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過國沒有?」對方轉過頭問。
「沒有,從未離開過。」特洛伊答道。
「我也沒有,據說那是一片綠色大地,沒有一丁點沙。」對方輕笑。
「連沙灘都沒有啊。」特洛伊笑道。
「我們這就是要運過去。」男子咧嘴一笑,左手拍了拍那把科瓦多短刀說。
了不起,總有一天我也會拿到這把刀。特洛伊盯著短刀時心想,那把刀是只有達到十級劍術的戰士才配資格擁有。
兩人看向正在靠近的聖殿,從這裡他們可以看見神殿的正門,來自外頭的陽光就剛好打在上方。正門上方有許多複雜的雕刻,同樣是用直線和幾何圖形組成,有人曾說上面都雕了許多戰爭英雄及偉人,也有人說上面雕了各式各樣的神,但真相只有古人知道。大門外四根粗大的沙色柱子彷彿支撐著整座山洞,它們的中間是一個高高的等腰三角形入口,角的兩側各站著兩位戰士駐守。
特洛伊現在可以感覺到雙方都在刻意壓低自己製造出來的聲音,這是神聖的地方,好多偉人都長眠在這,他們的屍骨在接下來好幾年甚至上千年都將會被後世的人所祭拜,而他們的思想則會繼續被保留延續。等到他們下船,裡頭傳來的是教士歌頌的聲音,於是他們兩人將船停好,連忙往聖殿走去。
「還不算太晚。」對方說,然後拉起面罩與特洛伊一同走進聖殿。
裡頭的氣氛嚴肅且熱血,時不時就會傳來呼喊,伴隨著仕女的吟唱,歌聲時而熱血時而淒涼,但大多數時候都溫柔祥和,這大大撫平了特洛伊一直焦躁不安的心情。聖殿內部擠滿了戰士,人們在這裡就如同螞蟻一般渺小,兩側的沙色石牆互相傾斜並階梯式的向上延伸,顏色越往上就越金光閃閃。最上方則是來自烈日的白色直線,它將聖殿的地板照出一條筆直又寬敞的金黃走道,這條走道沒有人敢走,也不應該有人去走,除了尊貴的教士以外。而聖殿的另一頭是一張幾乎占滿牆壁的人臉面具,神情嚴肅,像是在審視著所有人。
由於兩人遲到,因此他們只能坐在人海的最外圍。聖殿裡不僅沒有椅子,連坐墊都沒有,除了位於兩側的長型講台上有一整排的位子供高階教士和軍官作休息。其餘的信徒和戰士都得跪在堅硬的地板長達好幾小時,然而放眼望過去,每一位與他身穿相同制服的人都沒有任何怨言,他們會隨著教士的歌頌一下盤腿而坐,一下又會單膝下跪,並在教士說完話後高呼: 「我們是革命的利刃!」
「社會如此腐敗,人心墮落啊!」教士站在中間朝烈日舉手高喊,聲音傳遍整座聖殿。他身穿著沙色袍子,身上的毛髮都給剃除,因此在陽光底下他彷彿整個人都在發光。而他前方靜躺著一具屍骨,「世界如此殘忍,殺害如此正值之人!」教士站到一邊,讓陽光能照到屍骨,然後他看向發光的屍骨又看向周圍,「您能聽見嗎? 我們都為您的死而哭乾眼淚。您感覺的到嗎? 周圍這些人,他們現在是您的戰士! 是您的利刃啊!」
「利刃! 讓我們幫您報仇!」有許多戰士高喊,有些人甚至高舉短刀,側邊講台上的眾多黑色影子則一如往常地沒有反應。
「感受這股力量吧! 別抗拒。」教士順著大家繼續高喊,「當年的慘狀啊! 大家都還記得!」教士說到這時大家都發出怒吼,然而這聲音卻不會蓋住教士的聲音,「那些來自異地的慘忍刺客! 他們殺害了我們的勇士! 事後還輪姦他們無辜的妻女,在她們體內留下無數惡魔的種子。然而那些因權力而腐敗的高官仍然沒有看見! 他們故意不看見的! 底層人永遠無法透過實力翻身,因為規矩是正是他們定的!
「但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被壓迫的人民在此時終於覺醒,我們從未如此團結,現在的我們已是革命的利刃!」教士再次舉起雙手高喊。
「革命的利刃!」戰士們也舉起刀回應。
「戰士們,利刃們,預言說我們最終會獲得指引,這指引將協助我們建造新的秩序! 在新的世界! 痛苦之時結束! 我們被翻轉過來! 換我們身披整齊鎧甲! 揮舞著燃燒的刀劍! 這毀滅就來自烈日之地! 最終,新的國必將來臨! 傷害無辜的人終將血債血還!」教士雙手高舉朝天高喊,像是感應到了某種能量。
「血債血還!」特洛伊看到大家高舉短刀回應,包含剛剛與他同船的搭檔,他甚至想往前擠。此時整座聖殿看過去彷彿像是一整片的黑色草地,由黑色的短刀形成的草地。戰士們的怒吼幾乎就要震碎牆壁,「解放! 淨化! 解放! 淨化! 解放! 淨化!」
你是誰? 有個聲音來自特洛伊的內心。你不是我,你是誰?
接著特洛伊感覺自己突然被綑綁住,像是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制一般倒向前面的戰士,他看到對方反手想扶住他,但是還是沒用。你到底是誰? 倒地後的特洛伊轉過身,看到無數雙眼睛都在看他。有一位戰士拿出水壺,以為特洛伊中暑了,但他掙扎的很激烈,把水壺一手打掉。你是誰? 你到底是誰? 回答我! 你是誰?
「你是誰? 說話!」特洛伊躺在地上大喊,但是那卻不是他的聲音,從頭到尾都不是。
「醒來! 特洛伊!」女孩喊道。
特洛伊幾乎快要跳起來,但是被人給壓回床上。接著他看到巴德,看到賀瑞斯還有碧翠絲,在他們之後聚集了好多人,外頭已經早上。特洛伊摸向心臟,發現它跳得如此快,像是跑了很長距離都沒有休息一般難受。
「你怎麼了? 你到底怎麼了?」碧翠絲緊抓著特洛伊的肩膀,像是快哭了一般問道。
「水來了。」這個聲音是傑諾。
碧翠絲顫抖的手接過便將它帶到特洛伊嘴邊,「這是水,喝下去。」
「他怎麼了?」傑諾在後方問道。
「應該是作噩夢了。」有人說。
「不知道,他剛剛……」巴德搖搖頭。
特洛伊見大家都在看他,頓時覺得丟臉,「我做了噩夢……就這樣……我沒事,沒什麼……」利刃,革命的利刃。
「你今天就休息吧,不然上車後可能會暈倒。」賀瑞斯在一旁說。
「上車? 去哪?」特洛伊問。解放! 淨化!
碧翠絲則盯著他,「回家,去尼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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