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路程不算遠,但三人實際到達城主府的時間已經是傍晚了。除了亞倫花了點時間,到冒險者公會辦了些手續把威爾金「留」給他的「遺產」全部帶走。更大的原因還是雪歆寒並沒有依照原先計畫的那樣,逛完亞倫父親的愛店後就離開。抱著「過了藍月城就沒這店的想法」,她又走進了一間看上去十分高級的下午茶店,並在那裡放縱了一番後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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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程中亞倫也曾對玲的視若無睹表示質疑,畢竟先前那六份餐,說多是真的很多,但好歹營養均衡,硬要用「小孩子需要發育」來解釋也未嘗不可。但下午茶店裡的那些甜點呢?除了頂天的糖分與脂肪外,這堆玩意的營養價值幾乎為零,這可不能用剛剛那個理由搪塞過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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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玲聽完後,只是反問了一句:「請問是你出的錢嗎,『二號隨從』?」就堵上了他的嘴,隨後便斜著眼開始欣賞某隻史萊姆吞食的英姿,並小心不要被對方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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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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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亞倫總算是確認了,那份嚴厲的姿態只是偽裝給外人看的假象,這位保母其實極為寵溺這個胃大的小天才。他甚至感覺,若不是雪歆寒對待任何事物始終保持著自己的一套標準,只怕這女孩早已變得跟先前的他一樣嬌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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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其實是個『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直白點講,若不是雪歆寒在與她相處時都表現得如此可人,或許玲也根本不會如此溺愛她,而這點亞倫並沒有意識到。
話說回來,對於兩人的拖延,亞倫倒也不怎麼在乎。畢竟他本來就是個挺悠閒的人,不管是觀察身旁的兩位,還是街上的人群、路旁的建築,抑或各式各樣精緻的甜點,哪怕他已經看了千百年,但這些事物也在隨著時代而變遷,所以他並不會因此感到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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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比如面前的這棟城主府,在他的印象中,七十年前曾因為火災而經歷一次重建,三十年前和十年前又各自擴建了一次。這些變化他都曾透過他人的雙眼見識過,但現在用的是「自己」的雙眼,那感覺又是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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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原先的「亞倫」作為佛洛家族的大公子,當然也跟著父親來過這裡幾次,甚至還見過幾次城主本人。對於這位愛理不理的禿頭佬,他實在沒什麼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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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風水輪流轉,城主那所謂的「愛理不理」似乎也是對人不對事。或許是知道來者的身份不俗,這城主竟然是在接獲通報之後親自出門迎接,那滿臉陪笑的親切模樣,讓亞倫一度懷疑這城主是不是換人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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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城主試圖巴結的對象自然是雪歆寒,畢竟這來自七大學院的貴客平時可不多見。除了態度,更是將一份份禮物往她身上送,其中大多是布娃娃、洋裝、手鏈等小女生會喜歡的玩意,顯然早就對她的來訪做足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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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這些還不是什麼凡品,至少亞倫認得出來的都是一些藍月城當地知名,甚至足以外銷國際的品牌,他們家以前就買過不少。其他的就算他認不出來,但看那質地與用料,其層級肯定也是相去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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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還真是不了解小姐,送這些不如送點吃的,小姐大抵還會開心一些。」走在正在攀談的雪歆寒和城主身後,玲對著亞倫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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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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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面對意有所圖的城主,雪歆寒的應對堪稱合宜,言詞雖不似傳統大家閨秀那般柔婉,但也是極為禮貌。對於那些價值不菲的禮物,她倒是一件不留地全部收下了。對方每介紹完一件,雪歆寒便遞給亞倫,讓他收進儲物戒與先前買的那堆「吃的」放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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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在成為對方的隨從之後,他那寶貴的儲物戒便理所當然地成為他們幾人的行李存放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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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知這位先生是……」遞到後來,也讓城主注意到了亞倫,並有些好奇地問。顯然是記得雪歆寒先前來到藍月城時身邊並沒有這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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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與城主僅有過幾面之緣,但為了避免被對方認出來後的節外生枝,亞倫倒是又重新戴上了那張易容面具。並且和當初與奧斯卡會面時相同,在面具底下再度使用易容術進行二次易容,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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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這幾天在你們這裡招募到的新隨從喔。」