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園/Paradise - I I.獵手與獵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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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落入夢境

或許過去了很久

或許沒有

但他知道，回憶裡的琴音不會再響起

又或者，地獄無處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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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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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世界，它離迷重合，像收束的坍塌點，穿越那狹窄中點，在盡頭回過身，兩個顛倒世界相疊，它們密不可分，卻又彼此獨立。

在對方視野裡，見證相同萬花筒、喀噠轉動。

白雪皚皚，在一望無際的幕天之下點點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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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世界裡一直都只有她們彼此。

直到月光闖了進了來，在雪白冰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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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婭，妳覺得我們會一起當上＂母親＂嗎？」

在此之前，廂庭上位從來都只有獨立個體，從未像她們一樣，互為彼此半身。

用同一雙眼共同分享同一個世界。

「否定，安希、＂母親＂只有一個人，並且我們也沒有能力贏過勞倫娜。」

即便是二打一，結局也將注定。

她們在春日花園裡坐著，不遠處噴泉上坐著黑髮的小女孩，她面無表情，手上捧著一本書，看得入迷。

那一雙湛藍半闔，但若是她在此時抬眼望來，會發現雙胞胎眼中措手不及的好奇。

猶如萬花筒，在千變萬化中，蔚藍的虹膜是如此與眾不同，在光的折射下，璀璨生輝，卻誰也不愛。

年幼的勞倫娜是一匹孤狼。

她既不會成群結黨，也不想拉攏任何人，除了對那個人以外，她總是一個人。

孩子們都心知肚明，黑髮的孩子並不只是外貌特殊，她身上那股壓迫感，也不容忽視。

沒有人會像欺負阿絲托莉亞那樣欺負勞倫娜。

因為異教徒身上總是帶著令她們感到害怕的氣息。

鮮紅的兩對虹膜注視著這個世界，一瞬也不閉。

雪白飛鳥掠過眼前，蔚藍天空與茵綠草皮將世界分作兩邊，孩子們歡快地跑過，繡有金色廂庭紋章的雪白連衣裙在空中翩舞，形成一道又一道輕柔浪潮，夾雜著太陽的氣息還有乾燥。

遠方禮拜堂敲響了鐘聲，古樸鐘聲終歸會準點想起，諭示著夢境的結束。

在一群外貌幾乎無所差別的孩子中，所有的孩子或是成群結隊，或是三倆結伴，在中庭如茵草地上奔跑，卻只有那個黑髮孩子是孤身一人。

「和我們一樣呢。」

左邊的是安婭，她眨眨眼，坐在雙人花園椅的一邊，交握的雙手另一邊，是與她樣貌相同的女孩。

「否定，我們擁有彼此，所以不是孤身一人。」

右邊的是安希，雙胞胎獨有的心電感應，讓她很快理解妹妹的意思。

「可是少了對方，我們就不完整了。」安婭轉過頭，對上姐姐的臉。

安希也跟著轉頭，兩人視線相撞。

「肯定，所以回答最開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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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一起當上＂母親＂，這是一件有可能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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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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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小時候的約定。

她們會永遠在一起，就連搖籃也是共享的。

但她們有一點感到困惑。

「＂母親＂、為什麼是我們？」安婭問。

如今長成亭亭玉立的兩位少女，這麼多年來，那容貌已經出落得甜美，卻也讓人迷惑。

不管誰在左，誰在右，外人已經很難單從外表來判斷這對雙胞胎誰是誰了。

她們的天賦也與其他上位不太一樣。

人體、血液、意識甚至是靈魂，她們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裡，並以此為信條，崇拜著對此擁有狂熱的追捧。

所以＂母親＂看見了。

瑪迦爾不只是榭娜的精心傑作，那其中也有雙胞胎的參與。

她們對搖籃還是地位不感興趣，但她們對和她們一樣的存在很感興趣。

姑且不論＂母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只有一半的靈魂嗎？

可惜，她們怕痛，所以沒能將自己送上手術台，讓半身剖開自己，看看在這副美麗皮囊下，會藏著怎樣的靈魂。

它擁有重量嗎？還是它生來殘缺？亦或者它的顏色和她們喜愛的相反？

她們有很多疑惑，對這個世界，對彼此，對周遭，和她們不一樣的。

「安婭、安希，我知道妳們對自己的作品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母親＂站在溫室前，一如往常，背對著雙胞胎，她眺望著，那座壟罩在陰影中的禮拜堂。

