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跑結束到8點5分是早自習,照理說要保安靜,但十班更早有晨練,早自習對他們而言是早餐以及休息時間。通常各科小老師會發考卷下來給大家寫,早自習剩5分鐘時公布答案。由於不算成績,有人會直接把考卷塞進抽屜趴下補眠,也有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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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寶凜一大清早就很有精神,晨練完後以最快的速度擦汗、整理頭髮。要來個快速化妝比賽的話,她絕對不會輸。在她桌上的,一如往常是由家中廚師做出的早餐,今天的菜單是滑嫩的歐姆蛋、煎培根、法式吐司和牛奶,料理盛放在瓷餐盤組中,下方鋪墊白桌巾,銀刀叉被完美地平行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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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用免洗筷吃蛋餅的江盛彬看不下去,拿筷子指劃,「妳早餐吃太好了啦!吃那麼多小心變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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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寶凜優雅地抖開餐巾說:「管理身材要靠運動,我寧願運動到死也要吃,人活著就是要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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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不忌口美食,靠驚人的運動量維持優美體態。再加上三餐都有專人調理,營養均衡的餐食也幫助控制身材。身形窈窕,又有身高優勢和勻稱比例,再加上混血的深刻五官,別班男生常常會在經過十班教室時多瞄她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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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羨慕,每當看見梁寶凜,郭季蕾就會這麼想。她揉著自己未褪去嬰兒肥的臉蛋想,同樣是16歲,自己卻像是個小小孩。她們的身高居然差了23公分!呼吸到的空氣都不是同一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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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也懷著類似的心情,要是有寶凜的外貌,或是玲奈的,或是率優的……反正大家都長得比她好看。她老是被笑土氣,明明每天都認真梳丸子頭,這可是「他」誇過可愛的呢!但還是比不上人家天生麗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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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節什麼課?」梁寶凜問斜後方的小花蕾,明明不是自己被點到,坐在小花蕾隔壁的姑姑卻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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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蕾說:「化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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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邑潼!」梁寶凜捧住臉,標準的花痴姿勢。江盛彬斜睨了她一眼,「幹嘛那麼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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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璉靚欺負的樣子真的可愛得要死!看起來一臉無辜委屈。我也好想欺負他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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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綺茗撐著頭說:「不過單看臉,閔良昕也長得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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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變態就算了吧。」梁寶凜毫不留情打槍。「邑潼以前是半工半讀的窮大學生,這種男人值得依靠!男人有錢就會變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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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哥的話,保健室的朝日也算帥。」黃綺茗想了想說。身為一年級糾察隊隊長的她,經常送受傷的隊員去保健室擦藥,因此對校醫朝日印象深刻。他是他們的學長,畢業後值勤過程中弄傷腿,留下永久性傷害,這才重考了醫學系,並且毫無準備就考上,說起來也是很傳奇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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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寶凜問:「他姓什麼?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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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茗說:「好像姓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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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玲奈說:「姓林,林朝日。」通常她早自習不會加入聊天行列,而是低調地吃著早餐──其實也不低調,她的早餐和梁寶凜一樣擺了一桌,差別在於她的是和式早餐,有白飯和味噌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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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鈞霆加入討論,「白石,妳昨天打人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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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先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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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這樣不公平啊,我之前被堵都沒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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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俊植說:「大哥,別忘了,你用符咒鎖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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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符咒那麼爛,已經對他們很客氣了。連個定身符都撞不開。」雷鈞霆聳肩。「我受夠了,阿沐,什麼時候可以解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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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歌比賽前會結束的。」傅承沐推推眼鏡說:「還有,你是風紀股長,請不要帶頭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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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鈞霆說:「還不是因為我愛講話才被安排當風紀。話說軍歌比賽搶到琴房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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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借到紅色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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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不是鬧鬼?有沒有人怕鬼?」雷鈞霆很故意地問,沒人理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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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琴房鬧鬼是一則最近流行的校園傳說,傳說的起因,是由於那間房間每面牆都是紅色的,學生無聊便穿鑿附會。從「沒人彈奏,鋼琴聲也會自動響起」的典型校園怪談,到有學生練琴時被莫名反鎖了一整晚的消息,甚至連有人從那裡穿越到平行世界的謠言都出來了。傳說越滾越大,像是某種社群挑戰,每個新故事都要編得比前一個更誇張,有人乾脆還捏造出一套規則:琴房在尋找「祭品」,要用人血把牆壁塗抹成更鮮豔的紅色,所以會不斷在裡面發生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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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心知肚明,學校裡不會真的有危險的地方,學校放任一些沒有惡意的弱小靈體來去,但會傷人的厲鬼或怪物,穿越校園結界前早就被淨化好幾輪,就算真有漏網之魚,也會立刻被清查並除掉。不過是因為三人成虎,導致紅色琴房真的予人不祥之感,有些班級認為在那練習會招致厄運,因此十班輕易就搶到這裡的使用權。借紅色琴房的好處是,全時段他們都可以使用,不像其他間琴房要各班輪流登記時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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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沐說:「我跟老師說過軍歌比賽的事,他很願意借課和假日陪我們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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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他幫忙也沒差吧。」