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中】恒安禁宮之太子妃那麼乖 - 第九十一章順天朝的公主

「直到今日，當我聽到出兵的消息時，我才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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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大宛王室的人害了敏兒，聖上和殿下根本沒必要出兵。只要執著大宛這個把柄，還怕大宛王和大王子不把順天朝想要的東西雙手奉上嗎？」世嬅的語速愈來愈快，「那麼，我問自己，究竟是誰有能耐在背後策劃這一切，而且毫不手軟的便下手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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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豆大的眼淚在世嬅的眼眶中冒起，然後慢慢的滑落，滴在承一的手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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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母如今怕是更加後悔，當日沒有拚命阻止，拒讓敏兒出嫁大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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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渾身一顫，猛地伸手捂住世嬅的嘴，厲聲喝道：「別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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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抿著唇，目光凌厲的盯著她，然後側過頭去，沉聲下令：「都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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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的太監和宮娥，立刻在福全的帶領下，迅速的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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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寢殿中，就只剩下太子和太子妃，無聲對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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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的視線仍牢牢地鎖住她的眼，直到聽見西殿的大門被關上後，他才深吸了口氣，以接近耳語的聲線，低聲道：「妳可知道，剛才那番話已足夠讓妳掉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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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眨了眨眼，又一滴淚落下，滑過那蓋在她嘴上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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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像被燙到了般，閃電般把手收回，「那樣的話，莫要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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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沒有回答，只用那雙淚眼，直直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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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的眼底浮現一絲著急，加重了語氣，重複道：「答應孤，莫要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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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再說⋯⋯」世嬅顫聲開口，躡嚅道：「可是怕順天朝的公主，從此無人敢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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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他氣急的又再伸手想要捂住她的嘴，卻被世嬅舉手隔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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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偷偷藥害自家公主，斷了大宛王室的子嗣，後起兵攻打大宛，把大宛收歸順天朝所有，從此大宛駿馬就成了順天駿馬，無論是哪個小國，也不敢再與順天朝為敵。」她連珠炮發的，就嚷了出來：「聖上此計可真是妙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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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方落，世嬅瞅著承一，冷冷一笑，幽幽的道：「就不知殿下在此事中，扮演了甚麼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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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瞪大雙眼回望著世嬅，然後慢慢收回大掌，擱在自己膝上，不再試圖去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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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知道，太子妃是因為驟然聽到孤要領兵出征，太過震驚而失了分寸，胡說了這許多混話。」承一的語氣沉穩，眼底卻有著滔天波瀾，「但這些大不敬的話，還是不可再出口了。無論是父皇還是本太子，也容不得太子妃這樣無理臆度，出言損害順天朝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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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中，有著警告，也有著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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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心只會生暗鬼，太子妃是聰明人，莫要陷自己於不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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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聽著承一的話，眼中淚水漸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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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男人，很陌生。陌生得有點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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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鞏固太子之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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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敏兒和大宛此事，聖上與貴和宮的關係便再難復原，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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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他的父皇，才是同心同德，萬歲萬歲萬萬歲的順天朝天子與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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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太子說，不必利用她和孩子，不必賜給她那麼一碗滑胎藥，也有法子能扳倒姨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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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計，可真是叫人嘆為觀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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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他，並不是她前世認識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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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故，世嬅輕笑出聲，眼中再也無淚，卻依然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樣，「我本來並沒有打算追問，不過是殿下問了，我才犯禁說了這許多話⋯⋯如今，我倒真是有個問題，想求殿下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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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眉頭深鎖的，等著她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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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和您這孩子亦是位郡主，殿下也會對她做出一樣的事情嗎？」她撫著小腹，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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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可捨得為著國家大利，把她遠嫁出去，去到一個舉目無親，處處受限的地方？然後，在她稍為適應了，也許還終於對她那陌生的夫婿動了情，決心在那裡落地生根以後，再次為著國家大利，把她的幸福一手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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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繼續擰著眉，靜看著世嬅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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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氣中的激動，早已超越了對敏弦的關心或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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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嬅兒，敏弦不是我們的孩子。」他聲輕輕的回道：「況且，妳又怎知敏弦不想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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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又怎麼知道呢？」她睜著乾澀的眼睛，失神地看著他。在那幽幽無底的瞳孔之中，藏著一絲說不出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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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甚麼都不知道呢⋯⋯辭別親族，遠嫁異國，一生不得回鄉，那樣的事情，我又怎會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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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嬅兒，莫要胡思亂想了。」承一深深嘆了口氣，伸手撫上她的臉，無力的道：「孤知道妳驟知悉這一切，定覺得難以接受⋯⋯但孤不會讓這些事情影響到妳和孩子的。」話裡話外，竟沒有再否認世嬅的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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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如花時間想想看，在孤成功把敏弦帶回來後，妳要跟她說些甚麼吧？妳們這麼多年沒見，定有許多話想跟她說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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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茫然的瞧著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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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這五天，孤還有許多事情要打點，除了出兵之事，也得把修建官道的事宜安排好。」承一放軟了態度，續道：「但孤會盡量每天回來看看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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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女子仍舊一聲不吭的瞧著他，在那小小的腦袋瓜裡，不知又裝了甚麼庸人自擾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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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心一緊，聲音放得更軟：「答應孤別再鑽牛角尖了，好嗎？」想想還是不放心，只得揚聲喚道：「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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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便有人應了聲，推開殿門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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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在，不知殿下有何吩咐？」福全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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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給孤聽好了，本太子起行在即，這段時間你們要盡心伺候太子妃。」承一沉聲說道：「若有半點怠慢，讓太子妃和皇孫受了驚擾，本太子回來後定會嚴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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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的太監宮娥聽令，立刻整齊地彎身行禮，同聲應道：「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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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臉無表情地聽著承一又交代了好些事情，然後再次垂頭，跟她說道：「時候不早了，孤得趕回前廷去，妳早點歇息吧？」這時辰早就過了她平日上床休息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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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一緩慢的站了起來，又低頭瞧著她好半晌，眼見世嬅始終沒有任何反應，他的臉色一沉，最後還是不得不提起沉重的腳步，離開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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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嬅沒有起身恭送，呆滯的瞧著太子的背影消失在屏風之後，腳步聲逐漸變小，終歸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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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坐在原地，久久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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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後，那個男人還是沒有回答，若他們的孩子是位郡主，他是否亦會做出一模一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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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那稱孤道寡世無雙的父皇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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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說好的有甜有虐，這虐啊又怎可能只是一碗黑藥？或是，只針對世嬅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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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情節最初在我腦裡浮現時，我有大半晚睡不著，輾轉反側的想：怎麼會是這樣呢？不應該是這樣的。但這劇情就這樣明明白白的，像個人一樣坐在我面前，看進我的眼內，道：「就是這樣。然後，你要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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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故事走到今天這裡。長吁一口氣，這故事裡的人，都活得太憋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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