雙胞胎相互對視一眼，她們從彼此眼中看見了疑惑。

「但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不是嗎？我知道妳們也對＂母親＂的位置沒有興趣，既然如此、何不把這當作一場有趣的遊戲，順便看看和妳們一樣的存在——是否有擁有殘缺的靈魂呢？」

這個世界上，除了勞倫娜外，就只有＂母親＂，能夠看穿她們的想法。

這種感覺卻不會讓人感到不快。

對比起勞倫娜的侵略，或者說一種無差別的慈悲，＂母親＂的看穿並不會讓她們產生被闖入的錯覺。

「遊戲——？」安希先起了個頭。

「——所以要讓我們選擇搖籃的意思嗎？」安婭替她們的疑惑結尾。

＂母親＂失笑，她搖搖頭，透過玻璃的倒影，半闔著眼，觀察著身後雙胞胎的舉動，她否認。

「不、不是的…我的孩子們…還記得那隻知更鳥嗎？」

雙胞胎喜歡給實驗品或是素材起名字，儘管＂母親＂曾經對此發表過看法。

＂母親＂覺得這是一種特殊待遇，那些＂生物＂就只是沒有自我價值與意識的人偶，即便是鮮活血肉，末路也只有為了那偉大實驗與真理奉獻自己。

所以他們不需要名字或是新的代稱。

但瑪迦爾不一樣。

大部分的多米尼亞之子從未見過繭之殿的搖籃，至少在選擇開啟前是如此。

同樣的道理擺在上位身上也是如此。上位生來就背負比那更崇高的使命，屬於他們榮光，也是唯一活下去的希望，成為＂母親＂、成為倖存的最後一人，在王座上，立於所有同族之前。

所以當＂母親＂提出合作時，她意外發現了雙胞胎的潛能，也發現了她們對真理的狂熱，其後便將瑪迦爾的研究計畫，分了一部分讓她們去執行。

在改造過程中，雙胞胎從未露面，卻給了瑪迦爾代稱，她們稱呼他為知更鳥，在這一場殘忍的大逃殺中，只有瑪迦爾獲得了雙胞胎的代號。

＂母親＂的話提醒了她們。

她們當然記得，記得那隻知更鳥。

和她們一樣，自稱擁有一半靈魂，和她們一樣的存在。

真理的盡頭或許是一場又一場的悲劇。她們擁有彼此，卻注定不能分離。

「＂母親＂要把知更鳥託付給我們嗎？」

「肯定，如果是知更鳥的話…作為搖籃也無可厚非。」

提到知更鳥，雙胞胎的眼裡亮起了光芒，卻不是什麼帶有期待一類的善意，更多地是一種發狂的執著。

「呵呵…我聰明的孩子們啊，妳們就是這點討人喜歡——安婭、安希，從今天開始，瑪迦爾就是妳們的搖籃了，我的計畫已經不再需要他了，所以……就物歸原主吧。」

在比喀琉多禮拜堂更遠的地方，＂母親＂望見了月亮，還有湖光下，那白衣少女走向命運，任潮水淹沒過她衣角，逐漸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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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準備都將就緒，就連變果都是如此戲劇化地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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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胞胎的庭院迎來了新的成員。

那一成不變的世界被放進了一隻知更鳥。

瑪迦爾自從進到安婭與安希的庭院後，那兩人除了最開始在門口迎接他之外，其餘的時間多半不見人影。

很多的事情基本都是靠寥寥幾位潛主向他傳達，剩下來的則是比照那兩人日常起居規格服侍他。

這點這是讓瑪迦爾備感意外。

他本來以為＂母親＂把自己送來這裡，讓自己成為雙胞胎的搖籃，是為了牽制自己，或是讓他反省道拒絕了＂母親＂的提案，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

