,搭配臉上那自知理虧的訕笑,甚至能帶給人一絲微妙的親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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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還在?那太好了!我很好奇呢,妳突然找我是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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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眼看男子就要直接步入其中,芙爾蒂心裡又是一陣嘆息。「把煙熄了再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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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男子大罵了一聲,停在原地。「不知道的還以為妳不抽菸呢,前幾天不是才從我這裡拿了幾條走,在那裝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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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管理部。」芙爾蒂只感覺自己的頭更疼了,她淡淡地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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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樣,現在是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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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七。」男子的後方響起一道清冷的女聲。不僅讓男子渾身一顫,也讓芙爾蒂頗感意外,因為她竟然沒察覺到這男子還帶了別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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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為雪七的男子撇了下嘴,把煙熄掉後默不作聲地走了進來,而身後的同伴緊隨其後。但很快,芙爾蒂又再一次愣住了,因為她發現對方帶來的同伴不只一個,而是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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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見證者,一位導師。我不過請你過來拿個東西,你擺這麼大陣仗做什麼?來我這裡辦家族聚會?」芙爾蒂無奈地看著站在雪七後方的三人,只見他們的髮色皆如前者那般純白,讓人一眼就知道其來歷。而直到現在,芙爾蒂才真正地感受到那三人的氣息,顯然剛才是特意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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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好吧,也算對。我們剛剛的確聚了一會,但可能是聊得太投入所以忘……不對,才沒有!反正我想起來後還是直接趕過來了,而他們只是剛好路過而已,真的。」雪七心虛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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