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歆寒大小姐,原以為今天事情總該這麼結束的亞倫在回到房間的那一刻,稍一檢查就發現了一絲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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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來過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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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什麼推測,而是一個篤定的結論。雖然房間的擺設依舊與剛才無異,但房間的各處都瀰漫著一股極其淡薄的魔力氣息,淡薄到就連雪歆寒在場都察覺不到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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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亞倫雖然實力低微,身懷強大精神力的他對魔力的敏感度已經遠超一般的魔法師。即便這氣息再淡薄,只要他願意集中精神來搜索,就幾乎沒有什麼能逃過他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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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戰鬥之外,平時亞倫當然也不會隨隨便便就這麼做,畢竟這可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但對於自己就寢的地點,時刻保持這種警惕卻是他的基本素養。哪怕亞倫並不怎麼在乎自己的命,卻也希望自己可以盡量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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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個人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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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的心裡馬上有了一個合理的推測。但很快,他又發現那堆氣息似乎是從房間的某個角落傳出來的。他順著那個地方望去,那是這房間裡所附帶的衣櫥,樣式古樸且奢華,而他自己則理所當然地從未開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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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東西」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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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著裡頭相對濃郁的魔力氣息,亞倫做出了如此推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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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按照正常的劇情發展,自己應該是要不假思索地開啟這道門,然後就會被迫經歷什麼詭異的事件,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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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笑了笑,有些不想讓這位神秘來客就這麼稱心如意,心裡頓時起了要與隔壁那對主僕分享這異狀的念頭。但正當他準備動身之際,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身軀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被一片片厚厚的冰層給覆蓋,將他僵在了原地,完全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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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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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彷彿要強迫他獨自經歷這一切似的,伴隨這陣「熟悉」的陰冷笑聲,那衣櫥竟然「滋」地一聲自行打開了。這下亞倫也不用去猜這裡頭藏著的究竟所謂何物,因為「那玩意」已經直接了當地暴露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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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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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顆頭顱。其上的五官早已被蠻橫地剝去,切口處的痕跡粗糙得不像是利器所為,反而像是被什麼器具給硬生生撕裂一般。定睛一看,還有源源不絕的血液從那些孔洞中流出,看上去格外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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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詭異的是,即便缺少了喉嚨,這顆頭卻依然對著亞倫擠出了一張極度扭曲的笑,將一道道可怖的笑聲從中傳了出去,彷彿這人仍然「活著」一般,讓人想刻意忽略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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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沒有喉嚨就不會被自己嘴裡湧出的血給嗆到了嗎?果然是個聰明的辦法。」但在這個看似致命的時刻,亞倫的心中卻起了這個不合時宜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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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來,面前的場景的確滲人不假,但要嚇倒他這種程度還遠遠不夠就是了。而在他老神在在給出評語的同時,他也總算認出這位仁兄到底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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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說,亞倫從未有過如此近距離觀察這人的機會。但無論這顆頭的面容被搞得多麼面目全非,他還是得以從對方那瘦削的臉型、若隱若現的燒傷痕跡,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那低沉沙啞、還算有那麼點辨識度的聲音辨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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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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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錯的,此人正是那位曾帶給學院學生們巨大麻煩的存在,也是亞倫真正意義上在現代交手的第一個強敵。雖然知道以對方那身嚴重的傷勢,結局多半是凶多吉少。但亞倫確實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遇見他……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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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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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詢問的對象當然不是面前的這顆頭顱,而是在背後製造出這一切的藏鏡人。在他看來,這位神秘來客先襲殺西格爾再來找他的行動軌跡基本與自己對這人的身份猜測相互貼合。畢竟這西格爾雖然是殺害自己全家的仇人,但他們倆真正有過交集的時刻,其實也就只有「那一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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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看來,又是與「她」有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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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亞倫這麼悠哉地問出這句話的理由也很簡單。以這人那能在他毫無覺察之下就封印住自己的手段來看,其實力肯定是超出那位西格爾太多了。在這個情況下,恐怕做再多抵抗也是徒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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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說,只要這人沒在第一時間殺死他,那就代表對方的目的不在於此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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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西格爾」就像是喪失了聽覺一般,對亞倫的詢問置若罔聞。「他」只是自顧自地不斷笑著,笑著,還是笑著。並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笑聲也愈加癲狂,音量也逐漸加劇到了令他感到難受的程度,幾乎要捅穿他的耳膜。同時,對方口中的血液也開始加速湧出,毫無節制地滴落在了房間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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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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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還沒完,地上這流淌著的黑河彷彿帶有強烈的目的性,開始朝著亞倫的方向逼近,一碰到他的鞋子就迅速透了進去,沿著他那被冰層覆蓋而無法活動的身軀向上蔓延,先是膝蓋、腹部,很快就抵達了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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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纏繞在身上的這股溫暖又噁心的黏膩感,亞倫也別無他法,只能為了不被淹沒而本能地抬起頭。但那血卻不願就這麼停下,到了這個地步依然持續往上,眼看就要淹沒他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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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倫啊,亞倫……」直到亞倫被迫嚥進了幾口血,「西格爾」終於開口了,那噴湧的血河也在此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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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我以這種不太禮貌的方式與你見面,但我想對你這種人,唯有如此才能讓你真切地體會到,要奪走你的命其實是一件多簡單的事情。這樣,你也才會願意把我接下來要說的話牢牢記在心裡,不是嗎?」與剛才的瘋狂不同,此時「西格爾」的聲音反而帶著一股秩序與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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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人終於願意和自己對話,亞倫很想說些什麼,但看著面前這一開口就會灌入自己口內的血層,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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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就直接進入正題吧。聽好了,我不在乎你是什麼人,也不在乎你的目的是什麼。但既然你選擇來到她的身邊,那麼有件事我就必須與你先說清楚。你可以把這當成是一個忠告,一個警告,甚至是一個威脅,隨便你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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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就和那隨從所說的一樣,如果是她的要求,雪家通常沒有不答應的道理。而這也意味著,在這八年間,你的確有權在學院裡探求那些你夢寐以求的一切。不論是魔法、符文、知識,還是其他家族的傳承——哪怕規定上不允許,但我相信你有這個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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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唯一不能做的事,就是對她出手。說白了,你最好不要試圖從她身上獲得什麼。只要做得到這點,八年後,你可以安全地帶著你所獲得的一切遠走高飛,作為你替我救了她一命的謝禮。做不到的話,我也不想多說,反正後果……也只會比『這顆頭』更糟,不會更好了。」說著說著,「西格爾」微微一笑,語氣裡似乎還帶了點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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