雪歆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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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敝姓格林。」察覺到城主的目光,亞倫微微頷首,簡單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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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能高攀到那間傳說中的學院的學生,也不知道這小子是走了什麼運氣……」城主喃喃地道,然後在一番恣意打量後,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他突然對著雪歆寒說:「雪小姐,非常遺憾,先前的我並不曉得您有任何招募新隨從的需求,但既然現在知道了,我這裡倒有個絕佳的人選,請容我介紹——我兒子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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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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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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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好意,城主爺爺,但在格林加入之後,我的隨從數量已經足夠了,就不用再麻煩了吧。」雪歆寒的臉上仍然帶著禮貌的微笑,但城主接下來的話直接讓她的表情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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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雪歆寒拒絕地太快讓城主感覺臉上無光,也可能是對方的和善態度讓他一時忘了分寸,這城主竟然試圖反駁:「不,請恕我直言,雪小姐,依我投身多年軍旅生涯的眼光來看,這種半殘的,還有那種徒有外表的,恐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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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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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小姐!?」其實當「半殘」那兩個字一說出口,雪歆寒就已經停下腳步了,但城主一直等到對方出聲才發覺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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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說了吧,請你道歉。」雪歆寒嚴肅地重申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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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等!我承認我是不禮貌了些,但他們也只不過是……」城主還想繼續辯駁,但馬上就被雪歆寒再度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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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爺爺,雖然他們是我的隨從,但這不代表他們就低人一等。你當著他們的面把這些話說出來,未免也太不尊重人了,這是不對的。」雪歆寒沒有使用魔力,但憑其態度的堅決就讓人感覺壓迫力十足。「請你、道歉!」這是她第二度重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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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顯然是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話竟會引發對方如此強烈的反應,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那表情要說多尷尬就有多尷尬。而那些圍繞在隊伍周圍的護衛和負責拿禮物的僕役也同樣如此,他們各個面面相覷,心裡雖有想喝斥對方的念頭,但又想到這女孩是城主特別交代不可怠慢的貴客,一時之間進退兩難,只能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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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對這個場面幸災樂禍的玲,旁邊那被罵作「徒有外表」的亞倫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他只是靜靜看著那個為他出頭的女孩,心裡對對方的認識又更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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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能當上城主的,又有哪個不是能屈能伸之輩,再加上確實是自己理虧,這份尷尬並沒有持續太久那城主就微微躬身說:「……您說得沒錯,雪小姐。隨從也是人,也需要得到應有的尊重,或許是我身居高位太久了吧,居然連這麼基本的道理都忘了。那麼,順應您的要求,在這裡我有必要鄭重地跟您表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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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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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雪歆寒的糾正,城主也不再反駁,立馬轉過身來面對他們兩人。哪怕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不樂意,但城主還是畢恭畢敬地對著兩人說:「兩位雪小姐的隨……不,玲小姐、格林先生,對於剛才那些冒犯的話,本人以藍月城第十八任城主『波利昂•瑟格』的名義鄭重向你們致歉,希望你們兩位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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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這傢伙心裡怎麼想,但既然願意表現出這份態度,那也沒必要得理不饒人了——這是玲的想法,所以她選擇接受對方的道歉。而亞倫則是從一開始就不在乎,他只是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假裝自己有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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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你了,城主爺爺。」至此,雪歆寒的臉上才又重新顯露出笑容。她隨後看向自己的兩位隨從,輕聲說了一句:「好了,我們走吧。」便逕自帶人向前走去,彷彿一切未曾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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