但在實際上住進來後，他反而不這麼想。

除了不准外出，踏出這一方庭院的禁令外，雙胞胎幾乎沒有侷限他要在這裡做些什麼。

很顯然地，那對雙胞胎除了一心做各式各樣的實驗之外，對其他的事情也不感興趣，好似＂母親＂把瑪迦爾送來這裡，就好比多添了一盆漂亮的天堂鳥，是舉無重輕。

更多的時候，瑪迦爾感覺自己就像小動物，被豢養著。

更多時候他甚至會有種錯覺——或許在某個樓梯轉角或是走廊盡頭，雙胞胎會躲在縫隙裡窺探自己的一舉一動。

但事實證明，那不過是瑪迦爾長年在黑暗中的可憐神經，過於地脆弱，以致他看什麼都變得神經兮兮。

讓不少潛者望向他時，總帶著一股子憐憫。

瑪迦爾在初見那兩位少女，經歷了對方的歡迎後，便再也沒有見過她們兩位了。

潛者甚至蠻不在乎的同他說，兩位大人說庭院裡的房間您可以隨意選擇、庭院裡的設施也都隨你使用，知更鳥想做的事都可以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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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點，您必須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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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迦爾(知更鳥)，你不能離開庭院，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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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裡離地獄也不遠了。

瑪迦爾自嘲地想，他穿過重重走廊，選了一間靠邊的房間，打開房門時，他還以為進錯地方。

裡頭充滿了灰塵，無人使用的家具上皆覆蓋著一層白布，若是就這麼貿然進入，免不了要吃滿嘴灰塵。

他就那樣靜立在門口，看著眼前灰色調的房間，就好像穿越回了過去，城邦剛剛被發展起來，這裡的一切都是那樣陳舊。

時間停止，在這方天地，片刻地。

呈現扇形的房間相當寬敞，瑪迦爾放開緊握的門把，朝裡頭走了進去，老舊的皮靴剛剛踏上厚實的地毯，便激起了一陣輕煙。

他朝中央走去，在八角的落地花窗前，金絲犀木的水晶燈是倒生的枝幹，它蒙著灰，向下、有座水晶鋼琴立於那。

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朦朧，瑪迦爾未曾見過這般美麗的事物，他後知後覺回過神，等到他意識到時，人已經在鋼琴椅上坐下，此刻也顧不得新得的衣裳會被弄髒了。

他抬起素白病態的手掌，試探地伸出幾指，在那蒙上一層灰的黑白琴鍵上游移。

幾聲失調的音符從那漏了出來，隨著他亂無章法的按下。

＂母親＂有陣子對待他的態度格外溫柔時，偶爾會跟他提起那位姐姐。

姐姐作為上位，需要學習的東西自然是相當地多，這其中也包含了鋼琴在內。

＂母親＂說姐姐以前生日時都會在禮拜堂彈奏管風琴，或是在月光下的溫室裡舉辦只有母女兩人的音樂會。姐姐是個堅毅溫柔的人，不只是她的為人與熱心腸，還有那如薔薇般盛放熱烈的一顆心。

她會彈奏什麼樣的曲目呢？

瑪迦爾忍不住猜測，但他也不過是在遵循一種陌生的感受，相信自己也做得到，手上在琴鍵上游移彈奏。

卻只得到一連串雜亂詭異的音符，讓人眉頭一皺失序的旋律。

琴音沉寂，他閉起眼起身，抬手將琴蓋闔上。

沒有過多表情，瑪迦爾腳下卻帶著逃跑的氣勢，疾步離開了那架鋼琴，急於離開這個如老夢境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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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小就在繭之殿，他與姐姐不一樣，他又怎麼會彈鋼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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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曲目這種東西、他唯一聽過，在此生——那稱的上音樂的，恐怕也只有一曲離別了。

＂母親＂最大的仁慈，除去沒有姓名的墓碑，像雪白的蘆葦，成片壓倒，跨越了整個山頭之外，在一覽無遺的山頂，她會在樂園最高點，為死去的孩子點上一盞燈。

那是不分多米尼亞與搖籃的＂孩子＂。

熟悉的孤寂湧上，瑪迦爾感到窒息，他沒有回過身，而是拉了拉衣領，不自在地動了動肩膀，他踏出房門後手帶上，將老夢境拋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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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沒有選擇那間有美麗落地窗和水晶鋼琴的房間。

