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一路朝著西樓走去,在幾乎黑色的堡壘裡爬上爬下,中間當然也有迷路幾次,就在她開始不爽的同時,她終於搞懂為何自己會這麼容易就迷路。她看了看每個房間的門口,如果這裡真的和他們說的一樣,曾有想變成學校的想法,那起碼也該有告示牌才對,然而安娜一路看過去的每間房間,上面沒有任何告示牌,就連樓梯口也沒有顯示妳在幾樓,一切都得靠妳親自去過才知道那裡是什麼。
於是她又爬了三樓,醫護室就位於走道底部,中間則是一條長長的灰黑色走廊。兩位戒士站在醫護室門口,一位是普丹戒士,他身披共和藍的披風、頭戴外型有點像是凡人軍隊的灰色頭盔。另外一位則來自格雷斯汀,頭戴鐵灰色的尖形頭盔,保留了中古世紀的外貌,兩邊臉頰被保護住,幾乎擋住整張臉。皮甲之下則是深綠色的戰術外套。
「停,妳不能進去,回頭。」就在安娜接近大門時,普丹戒士立刻走向前,舉手示意她停止。安娜透過鋼盔下的五官認出他,正是那位當時向瓦倫特戒士報告的那位。
這行為讓安娜有些不爽,「為什麼不能?」
「因為我們有收到命令。」戒士強硬地說。
「我要交東西。」安娜回,然後舉起袋子。
「交什麼?」戒士問道,但是立刻搖頭,「算了,我不在乎,離開這裡,妳沒有權限進去。」
「用不著這口氣,賽倫。」身後那位格雷斯汀戒士見狀後說,「女孩,把袋子打開吧,我們看看。」
「你們擔心是炸彈嗎?」安娜不爽地說,然後把袋子打開。
「炸彈? 妳才沒那膽子這麼做。」賽倫立刻回嘴,然後蹲下來開始在袋子裡翻來翻去。
安娜瞪著賽倫,他的佩刀就掛在腰際上,長長的黑色佩刀,就跟手臂一樣長。安娜真想奪走它然後一刀子劃開他喉嚨,任他被自己的血給嗆死,但另一部分又想好好問他,問他鐵鋼島到底發生什麼事。他們還不讓我進去,這群混蛋! 安娜在心裡罵道。這時醫護室的門被打開一條縫,瓦倫特戒士手拿著與賽倫相同的鋼盔走出來。
「她在這裡做什麼?」他問起,但口氣溫和沒有責備,「孩子,有什麼事嗎?」
「你要的國王草汁液。」格雷斯汀戒士指了指袋子回應。
瓦倫特戒士看了一眼袋子然後又看向安娜,「謝謝,但可能需要妳送去魔藥室,那裡會有人負責調製藥水。」
「在哪裡?」安娜直接問。
「主堡地下室,如果妳找不到,那妳去交界處再問人就好。」瓦倫特戒士輕聲說,彷彿有人在熟睡一般。
「戒士,我能問你問題嗎?」安娜對著瓦倫特戒士開口。
戒士轉直了身體,正面對安娜,「請說吧。」
「鐵鋼島發生了什麼事?」安娜問。
「鐵鋼島發生的事情我們仍然在處理當中,詳細資訊恐怕我們無法相任何人公開,對此我很抱歉。」瓦倫特戒士回答,然後指了指袋子,「我想魔藥室裡的人在等了。」
安娜早就知道不會得到答案,於是她只點點頭然後在賽倫還在翻袋子裡的東西時就直接收走它,格雷斯汀戒士見狀立刻大笑,賽倫嘴裡也噴出一堆髒話,原本還想說什麼,但馬上就被瓦倫特戒士叫住,最後安娜則頭也不轉地離開三樓。
她最後在交界處透過詢問一位路過的戒士得知了通往魔藥室的路,對方表示要去地下室得先前往西樓,然後再從一處不起眼的陰暗樓梯下去,來到一條她到現在都未曾拜訪過的走廊,走在這裡的過程中她覺得這裡不只是她沒拜訪過,估計連其他人都不曾來過,因為走廊一點燈光都沒有,有些石像上甚至還有蜘蛛網,沿路上經過的鐵門看起來也是被鎖死,就連能不能開安娜都抱有懷疑。
