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邊!」
眼看十班同學跑進漆彈場後,二班同學在王白靜的制止下停下腳步,向內部張望。不需要過多的揣測,因為二班的兩個狙擊手當著剩下同學的面舉手退場,雖然出局的「死人」不能說話,但看他們的表情,王白靜也差不多可以猜出漆彈場內的情形。
凌軒說:「裡面被占了,我們下一步去哪?」
王白靜輕笑著說:「我們的人比他們多,就讓他們待在裡面吧。」
另一方面,十班同學也不傻。要是他們龜縮在漆彈場裡,二班同學會趁機搜找附近的法印,只要堵住漆彈場唯一的出入口,十班就成了甕中之鱉。
解一樹和白石玲奈為首,衝出漆彈場,這正是他們兩個最愛的環節:光明正大開戰。姑姑黃綺茗和傅承沐在兩個體術異能者的掩護下,也跑出漆彈場。訓練時大家最討厭的衝鋒時刻,在實體競賽時有趣多了。
王白靜說:「大家不要退,我們的人數是他們的兩倍。」
她的異能傳遞的說服力,將想要偷偷溜走的吳艾芃等人拉回戰場,心不甘情不願地端起槍。王白靜又接著說:「子彈不長眼,就算他們槍法厲害也不一定贏。」在沒有掩體的空曠草原,鹿死誰手還未知。
十班雖然衝向二班同學拉短距離,但也沒近到會被王白靜的異能所迷惑。在一陣兵荒馬亂之中,王白靜的聲音被噪音蓋過,她就乾脆地放棄勸降敵方。唯一朝她直衝過去的還是對她能力免疫的解一樹,更讓她沒有餘裕重整戰術。她對著十班射出一架紙飛機,雖然紙飛機在半途就被擊墜,但它爆炸開後,朝著四周噴濺紅色,立刻淘汰掉了架結界的手腳太慢的姑姑。
十班同學鍛鍊出來的動態視力,讓他們得以邊跑邊集中瞄準二班同學的背心開槍;相較之下,二班只能用火力壓制,幾個人邊尖叫邊拚命開槍。解一樹衝得更快了,急著要在結界被耗盡前欺近二班同學,但他還是晚了一步。二班同學集中火力的對象正是解一樹,儘管他再靈活地閃避,也敵不過掃射的威力,就在他的最後一道結界被攻破前,傅承沐把自己手頭的結界符用在解一樹身前,察覺到這點的凌軒馬上對著傅承沐射擊,讓他成為十班這批人當中第一個出局的。
相較之下,二班沒有隱藏凌軒就是隊長的事實,拚命把結界符疊加在他身前。隨著二班的人一一出局,解一樹擊中王白靜,隨即他也被流彈打出局,但與二班預料的不同,躲在一旁的裁判並沒有判決輸贏。
這即代表,解一樹不是隊長。
下一個被二班集中攻擊的,理所當然是白石玲奈,不過她和黃綺茗的默契良好;白石玲奈非常信任地交給黃綺茗她身上大部分的結界符,在玲奈轉為近身攻擊時,黃綺茗就能站在稍遠處替她加結界,就這樣磨掉倒數第二個二班同學。
殘存在戰場上的最後一人凌軒正要硬扛下白石玲奈的踢擊,不料天外飛來一顆漆彈,染藍了他的衣服,讓他張著嘴巴一時反應不過來。
遠處,狙擊塔上的林率優聽見哨音,終於可以坐下。不想受限於狙擊塔高度而無法痛快開槍,她乾脆站上狙擊塔的檔板,還好長青活動中心的器材和設備都是特別建設的,就算她的體重壓在檔板上也不會壓斷它。他們用的槍射程也非普通的漆彈槍可比,才能在這誇張的距離射中目標。
她身旁的小花蕾虛弱地對她比讚,只換得她的撇頭無視。
凌軒盯著白石玲奈,忽然指著她說:「妳身上有紅色!」
白石玲奈低頭,在背心靶狀圖案上,還真的濺到一點紅色顏料。
「妳在前面就淘汰了!」
白石玲奈看著從草叢後冒出來的裁判,他清了清喉嚨說:「的確,是我誤判。」
「怎麼辦?」玲奈問。
裁判的眼中閃過一絲心虛,隨即又擺出成年人的架子說:「剛才被妳淘汰的人復活,重新再比一次。」
凌軒抗議:「可是剛才要不是她要打我,我也不會來不及防狙擊啊!」
白石玲奈解決了這個窘境,她說:「剛才,在我死亡後被我攻擊過的人,全部復活。我們班以現在的陣容對戰。」
黃綺茗立刻看向她,眼神閃爍不定。雖然說玲奈在王白靜退場後,幾乎都是以拳腳功夫和二班同學正面對決,但被玲奈打倒的,少說有三人啊!