而是循規導舉，像個一般人一樣，選了間大小適中的樓中樓，在大門進來後的左手邊，往另一邊的走廊出去，是通往陽光房的戶外門。

這裡的日照充足，不像那間房間，他的位置偏僻，幾乎是在整個庭院的最後方，雖然有一扇八角的落地窗，可以看見窗外的大片景色。

最後他默默的在前庭的房間住了下來，隨身的行李幾乎可以稱得上沒有，需要什麼就吩咐那些潛者就好了，這也是雙胞胎留下來的貼心叮嚀之一。

在這裡的日子開始推移，可以見到雙胞胎的時間並不多。

雖說他走不出這處庭院，但好在，她們並不會讓自己過去服侍她們，搖籃應該與上位發生的情節，一項都沒有出現過。

但日子越是這樣過去，瑪迦爾就越是煩躁。

久未被鮮血澆灌的身體，已經快要承受不住了，在＂母親＂的改造下，這具為了聖餐而生的身體，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瑪迦爾感受到自己在凋零，就像庭院外隨處可見的薔薇。

花期短暫，卻開的濃烈。

所以他襲擊了一位送信的潛者，在一天風和日麗的下午，在他小憩的陽光房內。

潛者們大多會在這個時候前往廂庭主殿補充庭院需要的物資，所以這裡只有他一個人。

瑪迦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飢渴的症狀越來越嚴重，他甚至數次劃破自己的動脈，打算企圖自給自足蒙混過去。

但這一次卻不一樣，整個身體就像脫離了他的控制，腦袋昏昏沉沉的，空氣中傳來香甜的味道，就如從前無數次，在浴池中醒來，他被鮮紅包圍，像在＂母親＂的子宮。

等到他回過神時，明媚的陽光房玻璃牆上，佈滿了鮮血，如一幅隨興的畫作，畫筆隨意地在上頭噴灑創意，筆觸狂放。

他楞楞低下頭，看著那雙手，他在顫抖著、鮮活的豔紅綻放，卻不是因為恐懼。

他感到愉悅，因為鮮血的澆灌。

比起那些劣質的、同為搖籃的失敗品，這些更加高等的純血多米尼亞、同族的孩子，確實比他想像的更加能夠壓抑他的渴望。

重要的是沒有人發現。

瑪迦爾發現了，就像發現新玩具的孩子，他並沒有過多沉浸在自責或是道德感的譴責下。

他知道他必須活下去，為此也必須做出點什麼，所以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缺點。

他本來就是怪物，為聖餐而生的怪物。

瑪迦爾在喝乾了少女的血與肉之後，熟練地幾乎不像第一次作案，他撬開了陽光房的大塊地磚，向下深挖，掩埋調了那些白骨和衣物，接著清理起了陽光房的所有擺設。

接著把自己清理乾淨，所有動作都是一氣呵成，瑪迦爾甚至沒有過多停下思考，他有絕對的把握，自己不會留下痕跡。

但事情卻在他忍無可忍，那渴血的衝動不斷日夜折磨著他，殺掉了第四個路過的潛者後，開始有了轉變。

他一如既往在喝乾對方的血後，準備起身把屍體和衣物處理掉。

在月光下的陽光房，顯得比平常陰森清冷。

瑪迦爾站起身，伸手是去了唇角邊的血漬，甚至伸出了舌頭，回味般地快速舔過唇瓣。

鮮血的味道是如此迷人，他半垂著眸，身著寬大絲綢白襯衫與緊身馬術褲，在月光下他挺直纖細，手上慢條斯理捏著一條白絲巾，來回在骨感纖長的指節上擦拭。

他就像神話中的吸血鬼，匹敵上位的美貌帶來一種神聖不可侵。

「可愛的知更鳥……你就和＂母親＂說的一定——但＂母親＂不知道、你早已成熟。」

左邊的少女笑得甜美，她彎起一雙杏眼，笑著說。

久違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和廂庭的大部分人一樣，瑪迦爾也是個淺薄的人類，他認的出來是雙胞胎的聲音，卻不知道誰是誰。

「嘻嘻，但我們都知道喔，你的迷茫、你的困惑……喔、可憐的知更鳥。」

右邊的少女緊握著左邊的少女，在恍惚間她們重合成一個人，向他走來。

瑪迦爾丟下那布條，任由它如脫水之餘從指間溜走，他沒有任何被發現的錯愕，內心就只有一片平靜。

他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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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我們祈求吧，我們可以滿足你的願望——你想要真正的自由嗎、瑪迦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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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理智應該回籠，意識到這不過就是另一場陷阱之前，他卻先被迷住了眼，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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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墜入另一場老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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