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壇上立著一支蠟燭 - 第十六章：疑雲

四人像是觀光客一般，在引導下參觀了他們毫無興趣的夏洛．霍桑故居，再跟著隊伍離開高塔。擠在遊客間，兩邊都是導覽、守衛，當然沒辦法調查什麼陵墓的線索。

他們默默地回到旅店，來到范跟文斯的房間。

「這樣根本找不到什麼。」黛芙第一個開口抱怨道。

「我們晚上去逛逛。」范說，文斯點點頭。「如果沒收穫呢？」

「肯定會有的，這座城市肯定有什麼。」

幾個人不解地看著莉安娜，過於堅信反而顯得有些詭異，再想到一進城時有人稱呼她「唐斯沃恩家的女兒」，不難聯想到莉安娜對這座城市有一定的瞭解，甚至原本可能在這裡住過一段時間。

不過依照莉安娜的個性，她不想說的問了也沒用，三人乾脆不問。至於范，他現在有更在意的事情，只是詢問於否，他還在猶豫。

在莉安娜和黛芙準備離開他們房間時，范終於叫住了她。

「怎麼？」

范遲疑片刻，問：「艾莉諾．索恩和夏洛．霍桑是什麼關係？」

「都這樣問了，你也猜到答案了吧。」莉安娜說。「同一個人，月神教被她發揚，用來進行現實中的『最後審判』，送瀕死、被判死的人最後一程，將他們的命化為火與蠟並收集。只是在殺了艾莉諾．索恩後，這個宗教已經大到無法撼動了，好在異常的部分只有教團核心知道，騎士團乾脆讓這個宗教繼續往好的地方發展，我們負責善後她留下的爛攤子。」

「所以最後審判是捏造的還是模仿的，你們也不確定。」

「是不確定，但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想相信這個『神』？」

范聳聳肩，說：「當然相信了。」

「也——行，我佩服你的虔誠，狂信徒。」莉安娜說。「晚上記得去看看，等你們的好消息。」

短暫的會議結束，莉安娜和黛芙離開了房間，留下范和文斯。兩人視線對上，文斯微微一笑，拿出普特文書籍和字典翻閱著。

早在很久以前，文斯就已經問過他信月神的原因，只是被他敷衍過去了。

入獄後兩年的一個晚上，他忽然想起曾經聽聞過的神祇，近乎絕望的他向祂祈禱。奇蹟發生了，他確實聽到祂的答覆，兩人也因隔天發生的暴動逃出了冰原監獄。所以不管整個宗教是不是艾莉諾．索恩編造的，他都是最虔誠的信徒——只對月神沃里薩。

他知道要是說出口，文斯會嗤之以鼻，不是對這個經歷，而是對遲來的救援。但對他來說，月神在那晚顯靈，拯救了他們。

等到晚上約莫十一點，兩人離開旅店。東區的氣候比西區舒適許多，冬天的夜晚十分涼爽，月光和街燈照亮著道路。這個時間的高塔廣場早已沒有觀光客了，范看到高塔前後拱門各站著一名衛兵，用拳頭輕碰下巴，文斯點點頭。這是兩人的暗號，意思是打暈。他們走上前，衛兵理所當然將兩人攔下，另一名也靠了過來。

「我們下午剛來到這座城，逛了一天後迷路了，找不到旅店。」文斯露出可親的笑容。

衛兵放下本來舉起的長矛，明顯降低了戒備，詢問兩人住在哪間旅店。文斯隨口說出一間路上看到過的旅店名，在衛兵替他們指路時范與文斯同時出手打暈兩名衛兵。

兩人熟練地把衛兵拖進高塔內陰暗的角落，脫下衛兵的衣物堵住他們的嘴，也充當繩索牢牢將兩名衛兵背對背綁住。

范與文斯一路往上找，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最終一無所獲地來到被當作博物館的頂樓，繼續分頭找尋可疑之處。范看著展覽著的日記，上面寫著是一般文字，他反而看不懂，只能猜測這些都已經是騎士團偽造過的文物了。

「范。」

聽到文斯的叫喚，范走過去，問：「找到什麼？」

「牆壁有異狀，你摸摸看。」

范伸手摸向牆壁，卻沒有感受到奇怪之處，看文斯用食指點了點牆壁的另外一處，范又伸手摸去。要不是文斯提醒，他可能不會感受出差異，在不斷兩邊嘗試後他感覺出觸感上非常細微的差異。

然而造成這差異的原因，范仍舊不明白，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文斯。

「有些地方被大面積的磨平過。」文斯說。

范嘗試去摸出雕刻被抹平前寫著些什麼，當然是徒勞無功。這裡正是騎士團在討伐艾莉諾．索恩後第一個嘗試粉飾的地方，三百年後留下的一丁點痕跡已經是他們能找到的最大收穫了。