凌軒抓住機會說:「好。」
白石玲奈看向狙擊塔說:「不過,要狙擊手和你們對峙,太浪費時間了。」
當傅承沐去把林率優帶下來時,她還一臉莫名其妙。
「我是狙擊手,為什麼我要和人打架?」聽完緣由後,她臭著臉問。
知道場上有好戲看,死亡區的同學也都被帶過來了,這讓討厭被眾人注目的林率優更不開心。聽見班上同學的鼓譟,她幾乎是咬牙切齒,雷鈞霆那些人明明自己也不努力,早早就淘汰,憑什麼白石玲奈就是針對她?就因為她上次對決在最後關頭擺爛,沒有掩護玲奈導致她出局?但是那時天氣很熱,偷懶也是情有可原吧!
白石玲奈的聲音轉為冷峻:「妳又要逃避責任了嗎?」
兩個女生對望的視線可以磨擦出火花,見狀,凌軒擋在她們之間說:「輸贏不重要,我們把比賽結束掉吧!大家都在等著吃烤肉。」
林率優忽然轉向凌軒說:「好,來打吧!」
在凌軒反應過來前,林率優就一手搶過旁邊復活的二班女同學的槍,並一腿掃掉凌軒的槍。黃綺茗趕緊也左右手各抓住一個復活同學的槍枝,同時卸下他們的武器後再把他們倆拽在一塊,並伸腿去勾她扔在地上的槍。儘管無力戰鬥的小花蕾直接算作出局,眼前的二對四局面,卻未見十班因人數劣勢居於下風。這有部分是因為,方才被玲奈擊倒的人也已傷痕累累,掀開衣服八成底下都是瘀青。
黃綺茗的腳尖碰到槍後,將它踢到林率優手上。一拿到槍,林率優也不管凌軒驚恐地搖頭,槍口貼著他的身體開槍。倖存的四人裡面,被黃綺茗挾持的那兩人比較幸運,好歹可以再一段距離外被射擊,被林率優近距離開槍的兩人則是痛得縮成蝦米的形狀。
林率優丟下漆彈槍說:「明明有防護衣。」比賽時他們的衣服內都會再穿一層特製的保護衣褲,讓彼此博擊時不用忌憚真的把對方打骨折。
凌軒痛得齜牙咧嘴說:「還是會痛!」
觀戰的同學們一擁而上,張樺音跑到林率優身邊,瞪大眼睛問:「妳是隊長?」
「不行嗎?」
「妳是你們班最懶的人耶!」
「所以她才會被選上啊,每次都讓她混過去怎麼可以。」蘇炯均走出來說:「太過分了,居然幫對手把我打出局。」
白石玲奈聽到這句話又掃來懷疑的視線,林率優用眼神警告蘇炯均,並對白石玲奈說:「按照約定,我戰鬥到最後,滿意了吧?」
白石玲奈雙手抱胸,正要說話,就被梁寶凜勾著手臂拉走說:「去烤肉啦!」。蘇炯均也拖著林率優走,其餘人看到沒好戲看,便都紛紛散去。
比賽結束後,並沒有什麼煞有介事的頒獎典禮。獎品的高級肉品和海鮮,直接一箱箱送到烤肉區。什麼事都要扛的傅承沐,烤肉時也擔下烤肉的責任,坐在他旁邊幫忙搧火的王白靜問:「你們怎麼會選率優當隊長?」
傅承沐勾唇微笑說:「就連她本人都沒想到會是她,選她的效果最好。」
「還有,你們少告訴裁判有一個人也在場內。」
朱璉靚冷淡地說:「大家都忘記他了吧,包括我們班的人。率優守住狙擊塔,並且確保小花蕾在塔上不被淘汰,加上常嘉矩,我們能掌握的就有12分。」她把龍蝦交給傅承沐,讓他去研究怎麼料理。
王白靜微笑說:「他加進來也不影響結果,我們的分數差了八分。不過輸給你的計策,還是讓我不太開心。」