雷鈞霆嗤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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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寶凜說:「可以叫老師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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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綺茗說:「別吧,老師不是很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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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寶凜說:「但是老師請客的感覺就是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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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俊植滿臉狐疑,「他真的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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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寶凜皺眉瞇眼看他,「你敢說邑潼的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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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綺茗打趣說:「寶凜和新老師談完後就很喜歡他呢,這種笨笨、天真的人,寶凜最愛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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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俊植聳肩說:「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個老師,還連夜暝集團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來幹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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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暝集團是個涵括各方面業務的大企業,從食品到建築、醫藥到教育都有插手,政治上的影響力當然也不容小覷。夜暝的厲害之處在於,即使勢力滲入各處,卻能安然隱藏它身為「集團」的真面目。在一般人看來,那些大小企業彼此之間毫無瓜葛,甚至沒有合作的痕跡,它們是以一種特殊的方式連結起來。不是血緣,也不是婚姻。靈能力者會自然而就聚集,團結,是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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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特異能力或是靈異體質的人,力量越強,越會像磁鐵一樣吸引災禍。大部分的靈能力者在小時候力量還不強,只稍微高於一般人,這股力量隨著時間逐漸增強,約在青少年到青年時期是高峰,接著就會跟著體力走下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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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之中出了一個靈能力者,是全家的不幸。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家中會接連發生事故,像是家族出遊時車禍,或是電線走火引起火災,因為無端纏上的厄運失去家庭的人比比皆是。因此,越早篩檢出具備靈能力的人越好。婦產科的人才一直是夜暝的培育重點,若能從嬰兒時就發掘靈能力者,可以避免他們未來幾年遭遇的痛苦。和夜暝實驗高中一樣,容納大量靈能力者的諸多機構都有特殊的機制為人員們包裝上保護色,讓他們出外可以不被盯上。不是人人都像率優一樣能夠「看見」人身上的靈能力值和特異能力,但仍有些粗略的辨識方式,由部署在各地的專業人士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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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炯均撐著下巴問:「為什麼安邑潼老師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卻能在沒有夜暝幫助下的情況活到二十幾歲呢?他真的對對夜暝集團一無所知?除非他演技超好,不過還是不可能騙過率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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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男生,你們只是覺得不是由紗英來接導師很可惜吧?」梁寶凜一針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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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炯均大方說:「沒錯,紗英超讚啊!人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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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寶凜說:「我也很喜歡紗英啦,但是她很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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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鈞霆問傅承沐:「阿沐,你覺得安邑潼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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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是個好人,雖然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但很關心學生,和之前的老師完全不同類型。花蕾有被他幫助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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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點到名的小花蕾馬上舉手說:「我被三班的人吊起來後,邑潼老師有跑來幫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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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老師……呿。」想到過去3年多的生活,梁寶凜不屑地笑了,「要比那傢伙爛還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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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炯均問:「不過老師有點天然呆,我和率優去他的學校臥底,他都沒有覺得哪裡怪怪的。我做得超級明顯,整天在他面前晃,都有其他學生察覺到了,他還是沒發現。真的就是笨,就算是毫無靈力的人,看到我和率優這麼親密也會起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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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炯均和林率優被稱為「雙子」,他們之間有種難以言明的奇妙聯繫,想法相通,彼此互補互合又獨立存在,可說是沒有血緣關係的雙胞胎。這是自幼時他們兩家人出遊,恰好一同碰上差點致所有人於死地的意外後,他們之間就建立起的關係。事件之後,他們當然都沒有辦法再留在家中,也就攜手進了夜暝的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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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成長過程,使得他們與原來的性格都不太相同,他們仍舊最能對彼此敞開心胸。坐在教室角落,像怨靈一樣披散著烏黑長髮的林率優,總是拒絕加入教室另一頭熱烈的討論,不過也會仔細把那些話聽在耳裡。有時候,她感到好奇的問題,蘇炯均都會替她問出口,令她不由得懷疑,他是否能讀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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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率優從書包拿出新老師安邑潼自己編的化學講義,開始預習。姑且不論班上同學對新老師的個人觀感,他的教學能力是被認可的。對於她來說,來的老師個性如何都沒差,只要可以讓她好好念書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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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炯均隔著5、6個人,遠遠問林率優:「妳覺得老師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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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率優撇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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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討厭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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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林率優沒回應,蘇炯均跟梁寶凜說:「她的意思是,她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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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寶凜說:「率優都不討厭的話,就沒問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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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璉靚清清喉嚨,說:「各位,再1分鐘後要改考卷,請把握時間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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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這才安靜,還沒寫考卷的人胡亂填答案。改完考卷後,大家互相討論、檢討錯的題目,此時安邑潼剛好走進教室,他說:「下一堂化學課,我們去琴房練唱歌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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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理會他。見狀,安邑潼尷尬地說:「我先過去了喔,準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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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離開教室,依然沒有人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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