走廊底部有一扇鐵門,打開後便是旋轉樓梯,安娜一路跟著戒士往下走,路途還會經過幾扇鐵門,如果是科本戒士帶她,他估計會每一扇門都講一遍,介紹門後有什麼,然而這位戒士從頭到尾都不發一語,除非當袋子裡的玻璃瓶碰撞聲太大時,他會停下來要求安娜打開一下,檢查是不是碎掉了。
最後安娜都走到不耐煩才看見戒士將鐵門推開。再進去前安娜瞄了一眼樓梯,發現竟然還有路可以下去。
「最下面是什麼?」安娜突然問道。
戒士看向她時皺起眉頭,好像她剛剛說的話裡藏有陷阱一般,「底下空間很大,還有十幾層,因為以前有養龍。」
「多久以前?」安娜接著問。
戒士想了一下,「一兩百年前吧,獨立戰爭的時候。」
魔藥室位於走道深處,裡面的燈光打在牆壁上,說明了這裡還有人在工作,這裡的地形已經崎嶇不平,幾乎可以說是在洞穴裡行走,時不時還會踢到一些小碎石。兩側的牆壁也歪七扭八,像是在某種巨獸的腸道裡。前往魔藥室的路途還經過一個大缺口,原本安娜以為那是窗戶,但地底需要窗戶做什麼? 接著她便發現窗外竟然是如操場一般大的天然洞穴,透過幾處的火光,她看見這洞穴還挖有好幾處龍巢,但裡面啥也沒有。
「就是那些洞穴,裡面就放龍,但現在當然沒了。」戒士經過時補充道。
魔藥室裡面是一個十字型房間,牆壁就和外頭的走廊一樣凹凸不平,但地板至少被鋪上灰色石磚,好讓在這裡工作的人還不至於被絆倒。這裡的人並不像安娜原先所想像的那樣都是島上的工作人員,光是接近出口的這一區就有好幾位聖普瑞斯的熟面孔,他們之中有幾位正在魔藥學老師魯頓.哈曼身旁,問著一些藥水的功效和製作方法,有一位男孩則躲在角落背製作流程。
我之前也這樣過。安娜看著那位男孩時心想。
「喔,喔,安娜!」當安娜來到十字中間,正在想她身上這袋子要給誰時,一個女生立刻叫住她。
當安娜轉過身看見那位楊州女孩時,心理立刻跑出一句話: 黑色的字,黑色的消息。「琴雅,妳在這幫忙?」
「對呀! 看不出來吧? 姐姐我會魔藥喔。其實不難啦,就是幫他們整理整理東西,偶爾會要妳幫忙記時間,你們學生懂的,有些魔藥調製不是幾分鐘或幾小時的事情。」琴雅擦了擦手說,「妳帶什麼啊?」
安娜舉起袋子,「國王草的汁液,上面的人說要我送下來。」
「喔,喔,就是妳呀。」琴雅揮揮手,「過來,跟我走。他們這裡的人在上課呢。」接著聲音立刻轉小,「你們那位老師剛剛發飆喔。」
難怪這裡異常安靜。安娜心想,哈曼老師一直都很嚴格,「看得出來。」
琴雅和安娜從另外一處出口離開教室,然後順著難走的石頭階梯下樓,琴雅為了確保安娜不會跌倒因此全程都牽著她的手,琴雅的手很冰,就像是在冬天一樣。有一瞬間安娜懷疑自己臉紅了,因此趕忙撇過臉,假裝再注意其他事情。
接著他們來到魔藥室底下,這裡更大,而且瀰漫著魔藥材料的味道,位於門口的味道告訴安娜他們在製作平衡劑,那是一種能讓原本互相衝突的素材放入同一瓶藥水調製的藥劑,基本上每位接觸過魔藥學的人都會知道它,它是用生於沼澤的鬼觸手分泌液提煉出來的。
然而在這之後安娜就很難分辨了,有聞起來很刺鼻的,也有聞起來很香像香水的,甚至在安娜經過一張石桌後立刻聞到某種烤肉味,她舔了舔嘴唇,但直覺告訴她發出這種味道的主人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位於魔藥室另一頭,三個調製魔藥的人員甚至穿著墨綠色的防護服,臉上則是一種皮製呼吸面具,他們三人與教室其餘地區之間還隔有一扇玻璃窗。安娜在聖普瑞斯的這六年中,還未曾調製過需要如此防護措施的魔藥。
ns 15.158.61.2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