傅承沐把烤好的第一片和牛放上盤子,遞給她說:「也是被妳的策略逼出來的。妳先吃。」
「我們可是輸家。」說著,王白靜還是夾起和牛送入口中,評價著:「烤得剛剛好。」
其實,寒訓最後的烤肉宴從來都是兩班互相分著吃,誰輸誰贏不重要。安邑潼和紗英老師也坐在一旁共用一座火爐,還不時朝這裡看。
王白靜當然也察覺到這點,笑問:「你們班老師怎麼一直看我?」
「怕我們兩個吵架吧。」
朱璉靚嘆息說:「小靜和阿沐相親相愛都來不及了,要是我不繼續坐在這裡,你們恐怕就要互相餵食了。」
傅承沐說:「不要亂說。」
朱璉靚問:「怕被誰聽到?」
傅承沐挑了另一塊烤好的肉,照樣忽略朱璉靚,把肉送到王白靜盤子裡。他對朱璉靚說:「現在是論功行賞的時間,沒有貢獻的人不能吃肉。」
「派林率優的策略是我出的耶!」
「小靜告訴我,妳和寶凜都在偷懶,身為副班長,妳應該要以身作則。」
「雷鈞霆是風紀股長,他以身作則了嗎?而且你也沒多乖,前才抓我們夜遊,第二天就換成你偷出任務,聽說還碰到了殭屍?嘖嘖,班長,你這樣對嗎?」
「我有經過申請,並且有師長陪同。」
王白靜抬眼問:「你們遇到怎樣的殭屍?」
傅承沐詳實地敘述他們查訪趕屍人的經過,太細節的部分省略,也沒有洩漏可能會讓他們惹上麻煩的段落。王白靜聽著聽著說:「好有趣,離開前,我也想去看看。」
傅承沐問:「妳今天不回家嗎?」表定寒訓是到明天才結束,不過今天下午吃完慶功宴,許多人就陸續會被家長接回家度過寒假,
「我可以多留一天。」
烤肉的香氣與煙霧瀰漫在整座烤肉場,傅承沐看著快樂的同學們,不禁浮起微笑。觀察著他的表情,王白靜也溫柔地笑了,她說:「大家聚在一起,感覺很放鬆。」
「是啊。」
傅承沐認真規劃每一次對決,從來不是為了爭取勝利。大家一起發洩精力後,再好好地開場宴會,可以為這場訓練畫下完美的句點。
他悄聲對王白靜說:「我們班的人偷偷帶來煙火,晚上你們班的人一起來玩吧。」
「老師那邊怎麼辦?」王白靜有點驚訝。
傅承沐微笑著說:「我們班的老師不會介意的,紗英老師也是。」
烤肉活動進行到夜幕低垂,直到沒有人再吃得下任何食物,大家才一起收拾場地。飯後,梁寶凜拿出她們家製造的特殊煙火點亮夜空,畫出各種絢麗多變的圖樣;搶不到大煙火的人也拿了仙女棒蹲在地上玩,擁有老土名字的長青活動中心,罕見地注入青春的活力。
睡到自然醒的隔天,他們收拾了行李,在營區外集合。紗英老師請來的攝影師,為他們拍下和樂融融的大合照。返家的路上,傅承沐把比賽時及活動結束後的照片都傳到群組,並更換了群組頭貼。在這個老師沒被加進來的班群中,大家可以暢聊殭屍、山精,老師恐怕沒想到,包括傅承沐在內的全班同學,都知道班上人要偷偷去看殭屍吧?
藏著一點大人不了解的祕密也不錯,他笑著關掉手機。
前座開車的爸爸問:「寒訓怎麼樣?」
「很好玩。」傅承沐打從心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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