當然，這收穫不足以讓他們找到陵墓的入口。

范突然覺得奇怪，照莉安娜所說，這裡是艾莉諾．索恩的故居，騎士團和研究者恐怕早就對整個城市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了，怎麼可能還會有留給他們的線索？

他在雪松鎮沒想到是因為當時還不知道艾莉諾．索恩就是夏洛．霍桑；至於莉安娜，雖然他算不上喜歡莉安娜這個人，但他不覺得莉安娜是想不到這點的笨蛋。

兩人又在頂樓調查了一段時間，除了牆壁的疑點外就沒有其他發現了，於是動身折回旅店。夜已深，兩人在無人的街道上並肩走著。范聽到第三人的腳步聲。

「范。」男孩出現，指著范後方。

范瞥開目光，沒有看向男孩，而是注意到文斯把手藏入披風。

兩人同時轉身，文斯將拔出的匕首扔出，約二十公尺外，有人跟蹤在後。

那人身穿黃袍，帽兜蓋住了面容。

匕首飛到一半，不自然地下墜，像是被人按壓下去似的。看到對方的穿著，范跟文斯同時想到伯特倫，短暫的猶豫讓黃袍人逃入身旁的巷子。范這才跑上前，卻不見那人身影。

文斯走上前，說：「這人比伯特倫高很多，不是他。」

「我想也是，是他的話也不會逃跑了。」范說。「為什麼會有人要跟蹤我們？」

「你知道嗎？莉安娜肯定有問題，這裡怎麼可能還會有什麼線索。」文斯說。「有的可能根本不是線索。」

范知道文斯和他想到同樣的疑點，顯然，莉安娜另有所圖。

「先別跟她說這件事。」范說。

文斯一笑，說：「本來和她溝通的任務就不在我這，你別不小心說出口就好了。」

兩人回到旅店，跟莉安娜和黛芙會合。范把高塔上的發現告訴兩人，當然，隱瞞了黃袍人的事情。

莉安娜也不怎麼意外，說：「知道了，其實我還想要你們去跟蹤一個人。」

范不動聲色，問：「跟蹤？誰？」

「南區一街十三號的屋主。」

「原因？」

「⋯⋯來自燭光騎士的小道消息。」

看著疑點叢叢的莉安娜，范沒做質疑，說不定在調查的過程能得知莉安娜隱瞞了甚麼。他猜想莉安娜要他們跟蹤的人八成是異常研究者，這讓他想起潛入伯特倫家被認出的事情。

「如果對方也是異常研究者，耳語會不會直接告訴她有人在跟蹤？」范問，並說出被伯特倫發現的經驗。

「保持一段距離，伯特倫會得到提醒多半也是因為他本來就知道你們兩人。」

范回憶起當時發現招牌掉落，也是他先發現跡象才聽到耳語的，看來幻覺和幻聽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方便。

「對了，咒文有有新進展，上衣脫一下。」莉安娜說。

突然的喜訊讓范喜上眉梢，立刻脫掉上衣讓莉安娜研究。

莉安娜拿著一本普特文書，來回看了看，說：「是書上寫的那樣。」

「致死咒的解法嗎？」范忙問。

莉安娜搖搖頭，說：「之前一個看不懂的咒文是追蹤用的，伯特倫恐怕知道我們在瑟威爾城了。」

范一怔，難不成剛剛看到的黃袍人還真是伯特倫？眼角餘光裡，他發現文斯輕輕搖頭，這才忍下，沒有說出口黃袍人的事情。

「照妳所說，他應該不會離開塞勒菲斯城？」范問。

「不可能離開。」莉安娜說，拿出紙、筆和墨水，寫下七個普特文，她唸道：「普拉維斯．尼瓦蘭。」

看著幾行黏在胸前的咒文消融，化作鮮血流淌到地上，范心中不免疑惑，如果伯特倫不能離開塞勒菲斯城，這個追蹤用的咒文又是拿來幹嘛的？

無論如何，解開一個咒文總是好的。范吁了口氣，穿上衣服，還沒向莉安娜道謝，莉安娜已經指著他右手腕的咒文。「為什麼你這條咒文看起來跟上次不一樣了。」

「威爾弗里德動了些手腳，不過什麼也沒說。」

莉安娜看著威爾弗里德加註的咒文，然後用詢問的目光看向黛芙，顯然不明白這咒文的意思。黛芙也搖搖頭。莉安娜眉頭緊鎖，隱約透露出不悅。

范也不以為意，猜想這多半是威爾弗里德用來壓制伯特倫咒文所寫的。范跟兩人道晚安，與文斯回到的房間，早早入睡，為明天的差事養精蓄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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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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